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我缩了缩脚,轻声道:“没事,小口子而已。”
我心里其实意外,脚踝上那么不起眼的一道小伤口,连舒夏都没发现,他是怎么注意到的?
严封忽然起身出了门,我想他大概是有什么事,只是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声问他。
舒夏很快上万洗手间回来了,一看到严封的位置上空空的,疑惑地道:“咦,严封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刚出去了,可能是有事吧。”
舒夏不高兴地撅起嘴来,拿了手机打了过去:“严封啊,你去哪儿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舒夏嘟囔了两句,催着严封快回来就挂了。
舒夏跟我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不一会儿,我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然后我看到了舒夏兴高采烈起来的模样。
“怎么又不说一声就离开?”舒夏嗔怪地拉着他坐下,又把刚上的汤推到他面前,道:“这汤挺好喝的,你尝尝~”
严封嗯了一声,没有去接舒夏递过来的汤勺,而是把一个东西递给我,简明扼要地道:“贴上。”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张止血贴。
舒夏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了些,看了看我,道:“姐,你哪里受伤了吗?”
我心里紧张起来,连忙道:“就脚上一个小口子,其实不碍事的。”
见舒夏脸色还是没有缓和,我开玩笑地道:“你看看,现在不但爸妈家里滋补品一大堆,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沾光有了片止血贴,严封真可以说是十佳妹夫了!”
我这么一说,舒夏情绪像是稍微缓和了些,笑道:“那姐你就快贴上吧,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应了声,弯下身子去贴止血贴,贴上后,我依旧径自和舒夏说说笑笑,却不敢再看坐在我对面的男人。
就在刚才话出口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下落到了我身上。
我心跳得极快,但不得不按捺住,表现得尽量和平常一样。
只是脚上帖着东西,触感尤其鲜明。
鲜明到,我几乎无法忽略它。
周五的时候,严封的车,如期出现在公司楼下。
和我一道下来的同事打趣着:“哎,你男朋友接你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我有些笑不出来,但还是维持着自然的语调和他们说了两句,才坐进了严封的车子里。
这次和之前不同,严封直接将车开到做造型的店门口停下,拿出一个品牌的纸袋子给我,道:“这里是一套,你先拿去换。”
我有些疑惑,接过袋子一看,果然有一整套的穿戴,已经静静地躺在里面了。
可是不试的话,尺码不合适退换会比较麻烦吧?
我刚想问时,他放在搁在车载支架上的手机屏幕就忽然亮了起来。
是舒夏打来的电话。
严封单手按了按别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接通了。
我没问出口,直接推开车门下去了。
其实陪他出席见人,穿什么、戴什么,我本来就没有决定权。
衣服居然意外的合身,我在更衣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大概是他直接让那家店的店员,按照我上次衣服的码子买的吧。
鞋子是一双银色的细高跟,非常美丽。
只是脚上贴着的止血贴,和这一套华丽的装束,极其不搭边。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止血贴撕了下来。
伤口已经很小了,血痂是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化妆做头发的时候,严封进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落到我脚踝上,眉头微拧,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冷声问道:“为什么撕了?”
我自然而然地解释道:“贴着很奇怪,和衣服不相称。”
“所以你就撕了?”他黑眸睇了我一眼,显得有些不高兴。
他不悦地情绪让我很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反正也已经结痂了,贴不贴都没什么关系的。”
他神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地方,我看到穆珊珊和张朵儿也在这里。
但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过来敬酒,甚至都没有过来跟我搭一句话。
我心里放松了些,想着是不是上次我说喝就喝的表现,让她们感到无聊,在这方面找不到戏耍我的乐趣也就罢了。
这样当然好,我也知道,上次如果不是严封阻止了我继续喝,搞不好最后我会因为酒精中毒,躺在医院里。
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安。
那天饭局上,穆珊珊看着我时,眼底的妒意和敌视,让我无法相信她会就这么轻易就放弃折腾我了。
安安宁宁地吃了会儿东西,我好像水喝多了些,就跟严封说了声,起身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靠近的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
这里是酒楼的洗手间,人来人往的,很正常。
我开门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但也可以说没错,起码对于穆珊珊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她和张朵儿靠在米色大理石的洗手台边,抱臂挑衅地看着我。
“白小姐。”穆珊珊红唇扬起,语气讽刺地道:“今天我没过来找你喝酒聊天,有没有觉得很寂寞呀?”
