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早知曜天和月华选中了她，他必定会被她那种心性吸引，从而无可救药想要霸占上她。
“是殿下让着奴儿，逗奴儿开心了。”蜜色的肌肤上，已不见半月前的苍白。丑奴儿笑嘻嘻放下手中象棋，顺手抬起碎花衣袖拭擦额头汗水。
“等等。”坐在一旁细心替丑奴儿摇扇的月华，截下丑奴儿准备拭汗的右手，取出袖中雪白的丝帕，笑吟吟为她擦汗，“一局对弈，都累得你满头单于，若让你真上沙场指挥千军万马。你还不急得汗流成河。”
丑奴儿身上毒素虽已清净，可是她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很容易觉得疲惫，也容易出汗。老让他觉得，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睡过去，永远也醒不来。
“我又不是将军。”丑奴儿不满嘀咕，眼睛忍不住向远处眺望，“将军，怎么还没到？”
从到东宫养伤开始，月华和曜天总会日日同时出现看望她，可今天月华出现，曜天却没出现。她问原由。月华只道，皇上找曜天议事，曜天会晚一点出现。
“奴儿……”见丑奴儿紧蹙眉头的模样，夜阑不由出声，不忍再隐瞒丑奴儿真相。
“不可！”夜阑才吐出两字，便被月华拦下话题。丑奴儿尚未完全康复，他怎忍心让丑奴儿为曜天担心？
“什么事？”丑奴儿睁大双目，揪着月华滚着浅蓝丝线的衣袖，紧张发问。
“只不过是……。”月华放缓语气，挂着温和的笑容，努力想着该用什么办法阻挡丑奴儿的逼问。
“没什么好隐瞒的。”硬朗的声音，冲破月华布下的迷局。“明日我将领兵出征。”那一刻，炫目的太阳笼罩着银白的盔甲，绽放出耀眼的光亮，让人难以直视，也看不清曜天此刻的表情。
“好。我回去准备，明日就同将军一起回去。”丑奴儿望了眼身旁的月华，想到要和他分别心中就闷闷泛酸。可没办法啊！谁叫她是曜天的奴隶，这辈子她只能跟在曜天身边。
心好酸，好痛。丑奴儿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他却将她脸上的失落看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他何不成全她？
反正这段日子，他也想清楚了。后面的路会更加难走，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她。“不用了。你留在京城好好养伤。”努力压抑灵魂深处的抗议，他心口不一说道。
“留下？”她望着曜天身上刺眼的白光，胸膛像被一把锥子狠狠刺了一下，“将军，不要我呢？”她已无法理解那是种什么复杂的心境，她只知道她放不开月华的温柔，又不忍看见曜天孤独。
不要她吗？即使知道不要她也许她会幸福一点，可是他做不到。他能做到仅仅是，逼迫自己出征这段时间，不强留她在身边。
“奴儿。”他迎着阳光画出他们无法看见的笑。京城虽然也是豺狼环视，但这里至少有月华和夜阑护着，再加上他在京中留下的势力也不小，要保丑奴儿的平安并非难事。
反倒是出征塞外。撇开战场惊险不提，光是皇上那道让二皇子凌宇督战的命令，就让他不由觉得心惊胆战危机四伏。
他已无法再度眼睁睁看着，丑奴儿的生命一点点，在他怀中消失。他是男人，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国家。
曜天右手紧握搁在腰际的剑柄上，浓黑衣袖上的挑绣银线的对鹰随风而舞：“我想同奴儿单独谈谈。”
同蒙察里的一战，无论条件多苛刻他也要打，还要打得漂亮。唯有这样，他才能再次扩展自己的势力，快一点完成十年前的约定，给丑奴儿一个太平盛世，保护丑奴儿不再受到任何人欺负。
“你……”环境不对，太过温柔。气氛不对，太过暧昧。月华出声想要阻拦，却被夜阑拍着肩膀阻止：“别忘记，曜天就要走了。”不顾月华眼中的挣扎，夜阑拽着月华的肩膀，大步离开凉亭。
“将军是要去同蒙察里打仗？”她待在将军府那几日，多少也对边关局势，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两军对垒的这一天，来得如此快。看着眼前异常威武和高大的男人，她想要靠近，却又觉得遥不可及。
“嗯。年前格尔泰突然向大兴用兵，经调查是蒙察里部落的单于苏怀泰，买通格尔泰部落巫师刻意挑拨所致。其目的在于，试探我大兴兵力。而此次苏怀泰更是收复了草原大部分部落，囤积百万雄师，自称天单于誓要挥兵南下。面对这样的狂徒，横扫匈奴的虎威将军，岂有不出兵教训之理？”他大步向前，走到丑奴儿面前，望着她如秋水映月的眸瞳，故作轻松的笑着。
“将军从不对奴儿撒谎。”可是此刻他说谎了。他不知他不爱笑，若无人逗他，或是让他心中开怀的事情，他不会笑。当刚才他笑了，笑得有些欲盖弥彰。
“奴儿。”她不是笨笨的吗？这么遇上他的事情，就变得如此聪慧？看着她眼中充盈的担心，他胸口发烫，忍不住绽开臂膀，将她拥入怀中，“苏怀泰准备充分，我不怕！可皇上明知兵不有二将，偏不顾大局派凌宇代他督战……我怕……其实也不怕，我可是当年让匈奴闻风丧胆的虎威将军。”
他想要紧紧搂着她，想要用她的香甜驱走他身上的寒冷。但他又怕身上坚硬而冰冷的盔甲，贴在她的脸颊上会让她感到不适。
他伸出大掌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不是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吗？我答应你，这将成为我有生之年最后一场大战。我要横扫草原，让匈奴百年内不敢再犯我大兴……到时候，就不会再有战争，也不会再有杀戮。”也不再需要他这样的武将。他就可以把江山交给夜阑和月华，偷偷带走他的奴儿，游历天下。
“可是很危险不是吗？”她从未见过曜天如此凝重的神情。曜天虽还未出征，但她脆弱的心房不由已为他高高挂起。
“带上我吧！我没有王爷的智谋，没有夜影的武功，没有太子的沉稳……不过，我可以服侍你。你整理军务的时候，我可以为你研磨；你累的时候，我可以为你捶背；你饿的时候，我可以为你煮饭……”她双瞳充盈着宛如星辰的眸光。她不知道这是这样的感觉和冲动，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曜天孤独去面对危险。
“如果――”他想问她，如果是月华出征，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但他没有勇气出声。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个让人伤心的结果。
单纯的奴儿只知道对人好，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独占……他捧着她被夏日的太阳，晒得像古铜色发展的脸蛋。
趁她喋喋不休，在她额上落下灼热的亲吻。“傻奴儿，我不缺杂物兵。”趁她被突来的一吻，惊愕难以回神，他伸出生着薄茧食指，划过她粉嫩的唇。
其实他最想吻的地方是这里！可他怕他的激情，吓坏他的奴儿。“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等着我回来！”他似笑非笑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要记住不许跟着月华乱跑！照顾好自己身体！在我回来前多养几两肉！”
他向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起来。那一刻才发现，有太多话要向丑奴儿说，有太多事没同丑奴儿经历，有太多情没让她察觉……如此下去，他更舍不得对她放手。
“奴儿！”他不敢再拖下去，又紧紧抱了下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