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一怔,本能地以为孙一帆出事了,立刻就掏出《通灵笔记》,召出我麾下的几大灵鬼。
冯吉、程哲、苏糖糖,他们仨立刻悬浮出来,将孙一帆围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的耳朵。
“他究竟咋了?”我赶紧问。
李半仙已经撤了,失望地暂时回屋休息了,我也没脸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帮忙,而鬼寄生的事情,我的确是不太懂,只能看看他们有没有法子解决。
“没啥事啊,照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才对。”冯吉搔搔头皮,谨慎地指着他的脑袋旁耳洞的位置,“这里,住着一只鬼婴。”
“能把它弄出来,或者干脆就扼死吗?”我冷冷地问。
苏糖糖伸出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它扭曲变形,化为五根红线,然后蜿蜒蛇形着钻入孙一帆的耳朵中。
“啊!!!”没多久,苏糖糖就惊声尖啸,立刻将手抽回来,恢复原形。
只见手掌上血淋淋的,有被啃噬的痕迹。
“抱歉,我没法搞定。”苏糖糖苦笑,“那只鬼婴十分顽固地附着在孙一帆的三魂七魄中,尤其是黏附着他的脑膜。那意味着,我们如果强行将它拽出来的话,就会损害他的脑域。”
我勃然色变,难怪何天霸无比笃定地将孙一帆交还给我,原来鬼寄生这事如此难以解决,牵一发而动全身。
“鬼婴很孱弱,可却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孙一帆身上,与他交融为一体,恐怕只能等待它自然死亡了。”程哲也在鉴定之后,无奈地耸肩,“幸好,我看着那鬼婴不像是长寿的样子,它本身就病怏怏的,应该没多久就会自然消散。到时候,孙一帆肯定就解脱了。”
我只能叹息一声,果然如何天霸所说,除了等待三个月,别无他法。
“诶?你们看那些血泪。”冯吉忽然惊呼。
我定睛一瞧,只见鲜血蜿蜒着在地上淌成小溪,然后竟是诡异离奇地演变为六个字:对不起,放弃我。
我怔了怔,胸中涌出酸甜苦辣,也立刻意识到一件事:孙一帆固然是没法动弹,但却跟一般的休克和昏厥截然不同,他的思想依旧是清晰的,也仍然有五感存在,可以听得清我们的话,知晓我们的意思。正因如此,他才情绪激动地以血泪的特殊方式来告诉我他的意思。
他也不愿意拖累我,所以才特意致歉,以及让我放弃他。
“别想太多。”我拍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好好对付你体内的鬼婴,尽早将它耗死,然后将魔神道与何天霸的真相告诉我,那才是你该做的。我既然已经将你救回来了,那就意味着我乐意接受何天霸的条件。你如果觉得赊欠我,那将来就多出点力,我们共同来铲除魔神道余孽。”
血字变幻,然而这一回,却只是出现一个言字旁,一个“身”字,然后是一横,便戛然止住。
孙一帆的眼耳口鼻中霎时都淌出鲜血来,他也虚弱萎靡地瘫软倒下。
我赶紧搀扶住他,苏糖糖则紧张的提醒我:“这家伙强行用血字与我们联络,元气大伤,所以才导致血崩不止。但只需好好调养就行,去床上躺一个周就没事了。”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本以为,他或许能够靠血字的方式,跟我交流交流,把他得知的那些情报先告诉我呢,看来是没法做到。算了,让他躺着吧,别的事情先搁置。”
次日。
风水局内部的例会时间到了。
一般而言,每月的这个时候,风水局的成员们都会聚集一堂,将近期的琐事汇报给风水局之主,彼此联络感情,然后吃顿好的。
只不过,自从李天华那蠢材的威望一落千丈之后,这种例会基本上没人参与了,因为李天华本身就不太露面,他宁愿将时间消耗在女人的肚皮上,而大部分风水局的人,也是觉得李天华前途有限,将来肯定会完蛋,所以主动跟他疏远距离,免得将来得罪何天霸与何天豹。
但是,自从附庸赶尸派后,李天华有人撑腰,在风水局内部的权势飙升了不少。
而且,诡绣暂时性地治愈他的痼疾后,他也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所以李天华重新启动了例会,并且用严厉的措辞勒令所有人必须参与。
他依旧是尊崇的风水局之主,他的话无人反驳。
所以说,大部分人只得乖乖听话。
我整理衣襟,再裹上一套出席正式场合的订制西装,踌躇许久后,咬咬牙狠心走出我的“力挽狂澜”纹身店,来到门口。
