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见他的命令吗?跪在地上当真舒服吗?而他更该死的是,面对她亮澈的眼眸那刻,居然想到刚才那个缠绵的吻,产生不该有的欲望。
“滚回去!”他大声呵斥,快速转身。在没被欲望左右之前,慌张逃离。
“将……”他对她的恨,已经到了不愿意看见她,不愿意接受她的关心吗?望着曜天消失的背影,看着地上红艳艳的鲜血。
她嘴角抽动,心尖滴血,鼻头泛酸……“哇――!”一声,低下脑袋,抱紧双肩,嚎哭起来。为什么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如此残忍?
面对短短三日内,职位再三改变的丑奴儿,就连老练的管家也一时摸不准曜天的心思。只能听从花宜兰的吩咐,撤下所有清理前院的奴隶,让丑奴儿天不亮就起床,拿着扫帚一直劳作到深夜。
而由于近日边关局势紧张,日日早出晚归的曜天,不禁没有注意丑奴儿辛苦。反而为一回府就能看见丑奴儿的身影暗暗欢喜。特别是在他研究军务疲惫抬头,从窗户中看见丑奴儿安静打扫院落的身影时,他总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忘记浑身的疲惫继续忙碌。
只是他不知道,连日调查丑奴儿为何会突然变美的夜影也不知道。无数条流言,背着他们正在王府中疯狂流传。
其大致意思均是――宛如母夜叉的丑奴儿,在外遇上万年狐狸精改变容貌,先是诱惑了安国王爷月华,后又勾引镇国将军曜天,让曜天将其带回将军府。岂料曜天定力极高,丑奴儿在房中勾引曜天未能成功,反倒让曜天扔去洗夜壶。可怎知丑奴儿妖术极高,迷惑曜天的魂魄,在清理夜壶的地方,溅得曜天一身臭水,不受惩罚反倒诱惑曜天将其调至洗衣房。但这并不能让丑奴儿满足,她再度使用妖法媚惑曜天,转调前院扫地。而下一步,丑奴儿的计划便是再度勾引曜天上床,将曜天迷得神魂颠倒独霸将军府。
如此的流言蜚语像雨后的春笋,不断更新版本在将军府流传。再加上自丑奴儿去安国王府那日开始,曜天对院中姬妾不理不睬,所有姬妾对丑奴儿被狐狸精附身之事更是深信不疑,对丑奴儿更是恨之入骨。
但碍于将军府严谨的家规,大部分姬妾不敢贸然对丑奴儿出手,只得偷偷在花宜兰面前夸大丑奴儿的妖术,暗示花宜兰若不除去丑奴儿,花宜兰主母的位置恐怕难以坐稳。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原本就痛恨丑奴儿的花宜兰,恨不得立刻将丑奴儿抓起来,一刀刀将她凌迟而亡。而曜天命人送来皇上御赐绘有祥云飞凤的越窑青瓷花瓶,恰好提供给她嫁祸的契机。
“翠婷,把花瓶放在亭中,我要同众姐妹共赏之。”花宜兰白皙的手指拨弄一下挑绣七彩牡丹的衣袖,笑靥如花望着正在布满各色牡丹的庭院前,打扫落叶的丑奴儿。
“是。”穿着杏黄色轻纱窄袖儒裙的翠婷,狡黠笑了笑,小心翼翼抱着绘有祥云飞凤的越窑青瓷花瓶,向凉亭走去。
在路过丑奴儿身边时,她身子故意一偏,向丑奴儿撞去,并在她们相撞那刻,将手中花瓶硬塞入丑奴儿怀中。
“啪――!”在翠婷跌倒在地的同时,花瓶坠落摔得粉碎。而丑奴儿握着手中扫帚,望着那一片片宛如牡丹花瓣,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眼前的侍女好熟悉,这样情景好熟悉!这女子在去年冬天,她去替若兰摘梅回来时,她见过。如果她记忆没错,地上的女子,正是花宜兰身边的贴身丫鬟。
而这样的情节,在去年冬天也发生过。只不过跌坐在地上的主角由花宜兰,换成了花宜兰身边的丫鬟。
“丑奴儿,你竟然将皇上御赐的花瓶给撞碎了!”翠婷双眼一红,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丑奴儿大嚷。
恰逢此时,花宜兰领着一大群侍妾,昂首挺胸出现在凉亭前。“怎么回事?”她眉间含怒,明知故问。
“她,她把皇上御赐的花瓶给撞碎了。”翠婷声泪俱下,跪在花宜兰面前,拉扯着花宜兰石榴色轻纱裙摆,“小姐,你可要给翠婷做主啊!”
