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药是花宜兰交给若兰的,他也相信花宜兰一心想害死丑奴儿。可是,为了得到花雄手中的势力,为了他们进行十年的计划,他还不能与花宜兰交恶。
他必须克制自己,克制让花宜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冲动,克制灭掉花雄全族的冲动。他忍!如果要动手,在花宜兰鞭打丑奴儿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曜天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怒气,咬牙切齿将所有罪过推给若兰。
“将军。”若兰心中一慌,不由自主抬起脑袋,迎上曜天那双冷得看不见喜怒的眼眸时,她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涌出,“真的不是,真的是她!花宜兰为了维持未来主母形象,不敢毫无理由冲着奴儿发难。但是她对奴儿积怨颇深,她无法容忍将军偏宠奴儿,无法容忍害她成为京中笑柄的奴儿存在。她要杀奴儿,不过却不能明着动手,她要找个人帮她去杀。而她只我和奴儿的关系,又知……我怕她,又知我贪图荣华富贵……因此她找到我,要我下手杀奴儿。”
她激动抓着曜天的衣袂,半真半假数落花宜兰的罪行。那颗原本满是得意的心,被曜天浑身冰冷的气息,浸得全身哆嗦。
很好,他总算看清了她的目的!一箭双雕吗?除掉丑奴儿,也除掉花宜兰。然后想要利用丑奴儿好姐妹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统管府内事物吗?
可惜,她不知道他除了对丑奴儿有情,其他女人在他心中不过是工具和物品。更猜错,为何花宜兰能在将军府内横行,他却不吭一声。
哼!花宜兰,若兰……对于伤害丑奴儿的人,他绝不放过。该死的是,他现在还不能处置花宜兰。不过,他可以处置若兰!
“恐怕一切都是你刻意挑拨吧!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怒火无处可出,曜天提起皮靴,冲着若兰的肩膀就是一脚,“夜影,把她给我扔出去,按杀人罪罚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按照她的推断,曜天应当勃然大怒叫来花宜兰对质。然后,她破口大骂花宜兰,证据确凿下花宜兰不得不承认下毒之事。接着,就算曜天不一怒之下杀了花宜兰,也会将花宜兰赶出将军府。
而她……虽然免不了处罚,但她可再度利用奴儿的善良留下。哼,到时候她再寻机挑拨丑奴儿和曜天关系,让丑奴儿惹怒曜天,她岂会忧无翻身机会?
为何一切都没按照她的推断进行?为何曜天从头到尾都要偏袒花宜兰?他不是嫉恶如仇吗?他不是喜欢奴儿吗?……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败得一塌糊涂?她望着阴暗的屋顶。她究竟算错了什么?算错了曜天对丑奴儿的情,还是算错曜天对花宜兰的恨?
她不服气,不服气!她不要死,她决不要死!不知哪来的气力,让她快速从地上爬起,疯狂冲向床边。
“滚!”月华手臂横打,阻止若兰靠近丑奴儿,衣袖一挥甩开,不顾一切靠近丑奴儿的若兰。
“不!”若兰稳住踉跄的脚步,双膝一曲跪在床边,“奴儿,奴儿,你救我,你救我。”她叫喊着,将床上昏睡的丑奴儿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恶心,烦人!真不敢相信,他曾觉得这个女人哭泣的模样很美。“夜影,还不将她给拖出去!”曜天不耐烦挥动衣袖,大步回到床头。
哼,若换成是以前那个心中无一物的他,遇上刻意谋杀这种事情,他定会用上一百零八种酷刑,慢慢将若兰折磨死。
可现在,他生命中有了丑奴儿。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想到丑奴儿。依照丑奴儿那善良的心,她定无法接受他心中所想的刑法,可他亦无法接受丑奴儿那种近乎白痴的善良。
他只能两者折中杀鸡儆猴,按照律法规定一命抵一命,结束若兰的生命。这样当丑奴儿日后得知一切后,就不会觉得他残忍,就不会埋怨他了吧?
他得意望着安静昏睡的丑奴儿,傻傻露出抹微笑。待她醒来后,他努力让她不要怕他。奴儿那么善良,定会原谅他往日对她的不好,不是吗?
瞧他那傻样!据他放在将军府的探子回报,若兰一直打着好姐妹的幌子,一次次利用丑奴儿。他还以为曜天早知一切,再加上若兰这次刻意陷害。曜天必然对若兰恨之入骨,就算不将若兰凌迟,也会采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办法,一点点折磨死若兰。
可没想到,他居然善良到只下令处死若兰!“将军,这个处罚太‘重’了吧!”月华含笑看着地上哭闹的若兰。
如果碍于丑奴儿的善良不好处罚若兰,曜天难道就不懂还有一招叫――背地里解决吗?当日王府有侍妾刁难丑奴儿,企图借他的手杀死丑奴儿。
表面他只是说一番大道理,痛心疾首将此人赶出王府以示惩戒。但背地里他断掉此女所有生路,逼她一路乞讨离开京城,自降身份永生为奴。
太重吗?那他就把若兰交给月华,这个号称大兴最善良的王爷吧!“太重吗?我就把她交给王爷调教吧!”不是他不看在丑奴儿的面子上救她,而是月华不给她死路。
曜天瞪一眼大闹着,让丑奴儿就她的若兰:“还不敛住你杀猪般的哭嚎。叩谢王爷不杀之恩?”
“我……”月华从曜天手中保下她一条性命,她应该开心才对。为何望着月华唇边那抹淡淡的笑意,她反倒觉得恐惧之心更重?
“不――。”在若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笑得让她心中害怕的月华时,一丝虚弱的挣扎声急促从床上飘出。
她听见有人说要杀若兰。她又听见有人在说不杀的反话。若兰纵然有万般不是,可她始终是曾真心善待过她,救过她性命的姐姐。
“不,不,不要。”她艰难撑开沉重的眼睑,望着回头紧张看着她的月华和曜天,费力呻吟。
“你可知,她下毒害你差点枉送性命?”月华握着她冰冷的手,心中对若兰有着怎么也拔不去的恨。
以前他没能力保护爱惜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妃死去。但现在他有能力断人生死,他凭什么不能将所有潜在危险,为说爱之人一一拔出?
若兰给她的药,真有问题吗?她的灵魂像被戳了一个洞似的,透心透心的冷。她的心像被点上一把烈火,火辣火辣的疼。
她应该恨若兰,应该大哭着质问若兰,为何要这样做!可是她好累,累得没有一点气力去问她,累得没有一点气力去恨她。
她只记得若兰是山庄失火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第一个不在乎她容貌与她姐妹相称的人;第一个冒死救她的人……
如果若兰真恨她入骨,要下毒杀她。那也是她不小心做了什么对不起若兰的事,让若兰一时被仇恨蒙蔽双眼,因此对她痛下毒手。
灵魂的破洞一点点补上,心头的痛一点点平复。她那双疲惫的双眼,依旧清晰倒映着月华和曜天的身影。
“那又如何?”她努力拉扯出一丝丝笑容,“若不是若兰,我早死了。怎能遇上将军,遇上夜影,遇上拂晓,遇上王爷……不管若兰犯了什么错,求王爷,求将军都放过她。”
笨蛋!愚蠢!月华在心中暗骂,口中却懒得与虚弱的丑奴儿争辩。“我不是正在阻拦曜天杀他嘛。你放心,我只是要将若兰带走,小惩大诫而已。”月华拍拍丑奴儿的小手,露出宛如春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