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绿漪转过身来,金刺祥云长裙迤地,青丝如瀑:“吩咐的事,有消息了吗?”
薛珠白立即道:
“清福递来信儿,太后现在将陶紫怜安排在静月轩,并让资历深厚的嬷嬷,教她琴棋书画,看来太后是决意要和姐表姐斗到底了?”
方绿漪冷哼:
“哼,凭她在花容月貌,没有心思没有性子,也是无用。”
“珠白,你要吩咐下去,嘱付好陛下身边的那些人,如果太后有事,宣见陛下,或是有礼物交送陛下,赶紧报我。”
“只要让陛下见不到她,我看太后有什么办法?”
薛珠白也跟着冷笑一声,道:
“表姐放心,陛下现在和太后关系如此僵硬,我会抓紧时辰想尽办法,除了陶紫怜。”
方绿漪点头:
“珠白,还好有你,否则我一个人在宫中,真的难以独撑大局。”
薛珠白连连摇头:
“表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方薜两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我更是家中庶女,是表姐冶了我那嫡姐玉白,我才有机会入得宫来,这一切珠白都铭记在心。”
方绿漪轻笑,尝一口安胎药:“你知道就好。”
二十四时节大寒后,不久。终于迎来丰都的第一场雪,太后畏寒,不愿出宫,陶紫怜便领着流芳,出了康安宫,
到整个皇城红梅最好的雪枫园准备折了几枝红梅送给太后。
到了雪枫园,见四下无人。二人便发起了小儿心兴,堆起了雪人。
“主子,你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喜欢红梅吗?”
“为什么?”陶紫怜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在雪白映衬也宛如绽放的两朵梅瓣。
“因为这是风临王最喜欢的。”
“风临王?”陶紫怜不禁沉下心,认真听流芳讲来。
“风临王,是太后第二子。与当今皇上是同胞兄弟。自幼聪颖,三岁便可背诵诗经,颇得先皇欢心,风临王写的第一篇赋,便是寒梅。所以风临王也是极其爱梅的。每年冬日,风临王从封地回来时都会来雪枫园给太后折两枝红梅。”
“今年风临王一直未归,所以这红梅也是太后思念之情。”
“原来如此,那风临王难道未娶王妃吗?王妃,应当回朝致思。”
“有多少豪门贵女,都想要做风临王妃。本来,风临王到了应娶之年。但是,他一心征战希望国泰民安,曾在国庙立誓,后汉不能让四夷臣服。天下归心,非而立之年不娶。”
“所以如今风临王,仍然未娶。”
陶紫怜不禁心生仰慕,“果然不愧镇国之称。”
“那是自然,合宫上下,哪个女子不盼着风临王都能多看自己几眼。”
“那你呢?”陶紫怜随手团了团雪球砸在流芳身上。”也喜欢王爷吗?”
“主子,胡说了。”流芳不甘示弱也回击去一个雪球。
“好了,不闹了,一会我拿着这些红梅先回康慈宫,你在折几枝去送给冷姐姐。”
“替我多多问候,冷姐姐。”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先走了。”陶紫怜抱起身边的几枝开得正盛的红梅。拍拍衣襟上的残雪,向康慈宫走去。
一路上。宫人见她纷纷跪地行礼。
“紫修仪,万福金安。”
她突然想起一句,书上所写。嫌贫爱富,世态炎凉,如汤沃雪,自古如是。
因是太后宫里的,现在没有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不过,当她不再是陶紫怜的时候,离开这深深宫,重重苑。她才发现,自己蠢得有多么可怜。一些话,她从来只会说,却不懂得其中深刻的道理。一些人,他都自我逃避似的遗忘,原谅,苟且偷安。所以,才把自己逼上了悬崖,摔得粉身碎骨。这些痛,这些恨,这些悔,都经年深深刻在她骨子里。不过,这都是后话。
回到康慈宫,太后正在午睡。她便把梅花交给了清慧嬤嬤,然后自己回到了静月轩。
窗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陶紫怜生起了炭火盆,将膳房送来的昌阳紫芋,放进去二三个。这紫芋是昌阳进贡的贡品,与鸽蛋大小,入口绵稠而不腻,十分香甜,口感极好。
太后见陶紫怜给她特意折了红梅,便遣清芫嬤嬷送来一提紫芋。
屋内已有芋香,天色已晚。流芳却还没有回来。
陶紫怜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正寻思要不要出去寻她,流芳却回来了。
她失魂落魄,脚步轻浮地走进屋内,陶紫怜责怪道,“你哪去了?让我好生担心。”
“出大事了,主子。我恐怕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