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将行动细节透漏给我?”孙一帆相当的震惊,同时也极其振奋,感激地凝视着我,眼中闪烁着灼灼的精光,“我早就想将南山养老院连根拔起了!可惜我势单力薄,根本就没有余力。而且,别看这个鬼地方荒僻又死寂,但它的内部,肯定被魔神道给经营得固若金汤!我曾经很多回看到一些挖掘器械被运输到里面去。”
我不禁一惊,孙一帆的话,又意味着一些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南山养老院的内部,很可能存在着庞大的地宫?”我问。
孙一帆叹息,见我们食欲已尽,就回后厨抓来抹布,腿脚麻溜娴熟地把桌子凳子擦得极其光亮,点点脑袋:“正是如此!根据我的观察,南山养老院运输补给的车辆正在逐渐减少,但他们内部的人手,却是在逐步增长的。人的吃喝拉撒必然得挥霍大批物资,可为何外界输送的却越来越少呢?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从别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在运!”
他斩钉截铁地叹息,指着南山养老院的地底:“根据我的调查,那里曾经有一片老城区改造时被遗弃的下水管道。政府已经彻底将其遗忘,可如果稍微加以改造,那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地下网。”
我万万没想到,孙一帆对南山养老院的研究如此深刻,而且,魔神道余孽的狡兔三窟超乎我的想象。如果无人提醒的话,仅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封锁死南山养老院的所有入口,尤其是那些未知的地下管道网。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吉满腹狐疑。
我替孙一帆反驳李吉:“他不会用这种稍微求证一下,就能得出正确结论的事情来糊弄我们。我们只需让人去市政府那儿,查一查旧下水管道网的资料就行,肯定有档案保存的。”
孙一帆微微笑笑,冲我翘起拇指:“金文先生果然是智者,一想就通。您尽管去查就行了,我可以保证我所说的都是真相。您将地下管道网监控住,就能将魔神道余孽给一网打尽!到时候,本就衰落的魔神道,肯定会雪上加霜,被彻底地打残。那正是我们喜闻乐见的,哈哈,您说呢?”
我点点脑袋,恭敬地冲他一拱手:“如果真能达到效果,那就有您一半的功劳。”
“那我斗胆,跟你索要一个福利,如何?”孙一帆忽地略有些得寸进尺地问。
“但说无妨,如果我力所能及的话,同意你也无所谓。”对孙一帆那种特殊人才,我当然也愿意千金买马骨,招揽他为我效劳。
凭那神乎其技的画皮术,他如果有人皮可以利用的话,几乎可以毫无破绽地化成任何人。
而且,孙一帆的本事显然不止如此。他在伪装成胖大叔和风骚老板娘时,全都拥有着他俩的声线,走路的模样也是惟妙惟肖,可见他兼具演技和口技,这对于画皮术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
譬如说大屏幕和小荧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小鲜肉和小花儿影星,磨砺多少年,都很难拥有合格的演技,让人看着尴尬。而孙一帆的年龄显然也不大,却是能够做到完美扮演成两个人,一己之力分别饰演两角,仍旧游刃有余,他简直是奥斯卡级的奇才!
画皮,也很难解释他那超凡绝伦的天赋。
“我想……让您将所有的俘虏,都让我逐一遴选,挑出我的仇敌来。”孙一帆咬牙切齿,露出森森杀意,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冰冷幽寒,令人心悸。
不得不说,他的要求合乎情理,一点谈不上越界。
何况,魔神道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交给孙一帆解决的话,倒也无所谓。
“滥用私刑,不好吧?”我蹙紧双眉,幽幽地提醒他,“一帆,你仍然年轻,可眉宇间已经积累太多的戾气和杀孽,如果再不懂得克制的话,你身上半人的那部分会走向疯狂和人格分裂,你身上半鬼的那部分会从灵鬼化为厉鬼,堕入魔道。你仍然有迷途知返的机会,而你父母的仇,也没必要靠你亲手虐杀仇人来解决。或许,你该撒手,将这种事情交由别人来做会更好些。”
孙一帆勃然暴怒,狠狠瞪着我:“你不肯帮忙?”
