沈寒薄唇抿着，表情冷淡。
“死了。”
“啊？”白娅张大嘴，“她……她怎么死的？”
白娅一直觉得，人死是大事，可为什么从沈寒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风轻云淡。
她盯着他，倒不是觉得有多新奇，而是希望从他脸上看出点情绪。
“死的时候，不到两岁。”沈寒的往嘴里喝了口酒，“爷爷不喜欢孙女。”
白娅明白了，她瞪大眼，双手捂嘴，没想到挖出沈家这么大的秘密。
她不敢相信，在电视剧里的情节，竟然就发生在沈家。
“是……是……老爷子让他……”
“肺炎，爷爷不允许送她去医院。”沈寒一想起这个给自己童年留下烙印的故事，就如同被卷入无边黑暗，“我妈偷偷把她抱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白娅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太可怕的故事，这故事告诉她，沈丛山更年轻一些的时候，比现在残忍多了。
她甚至庆幸，自己没撞上沈丛山年轻的时候。
“所以……”
“所以我妈恨他，太恨了！”沈寒眼圈红着，白娅不知道是因为他喝了酒，还是太难过，“后来有了我，她才稍微受到重视，可是……我爸没多久，也重病，那时候，我才几岁。”
白娅几乎要落泪。
她不想听这种催人泪下的故事，尤其故事还是真的。
但她知道，这些事，一定在沈寒心里，藏了太多太多年了。
“我爸走之后，爷爷就容不下我妈了，再加上沈文然和梁罗绮两人，我爸更容不下她！当时她要带我走，我爷爷不让，毕竟我二叔和二婶也没有后。就问我跟谁。”
太残忍了。
白娅拧开酒瓶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从小真的没有经历大的波折，但她除了父母离开，倒也真没受什么虐心的待遇。
哪怕，是感情的伤，都与她无缘。
难以想象沈寒经历了什么。
“你选择留在沈家？”答案显而易见。
“嗯。”点了烟，“爷爷对我要求严格，稍微不顺他意，就动用家法，他原本传统，原本就注重规矩。所以，从小到大，我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新伤旧伤……”
白娅想起上次，沈寒惹老爷子生气，把沈寒弄得浑身是伤。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寒老是跟沈丛山作对，甚至，恨他入骨。
“沈寒……”白娅走到他面前，拿掉他手里的酒瓶子，然后把他的头抱住按在自己的小腹。
尽管她知道，他没有脆弱到需要她这样。
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沈寒一愣，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别喝酒了，早些睡。”白娅不会安慰人，她也不觉得沈寒需要她安慰。
可沈寒还是让她先睡了，自己在阳台上喝到大半夜。
感觉到有人躺床上来的时候，白娅本能地让了让位置。
可很快被他抱住。
他口齿有些不清，喊了声“老婆”。
很久之后，白娅回忆两人之间的事情，觉得是这一夜，她终于感觉到了沈寒的坦诚。
坦诚在沈寒说了他心底最深的事情，坦诚在他迷迷糊糊之际，喊了她。
第二天，沈寒睡到上午九点，袁伟来电话告诉他公司要开会。
他新注册的公司。
身边已经空了，白娅应该去沈氏上班了。
他靠在床头想起昨晚她的举动，原来这丫头也有暖人心的时候。
沈寒把卢蓉叫到他新公司的办公室，表情严肃。
“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他很严肃，昨晚喝到大半夜，仍旧觉得这事情是卢蓉做得不妥。
甚至连商量都没跟他商量过。
“你妈做什么事，还需要跟你汇报？”卢蓉的头发捆起来，有几根白发在中间特别显眼。
沈寒噤声，抽着烟。
“我知道你恨他，但你和卢正在生意上耍他也就罢了，不用玩小孩子把戏。”
卢蓉一直清瘦，但她最近看起来格外苍老憔悴。
“既然你不赞同我的做法，那我们以后就不用经常见面了，你就当我没回来吧！”卢蓉起身，出去了。
关上门的时候，沈寒把手里的烟掐灭了。
另一头，白娅午休，到沈氏食堂吃饭。
食堂是落地窗的，白娅习惯坐在窗边往外看。
刚吃完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卢茜月挽着一个男人在街上走着。
这男人，不是时谌！
白娅惊了，卢茜月什么时候认识这人了？
卢茜月的朋友圈子，除了之前幼儿园的几个同事，也就是学生家长了，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了。
而且，卢茜月刚结束时谌这边的事，她……
白娅拿出手机拨给卢茜月。
她也很快就接了。
“小娅？”
“嗯，你……吃饭了么？”白娅没有勇气直接问。
卢茜月的声音状态听起来不错，她很高兴地说她在外面吃的，问白娅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白娅犹豫再三，又问：“你自己吗？”
“没有，我和王老板一起！”
王老板。
白娅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甚至没听说过什么王老板。
“晚上一起吃饭吧！”白娅当即做了决定。
下班后，白娅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卢茜月。
她急于见到她。
可是，卢茜月红光满面，丝毫不见一星期之前的萎靡和苍白，甚至精神状态极好。
“小茜，你是不是经历什么好事了？”白娅咬着吸管。
卢茜月双手按在桌上，身体前倾：“小娅，还是你这么了解我。一看我的表情和脸色，就知道我的状态！”
她毫不避讳。
在她看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应该和白娅坦荡，交流。
“跟那个王老板有关？”
这餐厅环境不错，是卢茜月挑的，悠扬琴声，周围人小声的交流。
而白娅觉得莫名有压力。
她不愿意直视卢茜月，不想听到令自己失望的话。
可是，卢茜月说：“小娅，那个王老板，是我男朋友！”
白娅顿时心沉了，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
“小茜，你不能乱来！我今天中午看到你了，那个王老板，看起来至少比我们大我二十岁。”
卢茜月毫不介意：“年龄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