张朵儿笑了声,拍了拍她肩膀道:“人家想你干什么呀,上次你把人给灌的,她要还想你,那不是傻吗?!”
两人好像觉得这话很好笑,顿时笑成一团了。
虽然对面的两个女孩子笑得灿烂,但我清楚地知道她们两绝对是来给我难堪的。
我抿了抿唇,随意地客套了一句:“我酒量不太好,上次让大家看笑话了。”
说完,我就打算洗完手走人。
“笑话?”穆珊珊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还带着笑,不过已经变成嘲讽的笑了,“你当然是个笑话了!”
下一秒,她倏地收起笑容,眼神冰冷地看着我,一字字地道:“就凭你也想嫁给严封?简直做、梦!”
穆珊珊重重地咬着最后两个字,鄙夷的意味十足。
张朵儿也不笑了,一脸蔑视地把我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道:“白小姐,你觉得你和姗姗比,怎么样?”
面对如此明显不加掩饰的恶意,我没有再试图打圆场了。
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两,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看看你自己!”张朵儿鄙夷地道:“你哪一点比得上姗姗?姗姗年轻漂亮,家世也好,家里和严家一直关系不错,你呢?”
张朵儿呵呵冷笑一声,继续以看不起的语气道:“家里没钱,年纪也不小,你拿什么跟姗姗争?!”
她怎么知道我家的经济情况?
我心头一紧,脱口道:“你们调查我?!”
穆珊珊走到我面前,尖尖的指甲在我脸上划来划去,语气再平常不过地道:“查你有什么问题吗?调查你又不是多难的事!怎么了,你也知道你其实配不上严封是么!”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穆珊珊既然去调查了我家,那她必然会知道我还有个妹妹,那她……没发现和严封订婚的……实际上是舒夏么?
我忽然想起,当初舒夏和严封订婚的时候,只是请了我家这边的人来而已。
严封说他才回国不久,家人亲戚都不在这边,所以他那边没有任何人来。
而现在舒夏和严封又还没有结婚,民政局那里什么都查不到,所以穆珊珊虽然查了我家家底,但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正常的。
还好……
我暗自庆幸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穆小姐,严封他选谁订婚结婚是他的自由,不是吗?”
“对……选择和谁结婚当然是他的自由……”穆珊珊忽然笑了,红唇勾起,眼眸眯起:“可这需要你来跟我说吗!你在炫耀个什么?你还以为你真能嫁给他?!”
随着话音刚落,穆珊珊忽然凶狠地瞪圆了眼睛,一巴掌就像我抽来!
我只来得及侧过身子,她那一巴掌打在了我头上,把我脑袋重重地推了一把。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子撞在隔间门上,发出“咚”地一声。
不等我站稳身子,就感觉到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感,头发被往下扯,脑袋只能被迫扯着抬起,
我看到她狠戾地眼睛,正瞪着我:“白舒秋,我跟你说清楚了!”
她拽了我的手一把,把我往她那边拽近,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劝你识点相,主动跟严封解除婚约,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的白舒秋!”
头发被她扯得极疼,我脾气隐隐地倔了起来,盯着她不肯出声,连哼一声也没有。
张朵儿也走上前来,站在穆珊珊的身边笑眯眯地冲我道:“有空了,记得好好想清楚,记住了啊,白、小、姐!”
穆珊珊松开紧拽着我头发的手,若无其事的拍拍手,正要和张朵儿走了出去,却又忽然退了回来,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对了,如果你待会儿想去找严封告状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