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儿回来了?”苏博武一改刚刚的阴郁之色,眉宇间总算是露出了些许喜悦,忙对着管家道:“大少爷现在何处?”
“回老爷的话,就在后……”管家话还没说完,就听的一阵爽朗的笑容由远及近而来:“父亲,孩儿回来了!”
苏瑞勇长相倒也算文气,一袭青色贡缎夹袄袍子,乌黑的头发用白玉簪子束起,腰间佩戴者一块通透碧绿的翡翠,一副富家公子的贵气打扮。
“勇儿回来了,好好好!”苏博武连说两个好字,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动和欢喜,不过也是,这苏博武女儿倒是生了一大推,偏偏儿子没几个,尤其欢哥还小,苏秉辰又与他不亲,自然就将已经成年,能说会道的苏瑞勇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勇儿给祖母,大夫人请安!”苏瑞勇一进大厅,与自己父亲请安后后,就厅子内的其他人一一大招,待瞧见苏锦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这就是新进府的三妹妹吧?”
“大哥好!”苏锦被点名,便干脆落落大方的走出来给苏瑞勇行了个礼。
“五妹妹一直给我写信,夸三妹妹漂亮,如今一看,果真是个标志的人儿!”苏瑞勇说这话时,眼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谢大哥夸奖!”
苏瑞勇寒暄过后,一双眼眸在众人的脸上溜了一圈后,最后定格在苏博武身上:“父亲,赵姨娘还有我五妹妹呢?”
虽他称呼大夫人为母亲,可到底赵姨娘才是他真正的生母,一瞧人不在,自然也就颇为关心。
苏博武听自己儿子提到这两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正盘算着该怎么同这大儿子说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柳氏已经抢着开口道:“大少爷,你那五妹妹得罪了六皇子,被人割了舌头在静养呢,至于你的赵姨娘,刚刚对着娥皇郡主出言不逊,已经被她带回王府,怕是脑袋不保咯!”
柳氏说到最后时,得意的神色压根隐藏不住,一下子府中少了一位姨娘和小姐,她能不开心嘛!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瑞勇面上惊疑不定,紧紧盯着苏博武,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
半个月前他还在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通信,说会给她们带南方的好多金贵的东西,可怎么才这些功夫,就成了这般田地。
“哎!”苏博武被儿子盯的有些难为情,干脆垂下眼眸,叹息道:“都是为夫没用啊,没办法保住她们俩啊!”说完,又似想到什么,忙道:“好儿子,你这般游学可有认识结交一些权贵之人吗?若是可以,便请他们帮帮忙,去王府给你姨娘求求情,让娥皇郡主饶恕了她罢!”
“认识的人有倒是有……”苏瑞勇说出这些话时,脸上似有些顾虑,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或许会因此而丢性命,当下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父亲,您就在这里等着吧,儿子一定会将姨娘带回来的!”
苏瑞勇说完这话,刚要转身朝门口走去时,突然,一道楚楚可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大……大少爷,您……您回来了……”
苏瑞勇原一心扑在如何解救赵姨娘上,根本没有看见这地上还躺着个人,现听着那声音才皱着眉头往担架上瞧,待看见浑身脏乱不堪的夏荷时,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父亲,她是谁啊?”苏瑞勇稍稍后退了两步,神色不解的问道。
原本拢着衣服慢慢起来的夏荷在听到苏瑞勇的话后,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之后又急切的叫了一句:“大少爷,是我啊,我是夏荷啊!”
“夏荷?”苏瑞勇的语调稍稍提高了些,话中同样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啊?”
苏锦原以为夏荷是蒋氏身旁的丫鬟,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跟苏瑞勇有点儿关系,而且,瞧着苏瑞勇进来后,夏荷就满脸痴迷的望着他,显然这女人是对苏瑞勇存着别样感情的。
“大少爷,奴……奴婢被……”夏荷听着苏瑞勇的问话,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没一会便泣不成声了。
正等着苏瑞勇去救赵氏苏博武见他竟被一个没了贞洁的女人纠缠,且瞧着这两人的模样,显然不可能只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咳咳咳……”苏博武假意咳嗽了两声:“勇儿,这小贱婢前几日被回京都的路上被那些个土匪污了身子,你无须理睬!”
“污了身子?”苏瑞勇神色瞬间大变,就好像眼前的女人是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立马退避了好几步,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嗯,这种贱婢就交由为父处理吧,你还是赶紧找人去救你姨娘!”
“也好,那孩儿就告退了!”
苏瑞勇这次连看都不看夏荷一眼,直接走出大厅。
“大少爷……”夏荷见苏瑞勇离开,脸上流露出伤心欲绝的模样,终趴在担架上嚎啕大哭起来。
“来人,将这脏女人打杀后,丢到乱葬岗去!”苏博武大喝一声,招呼门外的护院,脸上决绝的模样,怕是夏荷是活不过今天了。
按理说,大户人家的丫鬟被玷污了身子,最多也就是被赶出府而已,苏博武现却做得这般狠辣,怕是瞧出了刚刚夏荷和苏瑞勇间的猫腻。
“且等一下!”这时,苏锦突然站出来阻止道:“父亲,女儿求您饶了夏荷吧!”
本已经拖着夏荷要出去护院听着苏锦的话,停止了动作,站在旁边看着苏博武。
“夏荷之所以会有这般凄凌的遭遇,与女儿也是有关系的!”
苏锦说完,重重的朝着苏博武磕了三个响头:“若不是女儿只顾自己逃脱,夏荷也不至于被那些个禽兽欺负了!”
“三小姐……”夏荷呆呆的看着苏锦替自己求情,心中感动不已,真是只有关键时刻才会见人心啊!
“父亲,您就放了夏荷罢!”苏锦道;“若是将人打杀死了,被外人知道,该说咱们侯府不近人情了!”
“那就把人赶出府!”苏博武并不想多浪费时间在一个丫鬟身上,见苏锦求情就干脆改了主意道。
“父亲,能不能让夏荷继续伺候女儿啊?”苏锦见苏博武改了主意后,又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
“苏锦,你别得寸进尺!”苏博武瞪了她一眼道。
“锦儿,母亲知道你是个善良人儿!”这时,蒋氏身为大夫人,倒也走了出来,只见她伸手拍了拍苏锦的肩膀,和蔼的劝说道:“可这夏荷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若是再呆下来,不仅会让人诟病侯府,也会牵连到你的声誉!”
“那母亲!您看这样行吗?”苏锦抬头,澄澈的眼睛满是祈求:“夏荷的家人远在京都郊外,如今夏荷这般模样,自己回去定是不可能的了,您就开恩先让她在我院中养上一段时间罢,待她家里人来接了,再将她送走罢。”
“这……”蒋氏有些为难的看了苏博武一眼,这时,旁边没有说话的曹氏冷冷开口了;“既锦儿心善,要留着夏荷一段时间,你便由她去吧,左右不过几天时间,难道咱们侯府还差她几天的饭食嘛?”
老夫人开口,不管是苏博武还是蒋氏都不好再拒绝了,最终也就松口答应留下夏荷了。
“谢谢三小姐,谢谢老夫人、老爷、大夫人!”夏荷感激涕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苏锦伸手将人扶起,嘴上虽是同情之话,可眼中蕴含的光芒却让一旁的海棠有些心惊,不由的揣测自家小姐费尽心机的将夏荷留下来,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