“我会将魔神道余孽连根拔起,甚至在有朝一日,击毙他们至高无上的邪神!”我淡淡地说,深深地瞥他一眼,“但其中,不包括把你推入深渊,懂吗?一帆,照照镜子吧,看看你张牙舞爪时狂怒的嘴脸,你……快要变成魔神道的凶徒了。你好好瞧瞧你父母的人皮,如果他俩活着的话,愿意看到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孙一帆登时呆住,似乎,从未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多少年来,他沉溺在复仇的疯狂执念中,宛如疯子。从未去瞎想多余的事情,一味地沉浸在对手刃仇人的狂热幻想中,浑然不觉他带有的庞大的暴戾。
正像我所说的那样,孙一帆如果持续杀戮下去,他也会堕落成魔神道那样的人。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结局,就是他成为同样的暴徒,而且意识不到任何的不对劲,潜移默化中,他就会彻底被魔性转化。就像是……邪神那样,从一个与世无争的山神,逐渐被怒火侵蚀,堕落为魔。
“只要能报仇,你所说的那些,我统统不在乎。”孙一帆却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说服的人,他轻蔑地瞥视我一眼,神色如常,“我连命都不在乎,何况是别的?”
“信我的,你不只能够复仇,更会活得好好的。”我悠悠一叹,深深地看向他,“最起码,给你们老孙家留个种,将画皮传下去,对不对?”
我的话戳中他心底的柔软,孙一帆登时怔住,久久不言语。
“活下去吧,孙一帆小兄弟,你的仇可以报,但却没必要执迷于亲手杀戮。”我摇摇脑袋,“多少人在吃鸡肉,却没必要亲手杀鸡,将这种活儿交给别人即可。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待魔神道余孽都被连根拔起后,自然就彻底报了。而且,那些双手鲜血累累的凶手,他们背负血债,将来警察审讯后,法院也会判处死刑的。而且,邪教徒必然罪加一等从严处置,没人敢动手脚的。”
许久,孙一帆的眼球中亮晶晶的,抿唇,用力地对我点点脑袋,说话也柔和起来:“金文大哥,谢谢你。”
称呼,也略微转变,显然对我的话多出一丝信服。
我淡淡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您真的能攻破南山养老院吗?”他忍不住,第二回问,“恕我直言,根据我的观察,您的法力似乎很有限。而李吉嘛……众所周知,他就是一个李天华身旁的狗腿子,是个蹩脚的小丑。”
“我靠!原来这才是你心底的话,你一直都这样看待我?”李吉大怒,呼哧喘息着,狠狠地瞪他一眼。
孙一帆咧嘴笑笑:“阴阳道上的人,都这样看待你,我所说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究竟干了啥事?有啥值得别人惦记的功勋?”
李吉讪讪。
忠言逆耳,真话刺耳,他除了懊恼,也没别的可说。
“凭我的一己之力,当然没法子做到,但很快你就会看到,全上云市大大小小的势力将齐聚在南山养老院前,倾巢而出,将它摧枯拉朽般摧毁!”我淡淡地说,眯缝双眼,盯着地底的方向,“谢谢你的情报,我会率领嫡系人马,守在下水管道网的出口,将那批余孽给一网打尽!”
“哦,对了,你既然长期观察南山养老院中的物资动向,我想问问,他们跟紫色魅惑KTV有瓜葛吗?”我忍不住问出心中迷惑,很希望能够从孙一帆那里得到些答案。
“绝对有!”孙一帆冷哼,斩钉截铁地坚决道,情绪激动地挥舞胳膊,“我可以判定,他俩间肯定有些牵连。我同样去紫色魅惑KTV调查过,那里是何天霸的老巢,说不准啊……何天霸就是魔神道余孽的一份子!”
“不可能。”李吉立马摇头反驳,“何天霸哪会蠢到加入一个没落的邪教?何况,当初他亲自参与围剿魔神道的行动,彼此早就结下血海深仇。他们间合作或许有可能,但真的融为一体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何天霸没那样蠢。”我皱了皱眉,“你知道紫色魅惑KTV往南山养老院输送的物资都是啥吗?”
“我曾经铤而走险瞧过,发现全部是些尸体。”孙一帆摸摸鼻子,压低嗓音,“都是些没有魂魄的死尸。”
“炼尸材料?”我怔了怔,这倒是合乎情理的,毕竟魔神道余孽很可能用养老院做幌子,在那里大肆炼尸。
孙一帆摊摊手,表示他对其余内情并不太清楚。
而我则知晓,何天霸在饲养种鬼,也就是说,甭管他乐不乐意,都必须得搞鬼祭来喂养它们,他的手中必然沾满血债,也会制造出大批的尸体。处理起来就极其的麻烦,交给魔神道,无疑是个不错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