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份极度幸福和温暖的缠绵,他清晰记在脑海中。即使一觉醒来,发现枕边空置,被褥整洁,屋内无一丝暧昧的气氛。在他得知丑奴儿昨夜被夜阑带回将军府后,他仍然固执认为,昨晚他和他的奴儿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甜美得让人全身发烫的夜晚。
奴儿,奴儿,原来她对他有情,这份情来得比他想象中深!想到此处,他再也压抑不住排山倒海的爱恋,不顾形象狂奔寻觅丑奴儿。他要告诉她,他不要理会狗屁的江山,他只要她。他要带走她,他要抛开礼教娶她为妻,从此以后他们要执子之手,永不分离!
可他没想到,他满心的欢喜迎来的却是情人相拥的温馨场景。看着丑奴儿小鸟依人的温柔,看着月华满足的笑容,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昨晚美好的一切,是否只是他太多思念下的春梦?
不会,不会的!春梦怎会那般清晰?一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也许眼前这一幕才是幻觉,又或是狡猾的月华又在强迫他的奴儿。
曜天紧拽双拳,压抑住挥剑毁灭一切的醋意,迈着沉重步伐走向敞开的窗边。“奴儿!”他以为这一声必定残冷嗜血,可声音溢出嗓子那刻,偏温柔得如春雨滴石。
将……她更加慌张想要推开怪异得让她害怕的月华。但平日温柔的月华,此刻不顾她的挣扎,霸道搂着她的腰际,双唇继续堵着她想要吐出的叫喊。
直到她累得再无气力反抗他,被他的强吻逼得快要窒息,他才像吃偷腥成功的猫,笑嘻嘻放开她微微红肿的唇,满足搂着她发软的身躯,缓缓吐出:“好巧。我还说待会儿带着奴儿去为你送行,你却出现了。”
“我是来印证一件事情。”刻意避开丑奴儿被月华吻得红肿的唇,曜天望着丑奴儿颈项上的吻痕和浸血的伤口,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疼,“奴儿,你可记得昨夜……”他想直接了当质问,却又觉得此刻人多嘴杂,私密的话题会让丑奴儿尴尬,只敢暧昧将话题敞开一半。
昨夜?两具躯体甜蜜缠绵的画面忽然闪过脑海。丑奴儿顿觉心加快跳动,红通通的双颊热度再添一分。
“昨夜?”趁着丑奴儿急着喘息呼吸,无精力出声。月华淡笑着接过话题:“昨夜我可专程拜托殿下,带奴儿回将军府,只为在你挂上战袍前,让你同奴儿一聚。毕竟,你们也是主仆一场。只可惜,昨夜有人下令谁也不见,我们只好今日一早,再做拜访。”
“当真?”他不理会月华的解释,柔情满溢的眼眸只是望着急着喘气的丑奴儿。
“我……”她本来想回答――可能是吧!可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怎么会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趁着还未能彻底顺畅的呼吸,努力又想了好一会儿。偏偏清晰地记忆仅停留下,夜阑叫她早些休息的时刻。
望着曜天的逼问,感觉着月华带着威胁,搂得腰际泛疼的拥抱。她不得不含糊应声:“殿下带我来的。”
如果昨夜他和她在一起的记忆是真实的,为何丑奴儿半点羞涩的姿态都没有?如果一切都是梦境,可她脖子上的伤口和吻痕,那些都是证据啊!
万不得已下,他又望向夜阑:“昨夜,你同奴儿一直在一起?”
怎么回答?面对同样灼灼逼人的曜天和月华,他为何会突觉自己挖了一个陷阱,把自己给陷下去了。
该死的梦蝶!昨夜他当真不该听信她的教唆。现在想来选择信任曜天和月华,倒比去刻意挑拨他们来得安全得多。
不过,既然一切已经发生了。他除了平衡权重,选择偏倚一方,还能怎么办?“是。”要怪就怪世间没有两个奴儿吧!要怪就怪,留在京城中的月华对他而言,比出征塞外的曜天更加危险吧!
是!多肯定的回答。他的美梦就在这些回答中,一点点崩溃。他脚下踉跄,忍不住偷偷后退一小步。
望着丑奴儿脖子上的吻痕,他依旧忍不住继续问:“奴,奴儿的颈项……那……那是……”话到最后,他竟然没有勇气,将一句话吐完整。
“呵呵。”月华脸上露出钱钱浮云,尴尬笑了两声,“情难自禁,情难自禁。”说着他熟练取出丑奴儿衣袖中的药瓶,细心为鲜血缓缓流淌的伤口上药,“对不起,奴儿。刚才不小心划破了,你漂亮的脖子。”
“没事。脖子上的伤……”月华为什么要搂得她如此紧?紧得她觉得连说话都费劲。还有此刻为何所有人都好奇怪?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错过了什么?
月华丝毫留下让曜天猜忌的机会,他仿若无人再度低头封住丑奴儿口中话语。
好刺眼,幸福得好刺眼!“够了!”曜天再也无力空置狂奔的妒忌,重重一拳将眼前的花鸟瑞兽条纹窗击得粉碎。
曜天!她焦急推开月华,正欲关心曜天突来的怒火时,陡然发现身不能动,口不能语。只能骨碌转动眼珠,飘向月华,又盯着曜天。
月华为什么要这样做?曜天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她有种全天下都在欺骗她的错觉?她心中好急,偏急得一点头绪没有。
觉得他们很幸福吗?曜天永远不知道,此刻他的心有多痛。曜天是他的好友,奴儿是他的女人。不管什么原因,曜天怎么能去碰他的女人?
“呵呵,碍将军的眼了。”月华一边偷偷点住奴儿穴道让她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一边挂着更柔的笑容,“差点忘记考虑你的心情。前几日听闻你和花家小姐的婚期将近,可眼下你不得已要出征延迟婚期,我想你必定内心苦闷无比。我不当同奴儿在你面前上演这种温情戏。”
婚期?月华是在提醒他,他们计划中有一条――为消弱凌宇身边势力,他必须暂时娶兵部尚书花雄之女花宜兰,用以安抚和拉拢手握重兵的花雄。
呵呵,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安排的。可是他算漏了他还有情,算漏他放不下丑奴儿。走到今日这步,他可以后悔吗?
他如果后悔,可以带走丑奴儿,两人不理朝政双宿双飞吗?可就算他们可以这样,那些忠于他的将领会怎样,大兴的百姓会怎样,整个曜氏一族又会怎样……汗水一点点浸出额头,紧握的指甲陷入掌心,拽了一拳的血与汗。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才是最无可选择的人。他总想着让自己仅仅属于自己,却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今日,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编织成一只大网,牢牢将他困在中间,逼着他向前走不得回头。
反倒是他一直同情困于京城的月华,其实比他想象要轻松许多。月华属于皇家,却不代表皇家。倘若他要放权,只怕除了一心皇位的夜阑,无一人不翘首欢迎。
比来比去,倒是月华可以选择,而他不能选择。为了他背后的利益,为了他肩上背负的人命,他早就没得选择……他只能向前,只能权倾天下。
他呆呆望着满目焦急的丑奴儿。其实他不是早看清一切,才会刻意用贪色和暴虐放松皇上对他的警惕,才会逼迫自己陷入无心和无情的状态。
可他真的是无心和无情吗?晨曦般的奴儿,充盈着绚丽的光亮和温暖,一点点融化他冰冷躯壳的同时,一点点霸占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