李吉已经满脸萎靡的坐在车里冲我招手。
令我意外的是,李半仙居然也是坐在车里,尽管依旧很不愉快,脸部肌肉紧绷得像僵尸一样,可他仍旧在这个节骨眼儿站在我这边,而且愿意跟我一同去参加风水局例会,面对那个尴尬的结局。
我不禁极其感动,甚至有一丝哽咽。
明明怪我太任性,又给不出合乎情理的解释,可李叔他依旧没抛弃我,仍肯跟我共度艰辛。
“出发吧。”当我走到车前,捏住门把手时,李半仙将车窗摇下来,淡淡地道,“既然这个结局我们早晚要面对,那就别啰嗦了。但愿你的牺牲是值得的,或许孙一帆那小子的确值得投资吧,我会陪你赌一把。”
我用力地点点脑袋,没再多嘴。
我欠他太多,这辈子恐怕都偿还不清。
李吉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脸,跟爹死娘改嫁一样,有气无力地慢腾腾载着我们来到李天华的别墅门口。
然后,他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不太肯下车,而是敷衍地道:“文哥,我就不去掺和例会了吧?众所周知,咱们跟李天华不太对付,强行去掺一脚的话,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反正您也只是去履行对何天霸的承诺,说句话就走,那我就不跟着去,好不好?”
“行。”
我知道,李吉是嫌丢脸,而且对我去宣布退出风水局后的结果很不看好,所以不愿去接受冷嘲热讽。
我也懒得强迫他,他的想法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共患难的地步,更何况,那本就是我该自己承担的后果,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下车后,我跟李半仙一块儿来到别墅大厅。
顿时,我就察觉到有很多异样的眼神凉飕飕地盯紧了我!
自从上回,在南山养老院时,我令李天华大为丢脸之后,他的嫡系人马自然是将我视为仇敌,对我不会有任何的好脾气。而且,至今为止,李天华都并未履行对我的诺言,一直都在躲着。
“你们来干嘛?”吴庸作为现在李天华的首席狗腿子,立马就龇牙咧嘴地上来,狠狠瞪我一眼。
李半仙淡淡地反问:“关你屁事?你算什么臭鱼烂虾,也配跟我们说话?”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噎得吴庸满脸通红,羞得恨不得钻地缝,偏偏又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李半仙无论是在资格、阅历、人脉、身份、贡献上都能碾压吴庸,他充其量就是靠着溜须拍马,以及裙带关系,所以才能在风水局立足,可实际上根本就没啥人瞧得起他。
靠女人往上爬,当然就得承受别人的白眼和鄙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们别嚣张!”吴庸只能立刻像疯狗一样攀咬,胡搅蛮缠,“别以为你们搅了天哥的好事,就能在我们面前摆谱和炫耀了!天哥不会被你们轻易打垮的,他依旧会抖擞精神,重新崛起的!”
正说着,我瞧见李天华阴鸷着脸,背着手,从内屋里踱步出来。
他的状况跟以往比,倒是好了很多,最起码是没沾女人的香水唇膏味儿。
“天哥!您快来瞧瞧,他俩登门来耀武扬威了,想打咱们的脸,真是可恨。”吴庸的腰杆立刻挺直,恨恨地咬牙切齿,“您可千万提防这俩混蛋,他们绝对没安好心。”
“少挑拨离间。”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作为警告,然后心平气和地瞟向李天华,“天哥,自从上回在南山养老院告辞后,我们弟兄俩,可是好久都没来往了。”
一提到南山养老院那茬,李天华的脸色果然立马黑了。
“哼,你坏我好事,又害我被与骏捷长老破口大骂,居然还敢旧事重提?”李天华阴森森地反问。
我摊摊手,语气陡然拔高一个音调,咄咄逼人地凝视着他,凌厉地问:“李天华,我记得当初在众目睽睽下,你我打赌,以谁先攻破南山养老院为赌约订下一个条件,我如果输掉的话,就将我的两只灵鬼全部交给你,而你输掉的话,就得给我一只灵鬼,而且向我公开道歉,对不对?”
李天华勃然色变,他大概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半点面子都不肯给他,竟敢直接在风水局例会上捅破此事,将他的军。
他猝不及防,极其难堪,完全下不了台。
他的一众狗腿子们也是噤声,根本就不知道说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