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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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祭典

左顾右盼,目光猝然就注意到了在木板走廊阴影处有一发着恶臭的东西,正吸引着嗡嗡直叫的苍蝇围着其一通飞。

那是什么?我离开前,木板走廊下方并没有这样的物体,一般都是放置的是瓷瓮,里头都是姥姥腌制的酸菜,药酒什么之类的,当姥姥走了之后,那些瓷瓮就被程大虎指挥村民给处理掉了。

我好奇地靠近,稍微弯了下腰。

那阵恶臭味宛若死掉了好几天的老鼠,臭气熏天。

低头一看,竟然是三黑子!

心脏有些刺刺的疼痛。

我捂住嘴,泪水奔流不止。

三黑子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如今只是无神地直视前方,眼睛似乎有些恐惧,尸体并没有人任何的外伤,可现在正腐烂着,不少白色且肥大的蛆虫疯狂地吞噬着三黑子的尸体,这儿一团密密麻麻的蛆虫,那儿又有一团,仿佛那些蛆虫是从尸体内部生长而出的那样。

怎么可能是三黑子?明明在离开中国之前,程大虎让铁骆驼带回阴铺了,阴铺的后院明明有狗链和食盒,铁骆驼不可能没有发觉三黑子的失踪,难不成他是知晓情况的?怕我一回来,这个噩耗会使我情绪变得低落,才不告诉我的?

一定是这样的!

我双膝就地跪下,给三黑子磕了头。

曾想起,它出生的时候,还是我在一旁看着接生的呢,由手掌大小,黑黑的一团东西,我那时觉的小狗丑死了,当它渐渐地长大,黑亮的皮上长出了黑绒毛,由一个干瘪的小东西开始蜕变成毛茸茸的可爱的小狗。

没几个月,它会追着我,会对着我吼叫却没有恶意,还会蹲着把一只小爪子放到我的掌心上,一旦它意识到自己饿了或者我手上有吃的时候,它便会摇着短短的翘起来的尾巴,吐着舌头,眼巴巴地紧跟着我,那样儿,看着令人怜惜,又那么地讨人喜爱。

真是对不住程大虎,明明答应过替他好好照顾大黑,可大黑老死了,如今连大黑的孩子都没能保住,二黑子被姥姥残酷杀害,三黑子由于我疏于照顾而死的不明不白。

即使再多的悔过,也无法弥补大黑一家子。

看着三黑子的尸体暴露室外,虽好歹死于家中,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后还得受着这样的折磨,就拭了一把眼泪,就打算去厨房取来锄头,把它给葬在桃花树下,来年的桃花盛开,便是它重生之时。

这事不难,用不着半个小时就已填好了土。

但我想以家人的葬礼仪式祭拜它,于是就往姥姥的房里走去,原意是拿些纸钱,纸扎,金元宝,香烛等。

在路过父亲的那间房,一刹那,我莫名其妙地停下脚步。

直觉告诉我,房里有人。

这种感觉给予我的是熟悉感,犹如往常我清晨起来,路过父亲的房间,他正好也打开房门,然后他会瞥我一眼,叫我赶紧洗漱吃早饭,督促我上学别迟到了。

自从父亲人间蒸发了之后,这一扇木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门把上被姥姥用铁锁锁住了,今儿,那把铁锁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想必里头的床柜定然也是布满了尘埃。

以前,我一次次地盼着哪天父亲突然回来,正巧开门碰上路过的我,严肃着脸,催促我动作利索点。

然而,这么简单的愿望竟一次次地落空了。

我端详了许久,从兜里掏出家中的一串钥匙,毫不犹豫地择出一把钥匙,插入那个脏兮兮的铁锁的锁眼里头。

咔嚓一声,铁锁开了。

接而,门在我的推动之下发出沉重的吱呀叫声。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不消三秒就被我尽收眼底。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很干净整洁,一点儿都不像一个被闲置了十余年的空房间,金色的温和的阳光溢满了这里头,倒有一种旧日时光的错觉。

我深呼吸了一下,能嗅出房内有着淡淡的熏香,这样的香味,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思忖了一会。

了无头绪,我只好放弃,然后我就环顾了一圈,用手指触摸着这里的每一件仍保留有父亲痕迹的物什。

它们就这样停留在过去的一刻,静静且毫无怨言地等候着主人归来。

这是衣橱,即使现下,仍然挂着几件朴素且略有些残旧的男人衣裳;这是桌子,桌子上边有着一个蜡烛快烧完的瓷碟子,还有一支脱了漆的钢笔以及一本被翻动地有些残破不堪的***语录;这是单人床,铺着薄薄的褥子,军绿色的棉被叠成了豆腐块,枕头放在被子上方,被蓝白色条纹的枕巾盖住了。

我怀念着父亲那勤勤恳恳在田地里干活的模样,不由地坐上了那单人床。

床板似乎有些怨气,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这一声抱怨把我从回忆里拉回了神,才察觉到这房间有一丝怪异,令我如坐针毡,感到毛骨悚然。

尽管房间透亮不透风,可我仍觉得颇冷,尤其是脚下,貌似床底装置了一台空调,冷气流一阵一阵地飘了出来,吹拂着我的脚踝,寒意从脚踝背后的筋骨窜上来,几乎把我双腿都给冻僵了,室内的空气并不觉得沉闷,倒是通气得有些宽敞感,就跟置身于白茫茫的雪原之上。

