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太赤裸，太直接，太粗暴，李吉拼命地对我使眼色，怕我把李天华刺激得太狠了，导致大家翻脸，一拍两散。
但我相信，李天华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就算已经因为酒色财气退化很多，江郎才尽，沦为平庸，但起码的心智和心性是有的，所以他能意识到如今的窘境，更懂得我对他的重要性。
“你说！”李天华忽然怨毒地从嗓子中挤出一串话，森冷地问，“先前你跟李吉俩人，一直提供些劣质诡绣给我，是不是故意的？你们想谋杀我的生殖能力，让我不再有孩子，那样的话，将来你俩就能架空我，夺取我的权力？”
我怔了怔，李天华这家伙果然疑心病极重，立刻就联想到跟他有关的事情上。
但我也不怵。
李吉轻叹：“天哥，虽然很不想承认，也不想反驳，但这些年我的诡绣究竟啥水平，您心里有数的啊……”
我也撇撇嘴：“李吉的三脚猫诡绣，我是初学者，就算我指手画脚，你信吗？何况，别忘了当时我曾经出言提醒过你，你却训斥我了，认为我有意挑拨你跟李吉的关系，呵呵，现在想起来怪我了？”
我的冷嘲热讽，顿时让李天华尴尬地耷拉下脑袋。
归根结底，倘若当初他肯信我，就能免掉很多麻烦，可惜他疑心病重，只肯信赖用惯了的李吉，所以都是他罪有应得。
“再说了。”我趁热打铁地反驳，摇摇脑袋，“恕我直言，恐怕天哥您的寿命没有二十年了。就算您能如愿以偿地生下儿子，他将来就能继承风水局的宝座吗？你起码得给他保驾护航二十年，护佑他顺利成长起来，而且，你得好好教育他，千万别让他误入歧途，将来他还要成器，获得风水局高层的一致信赖，最终才能继承你的权力。啧啧，您不觉得所需条件太苛刻了些吗？我会在乎一个小屁孩？”
我说话的异常坦荡，简直能把李天华气炸肺。
但忠言逆耳利于行嘛，他最终只能认同地点点脑袋：“你说的，倒也一点都没错，确实如此。罢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究竟想说啥？”
“放手一搏吧。”我淡淡道，“你手里好歹还剩下一张底牌，就是阴兵，至于别的都指望不上了。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因为给你提供诡绣的缘故，也被何天霸何天豹列入了黑名单。何天豹能够用绣花鞋诅咒我第一次，他就可以对付我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跟你一样，只能拼命了！瞧吧，咱们仨虽然有些旧怨，我也的确记仇，但都在这个节骨眼了，生死攸关，那些小事只能暂且搁到一旁了，先联手保命再说。”
李天华显然一时间很难接受一大堆信息，登时陷入深思中。
我也并不耽搁他的时间，直接去门外，对着侍者招招手，让他去弄点吃的来，权当是午餐了。
半晌，大厨带着一桌美味佳肴来布置好，我斟满昂贵的意大利气泡酒，冲着李天华幽幽一叹，意味深长地说：“这样奢靡的日子，恐怕即将一去不复返喽，及时行乐吧，把每一顿都当成最后的午餐。”
说罢，我把一盅金华火腿炖肘子推到李天华面前，劝他多吃些。
李天华瞧着琳琅满目的菜式，眼神中猛然腾起熊熊的杀意，仿佛穷途末路的困兽般嘶吼：“老子干了！被驱逐出风水局的话，我怕是只能流浪街头，过猪狗不如的日子！那样的生活有啥意思？大丈夫就该追逐功名利禄，挥金如土，享受名车美人豪宅！我必须捍卫我的宝座，哪怕将来老子死了，也得是在女人肚皮上纵欲过度猝死的！”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好，李天华的话忒直白露骨了些。
“金文，你有啥计划没？我会全力配合！”但李天华的眼中终归对我多出一丝忌惮，想必是我对他的隐瞒，令他意识到我的城府并不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肤浅，所以他本能地对我缺乏信赖。
但那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从他的称谓中就能听出，我已经得到了我先前唇枪舌剑所图谋的——平起平坐的地位！
所以，我喊他为“天哥”的时候，再也没有小心翼翼的恭谨，口吻变得相当寻常起来：“天哥，既然您决意搏一搏了，那就得暂时控制住欲望了，而我们也会很快着手，给你制作第三幅诡绣，继续拯救你已病入膏肓的身体。待你稍稍恢复之后，我们才能准备后续计划。”
