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一日比一日浓重,临水阁所临的池塘也早已经不复夏日的生机。
胡兰兰看了一眼天色,肃杀如太子的脸色。她惊慌失措,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些什么,但是选妃那天太子给她的感觉又重新涌上心头——她觉得太子并不是别人所说那般痴傻。此刻,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要将胡兰兰打下地狱一般。
顾苏庭一身玄色,衬的他肤色如玉,头顶属于太子的发簪昭示他王者的身份。无论胡兰兰平日里多希望这个太子的神志如普通人一般,那样她就可以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可是,她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希望太子是个傻子。
越傻越好。
顾苏庭没有给胡兰兰纠结的时间,冷冷开口:“你将太子妃推进了池塘?”
胡兰兰的脸色变得惨白。
一日以来她也并不好过。昨日她看到林希瑶一个人在池塘边弯着身子,似乎是在看池塘里的东西。她本来想走过去,却想起了皇后娘娘那日同她说的话。
皇后娘娘说,为何她不试试让自己变得有权力?她是美人,并且有皇后扶持。
鬼使神差地,胡兰兰就跑了起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双手伸了出去,而太子妃已经掉进了池塘里。胡兰兰看到了太子妃惊惧的眼神,急忙跑开到了一旁。
再后来,就没有见到太子和太子妃,只有随从安排全部人回了东宫,胡兰兰和其他三位美人坐在轿子里,她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另外三位美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小声嘀咕讨论。胡兰兰素来同她们不和,她不说话,其他人倒也没有发现端倪。
看来,太子妃有惊无险。
“我在问你话。”顾苏庭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耐烦的情绪。其实他听了林希瑶的话,已经在心里为胡兰兰定下了罪。
胡兰兰只能装傻。
“太子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太子妃落入池塘了?”她说话的时候,故作吃惊地伸手掩住了嘴巴。她藕荷色的袖子轻轻飘动着。
眼前这个美人,柔弱不堪的身姿,娇软的嗓音,可是都丝毫没有打动顾苏庭。
周围的奴才也第一次见到太子这般严肃,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样子,这下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说话。
顾苏庭只觉得很无趣。
他移开了视线,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池塘,眼神开始显出了一丝玩味。
“这里居然也有一方池塘。”
胡兰兰听到太子岔开了话题,本来松了一口气,可是听到他说池塘,就比刚才更加忐忑了。
“太子今日和往日很不一样……”胡兰兰的声音不大,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胡美人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和往常一样呆呆傻傻,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最好?”顾苏庭的语气很平静。
可是在胡兰兰听来,却觉得太子已经生气了,她急忙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顾苏庭打断。
“我倒是应该感谢你,制造出了这样一场事故事让我情急之下竟然恢复了一些神志。”
顾苏庭顺水推舟来进行自己的计划。
胡兰兰的瞳孔放大。她听懂了太子的意思,太子竟然是因为担心太子妃,才一下子变得如此聪慧慑人么……自己这件事,究竟是办的好还是坏?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直到唇部失去血色。
顾苏庭一步一步朝着胡兰兰走来。本来应该是胡兰兰幻想中的场景,可此刻,她却觉得顾苏庭犹如一个无情的审判官。
他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胡兰兰耳中。
“你可知道,秋日的池水有多凉?”
说完以后,顾苏庭一招手。他身后立刻跳出两个黑衣的侍卫,朝着胡兰兰走了过来。顾苏庭站在原地,眼睛微眯。
胡兰兰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往后退。可是她的脚刚刚向后挪动,就已经被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手臂。她无力地挣扎,泪如雨下。
为什么总是自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太子殿下要为臣妾做主!臣妾是受人指使……”胡兰兰凄厉的声音响起,旁边的奴才都情不自禁抖了抖。他们瑟缩在一旁觉得自己好似看了一场大戏,不由得开始担心结束以后自己的命运。
在皇宫这个地方,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谁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他们都被太子的言行吓得腿软,哪知道还有更令人恐惧的一幕在后面。
顾苏庭听了胡兰兰的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冲着黑衣侍卫点点头。
那两名黑衣的侍卫将胡兰兰架到了池塘旁边,强迫胡兰兰跪在地上,身子弯着看着池水。
风在水面上吹起了波纹,胡兰兰看到眼前幽深的水,因为恐惧而掉落的眼泪接连不断,打在了水里。
黑衣人按住了胡兰兰的头,将她按进了水中。
手脚被困,胡兰兰无法挣扎,只觉得自己要窒息。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要死掉的时候,又被拉起来。
她从窒息之中喘过气来,呼吸粗重。
随身侍女在不远处不忍心看,已经低下了头。
顾苏庭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兰兰。美人的脸颊湿透,头发打湿了狼狈不堪。她一双桃花眼空洞无神,看着顾苏庭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皇后还教了你什么?”顾苏庭弯下腰,凑近了胡兰兰。
胡兰兰仍是大口地呼吸着,说不出话。
黑衣侍卫再一次将她的头按进了池塘,过了几秒又拉出来。
顾苏庭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胡兰兰看上去极其痛苦,他想到昨日自己的爱妃也是如此,就心疼不已。
而眼前这个罪魁祸首,顾苏庭没有一点点垂怜她的意思。
反复几次以后,黑衣侍卫松开了胡兰兰。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颊上的水顺着下颌低落,衣服都被打湿了。秋风吹来,她坐在地上发抖。
“你都知道什么?”顾苏庭再次发问。
胡兰兰畏畏缩缩开口:“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只教导臣妾自己去争取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