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耳里是舒夏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严封这样的男人,我不是没想过外面会有什么女人缠着他,但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恨意。
“勾搭严封的女人是谁都可以,可绝不能是你!”
舒夏踩着高跟重重地走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扳过去。
她的手劲前所未有地打,隔着衣服,手指简直要嵌入到我的肉里了,我忍下一声痛呼,抬头看着她道:“对不起……”
我不是为了和严封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向她道歉,只是为了舒夏此时的难过而歉疚。
我不后悔以自己作为代价,去请求严封不要伤害舒夏。
如果舒夏因为今天撞到我和严封住在一起,进而选择了利落和严封分手的话,我只会觉得值了,然后直接搬出这里,再不需要听从严封的要求。
可不管怎么样,见到我穿着居家的衣服,像这里的女主人一样给她开门,舒夏的心里,一定是难受至极的。
“对不起?”舒夏瞪着我,眼底闪着泪花,颤声问着我:“你知道对不起我了?我要是今天不是临时起意,没有给严封打电话就过来送汤,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着我?也不可能对我道歉?”
说着,她眼泪的就淌了下来。
狠狠地抹了一把,舒夏狠狠吼道:“姐……不、不对,白舒秋,你要什么男人我都可帮你找!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上严封?!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严封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心头焦躁万分:“舒夏,这件事——”
“这件事?哪件事?”舒夏也许是想起之前的事,瞪视着我,语气越发的讽刺:“怪不得……你之前告诉我严封调查我,我也该想到的,严封的邮件内容是那么好得到的吗?你果然就是故意想刺激我,让我主动和严封分手是吧?”
我急了:“舒夏,我没有!那个东西是因为之前住在这里,严封曾经——”
我的解释又再次被她打断,舒夏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我的话,“之前住在这里,那里为什么现在你还是住在这里?你自己租的房子不是修好了吗?为什么会还住在严封这里?我问过严封助理,他说的严封这段时间都是回的这边,所以你和他在这边住多久了?你们两在一起多久了!”
“我和他……我对他没有——”
“多、久、了?!”
面对着舒夏执拗地质问,我只好叹息道:“也就这段时间而已……”
我把搬进来的周五那天的日子告诉了她。
“这段时间而已?”舒夏听了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是以往未见过的凶悍:“和自己妹夫住在一起,同床共枕,还嫌时间少吗?啊!”
她一扬手,玄关处摆着装饰花瓶,被她胳膊挥倒,摔在地上。
“哐当!”
清脆一声,四分五裂。
“姐啊……”她盯着我,嘴唇轻轻地颤着:“你告诉我……你和严封到底在一起多久了?你们两是他先……”
舒夏像是意识到什么,话到嘴边忽然顿了顿,才接着道:“你们两是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是他上我们家来过后吗?还是什么时候?”
我隐隐感觉到舒夏刚才的话断得很奇怪,似乎有什么她本来即将脱口的话,被她自己硬生生吞下了。
可现在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细想,只能忽略,坦诚地道:“之前都没有……之前我一直在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不论是严封刚来的时候,还是我自己意识到我还是爱着他的时候,我都是尽力在避免和他发生不该有的关系。
但没想到,原来变成了这样……
现在的舒夏,绝对是不会相信我那些是为了她的说辞,只会认定我这个当姐姐的,是在撬她的墙角,耍尽心机要把她的男人抢到手而已。
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和她解释得清楚的。
“避免?”舒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垂下,仿佛在回忆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才像是确认了什么,用手捋了一把在刚刚争执中乱掉的头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姐……”抬起头,舒夏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复之前的激动和恨意,甚至有几分恳求的意思:“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也不要告诉我,我只希望,你对我这个妹妹还有点心,我求你不要跟我抢严封,我求你离开他身边好吗?”
我心头一阵艰涩,我让严封离开她,出发点本来就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结果到现在,伤害她的,居然是我……
我甚至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如果我不顺从和严封的约定,不搬过来,不被她撞见,是不是舒夏起码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幸福”?
思来想去,只觉得艰难不已。
严封当着我的面,把话都挑明了说的,今后不可能不会让舒夏难过的。
他不爱舒夏,但借由舒夏爱他,让舒夏难受,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而现在这样……对舒夏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垂下脑袋,握着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道:“舒夏……我之前给你看的,不是假的,严封他对你……”
“我知道了,但那又怎样!”舒夏忍不住叫了起来,但随后她又压低了音量,朝我请求道:“他今后怎样我不能管,但是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求你答应我,搬出去,姐!”
客厅里一时间,沉默得只剩下的呼吸声。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如果答应她,去跟严封提出搬回去,不再留在这里,严封势必会拿之前的约定来压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保护的,保护不了,我想珍惜的,珍惜不住。
我的孩子,我和严封感情,我的婚姻,我的朋友,我的妹妹……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就像指间沙。
无论我怎么用力去抓住,想要把他们护在手心,把他们留下,可最后,还是都从指缝里漏掉了。
抓得太紧,最后什么都会留不下来。
我吸了口气,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特别的清晰:“好,我搬出去。”
“姐……”
我看到舒夏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哭红担忧的眼底,也有放心不少的情绪。
送走舒夏的时候,我的心里极其忐忑。
我怕随时会撞上处理完公司事务回来的严封。
连打扫一片狼藉的客厅时,我也恨不得把所有证明过舒夏来过的东西,都分分钟隐藏起来。
我答应了舒夏要走,但又不能让严封知道是舒夏要求的,只能尽可能收拾好这里,让严封不知道她来过。
一不小心,手指被地上的碎片划了个口子。
刺眼的红色,一下子涂在碎片上,猩红的口子也在不断地冒着鲜血。
我顾不上管自己的手,连忙把装了碎片的垃圾袋从垃圾桶里取出来,拎到楼梯间的大垃圾桶旁,丢了进去。
总之,在严封回来之前,客厅必须回复原样。
至于被舒夏杂碎的花瓶……我会找个理由蒙混过去。
刚在伤口上贴好止血贴不久,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慌慌张张地看过去,没过脑子脱口就道:“回来得这么快吗?”
严封睇了我眼,把大衣随手挂在了衣帽架上,“怎么?独自在家你还挺高兴的吗?看不到我你就这么习惯?”
我噎了噎,心虚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是,几年不在你身边,你怕是真习惯了。”严封趿着鞋,迈着悠闲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语气自然随意地道:“所以你也该快些习惯看到我,习惯和我在一起。”
他这语焉不详,但又叫人生出一些美好幻想的话,还是让我忽地心动了一下。
但很快,理智就制止了这样莫名地悸动。
“那个……严封……”我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嗯?”严封坐到沙发上,视线漫不经心地从我开着的电视节目上,落到我刚缩回的手上,眉头立刻拧了拧,把我都手拉了过去,不悦地道:“出门前手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我一狠心,猛地抽回,放在身后,“没事,就是不小心把门口的花瓶打碎了,你多少钱买的,我赔给你吧。”
严封貌似因为我刚才坚决的抽手,眉头更紧了些,不过那么一会儿,也能看出伤口不大。
好似被我一提醒,他才想起往门口处看了一眼,又看看我,大概是以为我是因为打碎了他的花瓶才这样的,所以眉头也放松了些。
“赔给我?”他低低的嗓音里有着戏谑,眼眸漆黑深邃地盯着我,嘴角的笑意玩味:“这个是我从国外而拍卖行上拍下的,价格大概是你存款的四五倍以上,你打算怎么赔?”
我一下子噤声了。
起码现在……我确实赔不起。
严封忽地就伸手勾着我的腰,把我拉到了身边,仰头笑着看我道:“要不……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