“也是……”李天华压低嗓音，放低姿态，带着一丝讨好的口气问我，“我的病就真的没法根治吗？”
“当然有，诡绣无所不能！”我说得斩钉截铁。
李天华的眼中顿时燃起炽热的求生渴望：“我本来听了你的话，以为我的寿元真的止步二十年，你说来听听，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
“呵呵。”我揶揄地笑笑，眼神冷酷，“可恕我直言，你的命，恐怕真的撑不了太久，因为我的治愈方案，你一定不可能接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瘾君子中有多少能戒毒成功呢？就算是烟民和酒鬼，又有多少可以成功戒掉？”
“你先说说。”李天华冷哼，对我瞧不起他的模样很是恼火，偏偏我手中掌握着彻底治愈他的法子，他不敢发飙，只能咬牙忍受。
“哦，第一步，请挥刀自宫。”我懒洋洋地说。
李天华勃然大怒：“我把你当合作伙伴，你却拿我取乐？金文，别太过分！”
我冷冰冰地斜睨着他：“准确地说，第一步就是彻底戒色，不再跟任何女人发生关系！”说罢，我隐晦地瞧了眼李吉，补充道：“哦，还有男人。你做得到吗？”
“我……”李天华顿时没动静了。
我不禁嗤笑：“瞧吧，天哥，你心里很清楚对吧？你的性瘾根本就控制不出，除非是阉了。”
“可那样，我也没法传宗接代啊！”李天华恼怒地抱怨。
“可以的，谁说阉掉就没孩子？”我反唇相讥。
李吉挠挠头，居然相当幽默地说了个冷笑话：“你是说，戴绿帽子，让别的男人搞自己老婆，然后喜当爹吗？”
“绝对不行！那样的孩子要来干嘛？”李天华气得直哆嗦。
我翻翻白眼，也被李吉气乐了：“你可真行，将来你老婆想怀孕，尽管找我帮忙。”
“那还能有啥法子嘛，那话儿都切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就没了。而且将来清心寡欲，啥也做不了了。”李吉抱怨，搞不懂我啥意思。
我淡淡笑笑：“法子千千万万。我说个最简单的：现在，天哥就去精子库撸管，储存一份自己的种子，将来变得正常之后，再做成试管婴儿，找个女人代孕就行，十万块钱之内绝对可以搞定。”
“呃……”李吉和李天华顿时哑口无言，他俩都常年在阴阳道上，跟一众老古董打交道，哪懂高科技？
“你之所以没法让女人怀孕，一是因为纵欲太甚，二是因为长期跟阴兵泡在一块，导致你的身体有着强烈的阴煞之力，后者会杀死你的子嗣。再加上一些你早年曾做的损阴德的事情，让孩子诞生的几率非常渺茫。冥冥中有些未知的力量在谋杀你的子嗣！我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我听说了很多你的孩子流产和夭折的事情，这种诡异的事情频繁发生，想必就是神秘力量作祟。”我淡淡地说，“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实际上何天霸何天豹做的那些坏得流脓的破事儿，比你多得多。但他俩却靠着投资慈善资金啥的，弥补亏损的阴德，那一招十分有效。毕竟，亡羊补牢，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我这些话，纯粹是忽悠！
李天华为啥没法让女人怀孕？因为何天霸给他下了绝嗣散呗！当然，还有一大部分就是因为他纵欲太狠，所以有些器官衰竭了，精子本就稀薄，就算是去保存精子也没用，而且阴煞会直接杀死它们。
李天华没文化，所以我才能随便忽悠他。
“禁欲……就算了吧。”半晌，李天华憋出一句话来，咬咬牙，“或许隔几年后，我疲乏了，力不从心了，就会心生厌倦，主动戒色。但现在我得广撒网，多播种，争取一丝渺茫的传宗接代机会！”
我噗嗤一下子笑了，知道李天华的话全都是撒谎的托辞。
他根本就是打着传宗接代的名义沉溺女色，这货，没救了。性瘾比毒瘾、赌瘾、酒瘾、烟瘾都难治得多，尤其像他那种不缺乏美女的男人，根本就把持不住。我们关于彻底治愈他的话题戛然而止，他主动闭嘴了。
“这些日子，请天哥你稍微低调些，别再露面，装死就行了。等到舆论平息，我们再开始行动。”我斟酌一番后，拧紧双眉，问出个徘徊在我心里许久的问题，“关于魔神道的事情，你就真的一无所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