花宜兰眸中亮彩添上一分,嘴角上翘,长袖一挥:“丑奴儿,你还不认错跪下!”
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丑奴儿面无表情盯着花宜兰,放下手中扫帚,不吭一声,屈膝跪下。谁叫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隶,只有任人欺负的份。
好一双亮净的眼睛。清澈得让人觉得心中发毛,恶心讨厌!花宜兰眉梢一挑:“损坏皇上御赐之物,那可是死罪!”
去年在雪地中的交手,丑奴儿害得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尔后她教唆人在安国王府陷害丑奴儿,却又弄巧成拙引得月华追根究底,赶走容贵妃放在安国王府重要的棋子,害得她被容贵妃责骂。
而今丑奴儿终于落在她手中,新仇旧恨她同她慢慢算。看看围在丑奴儿周围看戏的姬妾和下人,她勾起一抹娇笑。今日可是她一吐恶气,在府内立威的大好时机。
“不过看在你曾在将军身边尽心服侍的份上。此事我暂不上禀皇上,一切按照将军府的规矩责罚。”花宜兰执袖站在那里,虽还不是将军府的主母,可全身上下充盈着主母的威严。
她瞟了眼,满头单于赶来的管家,学着曜天的语气问:“管家,按照家规,丑奴儿打碎府中贵重物品,该如何处罚?”
“杖责十棍。”看着地上散落的花瓶碎片,管家惊得全身冷汗。现在是花宜兰当家,只怕丑奴儿这顿处罚只会重不会轻。
才杖责十下?听说丑奴儿一身贱肉,很能挨打!这十下杖责就算她命人打得再重,也很难让丑奴儿魂归西天。
花宜兰眼珠一动,稍稍顿了顿,再次开口:“她打碎的可是皇上御赐之物。管家按照将军府的规矩,这处罚还是十棍吗?”
花宜兰都吭声了。他敢说个“不”吗?“现在是花小姐当家,一切都听花小姐的吩咐。”管家尴尬笑笑。
“呵呵。我看她是女儿家,身子骨轻,也就不难为她。这样,处五十鞭,杖责三十。”花宜兰眉眼含笑,字字残忍却语气温和。
“丑奴儿,你还不感谢我家小姐。这件事,若捅到皇上面前,可是死罪!”翠婷早已擦干眼泪,站在花宜兰面前。
感谢她?感谢她要打死她吗?看着花宜兰眼中得意的笑,她心头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替自己悲哀,也替花宜兰悲哀。
若是花宜兰在府中真有地位,真如传闻般得到曜天宠爱,花宜兰就不会借她来立威信。若她不是一个卑微奴隶,花宜兰也不敢如此轻易刁难她。
丑奴儿盯着花宜兰讥讽笑着低下脑袋。反正她只剩一条贱命,花宜兰喜欢拿去就是。
不哭着求饶吗?哼!她会打到她哭着,卑微去舔她的鞋底。“来人,上皮鞭!”花宜兰冷笑道。
一根早已备好的皮鞭,快速递到花宜兰手中。“啪!”花宜兰抓起皮鞭,狠狠冲着丑奴儿背上一抽。
破旧的衣裳顿时被打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绯红的鲜血顺着皮鞭的印迹,迅速渗透渲染开。“啪!啪!啪!”她毫无形象又是好几鞭。
疼,火辣辣的疼!丑奴儿紧咬着下唇,努力挺直腰际,忍住眼泪。
不求饶吗?不趴在地上嚎哭吗?花宜兰怒火攻心,伸出绣花鞋就是一脚,踹得丑奴儿坚持不住趴在地上。“啪!啪!啪!”又是好几鞭,直到打得她掌心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