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轩,景如其名。安静窈窕之美,四周都栽培着,浅色粉色白色的花丛。远处有一汪碧潭,上建九折回廊。
陶紫怜向回廊走去。玉步轻启,如果有人在便可以看到女子一身月色,白纱妙曼,身姿俏丽,仿如夜中落下云端的广寒宫主。
站在回廊上,潭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真真月华如练,澄明静彻。
忽然潭中现一人影,陶紫怜转身一看是顺明王一一阮凌。
阮凌。墨色华服,剑眉英额,眸深如海,薄唇轻笑,似能敛起漫天星光,清朗俊秀。可是,陶紫怜的心中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想起一个人。
风临王。阮寒的相貌会是如此吗?
“紫修仪,我们又见面了。本王,这厢有礼了。”
“王爷客气了。紫怜承受不起。”
“静月轩,住得还惯吗?”
“多谢王爷关怀。太后关怀备至,紫怜受宠若惊。”
“这一点,修仪还需谢谢本王,若无我的举荐,您今日怎又会再此。”
“这一点还要多谢,但福兮祸所伏。
也许我并无福气,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修仪请相信。如果皇兄见了你,一定会宠爱你更甚于方贵妃。”
“承王爷吉言,无论结果如何,紫怜感激不尽。”
“修仪,我皇兄对于有些女人薄情对于有些女人却非常专情。”
“夜色已深,本王告辞了。”
陶紫怜行礼如仪,“恭送王爷。”
陶紫怜却在低头的瞬间,闻到阮凌身上幽淡的香味,仿佛似曾相识,又无从想起。
这宫中的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缠绕,明明就在眼前,却从来也理不到头绪。
回到房内,流芳却跪在门前。教引嬤嬤清芫,手执拂尘,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小腿上,血痕挣狞。
陶紫怜,连忙护在流芳身前。”芫嬷嬤,流芳犯了什么错,还请芫嬷嬷先告知于我,再行惩罚不迟啊,嬷嬷。”
清芫将手上扶尘放下,低声道:“身为贴身宫婢,却不时时跟在主子左右,导致主子夜深出去,而不加劝阻。主子无过,只有奴婢之错。”
陶紫怜明白了,是她深夜出去连累了流芳。
“请嬷嬤原谅,紫怜只觉静月轩晚上夜凉如水,景致迷人,所以才出去走走。下次绝不敢再犯。”
“修仪,不必如此,奴婢惩罚已完,告退了。”
“流芳,是我害了你。”陶紫怜将流芳从地上扶到榴花榻上。”怎么样,好些了吗?
流芳泪满朦胧,道:“我没事,这点打,早就习惯了,主子别难过了。”
“胡说,来,我给你上药。”
陶紫怜从漆架上找出伤药,“忍着,会疼。”陶紫怜轻轻将药粉洒在血痕上,均匀抹开。
“还好,打得不深,多涂几天药就好了。”
“多谢主子,主子这样待我,流芳便是死了也值得。”
“又胡说。”
“不过,主子您今天,有没有遇见顺明王?”
陶紫怜心下生疑,“为何如此问?”
“主子,您有所不知。因着太后大寿,皇上又与太后不和,太后执意留下顺明王在宫中。顺明王如今就居住在康慈宫。”
“后宫多是妃嫔,皇上下令,不准顺明王踏出康慈宫。若是,宫嫔有私下遇见他,是要杖毙的!”
“我还未得及对您说。谁料,主子就出了东苑院,我担心害怕才如此慌张,被清芫嬤嬷看了出来。”
陶紫怜也随即万分紧张,幸然,幸然,当时没有人看到。”放心,我只是看看景色就回来了。”
陶紫怜不禁唏嘘,“皇上与太后斗法,苦了我们这些苦宫嫔了。”
“这就是皇家。”
窗外闷雷滚动,暴雨即将到来。静月轩刚刚的良辰美景,一切恍如梦海市蜃楼般消失无踪影。
兰漪宫内,温暖如春。
方绿漪小腹隆起,站在窗前,看着夜色浓重,雨帘溅起万千珠花,幼时她是家中嫡长女,父母异常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直到三年前,遇见了他,那日,他从官道上策马而行。白锦为衣,墨玉为带,明明辗转奔波,脸上却一不染纤尘,他的眉,他的眼,宛如青山俊秀,又似,水中骄阳般灼人。他遥遥一笑,满天星辰都要坠落。隔帘的她,一眼便注定一生相思。
“表姐,又在想以前的事。”薛珠白看一眼方绿漪,笑道。
方绿漪只是叹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收起脑海中的遐思,随口道:
“孕中多思而已。”
“既是从前,何必在想。”薛珠白见方绿漪眼中忧思,想了想,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