打从心底,恐惧与无措蔓延开来。

不过,经历过那么多的稀奇古怪事情,我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并产生了一个想法。

幸好刚才在姥姥的房里习惯性地取了一块三角形的护身符,手上也拎着一袋子的冥纸香烛,但仍有些胆怯,毕竟在大白天还能出来造次的鬼魂,那可不是一般的小鬼,容不得我轻视。

我沉下心,从床上站起来,慢慢地猫下身子。

手肘撑地,我的头颅一点一点地移下,目光从那有了因我一坐而又了凹陷处的褥子到床板,再到昏暗不明亮的床下,再往下。

呼吸霎时一滞。

头发白花花的脸正对着我,秋娘眉,杏眼,红唇,恰到好处的五官,偏偏脸色青白地发紫,那一双杏眼全部的空间都被黑黑的瞳仁给占据了,她攀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长长的白发垂下,就这般惊讶又阴狠地盯着我看。

她是谁?怎么她的眼睛也是与我一般是杏眼?脸型也与我相差不多。

继而,她没有任何的举动,我大胆地往下一瞟。

心跳猛地加速了两拍,吃惊地微张双唇,欲言又止。

她那一双白透的手瘦的暴露青筋,又长又尖的脏指甲,正轻放在一具男人的胸膛之上。

而她身、下的男人,似乎睡着了,可是我没有听见轻微的呼吸声,这个男人皮肤也是跟她那样苍白,棉布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黄黄的,有着不少的霉点,织麻黑色长裤,裤腿卷到膝盖处,小腿和光着的大脚板尽是泥巴,就连他的手上也是土黄的泥巴,指甲里头肮脏无比,貌似不单止有泥巴,还有紫红色的染料。

男人的面孔宽厚,鼻梁颇高,双唇干裂,嘴角两侧有尖尖的白色牙齿抵着,旁侧脸颊有些污秽,黑色的,而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无论我把眼睛睁的有多大,大到酸涩起来,都无法改变这张面孔的一分一毫。

并不是这面孔有多吓人,是这面孔熟悉得令我心惊又心痛。

我哽咽着,喉咙发不出半个字眼。

就在我失神的片刻,那个白发苍苍却保持着容颜不衰的女人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替我拭掉脸颊上无意滑落的泪珠,艰难地发出几个字眼:“明,月。”

闻言,我猛地抬头,眸子蓄满了愤怒与杀意:“是你害死了我爸!你是魔鬼!”

说着,我就打掉她的手,快速地从勒住她的脖子,有种抓着冰柱的感受,使尽了全身力气地把她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她那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惶惶然地看着我,双手紧张地握住我的手腕,想把尖长的黑指甲嵌入我的肉里,可有迟迟不敢动真。

“都是你!都是你!我爸都是给你害的!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无法超生!”我怒吼着。

刚把她那颗尽是白发的头颅从床底抽出来,空气里顿时有了一股腐肉被烤焦的异味,十分地呛鼻,我双手触摸的肌肤仍然是寒冷若冰。

眼前这个女人那黑色的瞳仁倏地缩成了一个黑点,大大的眼睛一下被无数的血丝布满,触目惊心。

她张开嘴巴,似乎在要呕出心里的一口灵魂,但被我勒得,什么都没有发出,本来死死扣住我的干枯如柴的双手犹如惊弓之鸟弹开,拼命地想要往床底缩回去,身子也在往后挪动。

“我要你灰飞烟灭!”我几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同时也失去了一切的警觉性。

突然之间,头顶一痛,眼前一黑,双手一松。

背后突袭的当头闷棍将我打晕了。

明明这就是我最为熟悉的家,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不速之客?

头脑昏昏地醒来,发觉自己被人绑在了一棵槐树上,宛若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耶稣是为了解决苍生的痛苦,而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了什么!

眼前是一团烧的哔剥作响的篝火,火舌高高地吞吐着,那些画着花花绿绿的妆容的外地人以篝火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跳着奇怪的舞蹈,挥动着手上的红带子,男人面目狰狞,女人阴笑凄凄。

这些男女之间有一个带着鹿神面具,穿着巫师彩服的人手上持着彩金转经筒,念着阴阳怪调的咒语,与外圈人逆方向地跳着祭祀舞蹈。

这一圈人的旁边,竟是一些七八岁的孩子,被绑住了手脚,昏迷在地,有两个人一动不动地镇守在左右两侧。

我的瞳孔一下紧缩。

那两个镇守的人,一个白发白肤,一个庄稼汉模样,神情庄严且阴沉。

毫无疑问,庄稼汉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爸!他为什么会在哪里?

眼前这个场景又是怎么一回事?貌似我曾经在哪里亲身经历过?

瞬间恍悟过来。

这是祭典!黑袍人说的祭祀!

正思及黑袍人,就听见那巫师的咒语结束,那比他脑袋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鹿神面具正冲着我,两个黑洞洞的眼睛里隐藏阴鸷的眸光,忽地,他空着的手抓住转经筒,猛地一拔,经筒与经杆脱离,红色的经杆之上是明晃晃的映着火光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