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冷哼:“你拍马屁的伎俩太僵硬,也不想想,如果你真如自己吹嘘的那样崇拜我金文师弟,那你哪能认不出他的脸来?直到他自曝身份,你才将他勉强认出来。骗谁呢?老子就是骗人的祖宗!”
孙一帆霎时呆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从不关注人的脸,我有脸盲症不行吗?”孙一帆翻翻白眼,没好气地撇嘴,“我就只是佩服金文先生的胸襟胆略,而我暂时又没资格接触他,因为我完全没有余力去对付魔神道余孽,只能在背后摇旗呐喊,默默支持。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去记得他的脸嘛。”
李吉撇嘴,“继续撒谎。”
我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道:“孙一帆先生,你跟我套近乎干嘛?何必伪装成我的一个小粉丝呢?有话直说就是,你已经给我提供了一条极有价值的情报,哦不,是两条!”
我肃然地纠正:“第一条是关于魔神道秘密巢穴的存在;第二条是大批僵尸隐藏在其中的情报。如果你没撒谎的话,这对我们而言,很是有用。”
“你们真的想对南山养老院动手了?”孙一帆惊呼,勃然色变,“我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近期在附近,有一批鬼鬼祟祟的人在潜入,埋伏下来。我本以为,是魔神道余孽又妄图调兵遣将呢,现在看来,是你们在幕后行动?”
我跟李吉对视一眼,都只能苦笑,敷衍地道:“大概……勉勉强强算是吧。”
“嗯?啥意思?”
“别问,关你小子屁事!”李吉黑着脸,郁闷地瞪他,“你虽然说了一大堆话,但却也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说实话,你依然有魔神道余孽的嫌疑!尤其是,你特意在这地方开一家苍蝇馆子,说不住就是魔神道的看门狗,特意帮他们做暗哨呢。”
“我?魔神道的看门狗?”孙一帆恼羞成怒,咆哮不已。
我淡淡地瞥视那两张人皮,眯眼,冷冰冰道:“至少,你是能够狠下心肠,将两张新鲜人皮,从尸体上剥离的怪物。剥人皮这种行为,足够归类到变态疯子的范畴中去吧?”
孙一帆的嬉皮笑脸随之敛去,渐渐隐退,只剩下一抹阴森可怖的冰寒:“那两张人皮,一张来自我的父亲,一张来自我的母亲。”
我与李吉入魔般怔住,呆若木鸡。
谁能想到,真相居然如此诡异离奇,一个孩子将父母的人皮剥下来,而且假扮他们在上云市的苍蝇馆子中生活,其中必然有着十分复杂诡异的缘由。
“你亲手将人皮从二老的身体上剥下来,是为啥?”我嗓音干涩地问,感觉脑子都有些迷糊。
“复仇!”
孙一帆的眼中腾起熊熊烈焰!
他几乎无可扼制地吼出缘由,大概这些年来,他都从未有机会告诉其他人,所以当他对我们道明原委时,说得极其酣畅淋漓:
孙一帆的家庭,像走阴人家族、诡绣一脉、幡祭世家那样,全都是世世代代地传承一门诡术——画皮!
正因如此,他们在走漏风声后,被魔神道余孽所觊觎,彻底盯上了。
“他们想谋夺我们的画皮之术,原因很简单。”孙一帆冷笑,“魔神道余孽想在上云市继续生存下去,甚至渗透到各大重要的地方去,譬如说:风水局高层!他们不止需要化妆和伪造身份,更需要完美的易容之术!”
我不禁幽幽一叹,点点脑袋:“没错,画皮之术简直是最完美的东西,几乎没有纰漏。先前,我之所以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是因为胖大叔和风骚大婶给我的气息感觉完全一样。所以,我顿时滋生出一些疑惑,然后我就注意到:他俩穿的裤子和鞋居然完全一样。一个胖大叔,居然穿高跟鞋……”
孙一帆登时僵住,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破绽而泄密的,我可真是丢人,唉……怪我一时心焦,忘掉处理细节。”
李吉捧腹大笑:“穿高跟鞋的妖男,换做任何人,都肯定会多瞅两眼的。而且,他俩从不同时露面,这也是一个小小的破绽,难怪你会觉得不对劲。金文,你对灵异事件的特殊感应真的很厉害。”
“或许,那也是我的一点天赋吧。”我耸肩笑笑,接受了李吉的奉承。
“后来呢?”我问。
孙一帆又陷入痛苦的回忆中:“魔神道余孽意志坚决,誓要夺取画皮之术,我们家族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忍受他们频繁的骚扰,一再装聋作哑。然而,没多久他们的耐心就耗尽了,暴露出邪教的凶残本性!他们派人,直接将我的父母谋杀,然后在我家中翻箱倒柜,认为可以凭此搜索出记载着画皮术的秘籍。”
“他们失策了。画皮术从未被书写下来,它之所以是我们家族秘传,乃是因为我们家族血脉中就有它的全套资料!只有成年时,血脉觉醒,方能懂得画皮之术。”孙一帆涩然苦笑,“那日,恰好是我的十六周岁生日,父母即将为我庆祝时,倒在血泊中,我蜷缩在墙角,呆若木鸡地看着所有,脑袋中只剩下癫狂和孤独。魔神道的杂碎们早就试探和检查过我,知道我尚未得到画皮之术的传授,所以根本就懒得搭理我。正因如此,我才侥幸逃过一劫。而我的父母们……”
他低低啜泣起来,泪水淌成溪流。
我叹了口气,又一个被魔神道祸害得家破人亡的悲惨家庭,而关于类似的故事,我早已听得耳朵长茧了。
“后来,魔神道以为画皮术被他们彻底灭绝,大失所望,狠狠地冲着我后脑勺来了一下子,企图杀人灭口!”孙一帆狞笑,“我福大命大,从血泊中爬起来时,发现自己天赋异禀,皮糙肉厚得很,居然是因为在生与死边缘蜕变的缘故,变成了半人半幽灵的存在!”
听到这儿,我登时倒抽一口凉意,深深地瞪着他:“你是半个鬼?”
孙一帆步履微动,居然宛如瞬间移动般,直接出现在我面前,咧嘴诡笑:“金文先生,您说呢?”
我本能地后撤半步,从口袋中掏出《通灵笔记》,严阵以待。
“一个小小玩笑罢了,请勿当真。”他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半人半鬼。”我感慨地看着他,心情复杂。
谁能想得到,魔神道的袭击,居然制造出一个像孙一帆这样的怪胎!
他如鬼魅般的行动,自然是半鬼的显著标志,而且,这种情况可谓万中无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种鬼都要奇异。
“所以,你留在此处,目的是啥呢?”我摩挲下巴,“而且特意用父母的形象露脸。万一被往日那些谋杀你父母的人看到,恐怕,你的身份也将随之曝光。到时候,你也必死无疑!”
“我就在钓那些杂碎上钩。”孙一帆咧嘴,露出阴森可怖的诡笑,“如果我的顾客们对我扮演的两个角色很是恐惧,甚至想溜之大吉,那意味着他们心里有鬼!所以,他们就必然是当年惨案的缔造者之一,是凶手!我便会取走他们的性命,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
“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孙一帆的意思,他就像是一只织网的蜘蛛,苍蝇馆子便是他的猎网,而他匍匐隐藏在角落中,感受着网的每一丝律动,那场双簧般的演戏便是诱饵,如果猎物上钩他就会收紧勒脖,将猎物活生生窒息而死!
他已是半人半鬼,有足够的本事对付活人,而且正常人在惊骇下,根本就没有余力反抗。魔神道的人固然是最凶狠的邪教徒,但却也是肉体凡胎,在孙一帆猝不及防的袭击下,有大概率得逞。
李吉倒抽一口凉意,带着丝丝敬畏,深深地看着孙一帆,眼神古怪。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家伙,的确是个非常特殊,令人心生佩服的家伙。
我不禁眯眼,淡淡笑笑,深深地看向他,忍不住就提议:“魔神道余孽跟你父母之死有关,如果可能的话,你一定乐意看到他们被连根拔起吧?现在,我们有一个将南山养老院彻底铲除的契机,你肯不肯助我一臂之力呢?”
我赫然是意识到,在上云市的阴阳道上,潜伏着众多的能人异士,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臂助。而且,我们都是有着共同的意志——铲除魔神道!利用好此点的话,我足以招揽到一批人手,形成我的嫡系势力!
越是在阴阳道上混,越感觉到背后有靠山,倚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啊。我现在混成孤家寡人,实在是举步维艰,生活极其艰辛。倘若能够得到一些援手的话,很多事情都将容易解决得多。
利用好魔神道,便是我崛起的一大契机,像孙一帆这样的能人异士,都能趁机招揽到我的麾下,将来解决掉魔神道后,他们茫然而丧失目标时,就会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力了。
不得不说,这一笔买卖十分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