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她觉得他不好！她能确定他中毒了。她担心上前一步：“要不我们连夜出宫？想办法在鸡鸣前，回到王府？”
“别过来！”她难道不知道，他已经对月下美人之外的女人有了感觉？而那个女人，恰好是与月下美人完全相反的丑奴儿！
“王爷，你这样不行的。”她害怕得全身发抖。她真的好怕，好怕他七窍流血死在她面前。
“傻奴儿！”他强压住欲望，挤出一丝清明，“别担心，我对女人没兴趣。这点春药岂能奈何我？”他挂着笑颜，“你先去休息，我四处走走。”
“可是……”他又在骗她。酸酸的味道冲上鼻间。
她担忧的模样，让他好想揉揉她的脑袋，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可是，他不敢靠近她，他怕那股毒蛇般的欲望会吞噬他最后的清明，从而对丑奴儿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别跟来。”月华匆忙扔下狠心的话，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王爷。”她大声呼唤，眼泪快速掉落。
她好没用！长期以来，都是月华在照顾她，帮助她。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而毫无办法！
不可以，不可以！她的心充盈着撕裂般的痛。她要帮他，一定要帮他！就算她笨拙得想不到任何有用的办法，至少她可以陪着他。望着月华离开的方向，义无反顾冲了过去。
银白色的月光包裹着冰冷的湖水，暖心的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宽广的湖中正立着一个男子，他黑发披散，白袍贴身，挂着水珠的眉宇间有着不染尘世的脱俗，又含着几分颓废的邪妄。
“王爷。”气喘嘘嘘赶上来的丑奴儿，看着脆弱的月华，着急地在岸边呼唤他。他脆弱的模样像沉重的车轮，碾过她担忧的心房。
“别，别过来！”夜风包裹着专属于丑奴儿的淡香，荡过水面吹入他的鼻间，钻入他的心房诱惑着他的灵魂。
他不可以伤害他！他将身子深深埋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回去。”
“可你会死掉的。”她不要他死！害怕的泪花，喷涌出来，她无奈望着月华，倔强摇头。
“你再不回去，我就拿你当解药。”笨蛋！他用力让十指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你威胁我，我不会上当。”她继续摇头，“王爷，你别这样。我帮你找解药啊！我们离开宫，回王府。这样你就不用死了。”她哭泣着，捧着崩溃的心房，笨拙地诉说着她想到的唯一办法。
“奴儿，你太天真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鸡鸣，就算此刻有批千里马，也来不及将我送离此处。”他幽幽叹气，只觉得脑袋涨得快要爆炸似的，腹下更燃烧着一团无法破灭的火。
“那……对了，还有公孙小姐。她可以为你解毒。如果你担心皇上的计谋，等她替你解毒后，我……我……我替你杀了她，可好？”望着皓月下他白得泛青的面庞，她的脑袋一片乱哄哄。她只知道，为了他哪怕是让她下地狱，她也愿意。
奴儿啊，奴儿！善良如清泉的奴儿，居然为了他想到杀人。他该说她傻，还是痴？他挂着淡笑，望着她的泪颜，身上那团火焰燃得更加激烈。
“不行的。我对她没有感觉。”他不是神。为了自己利益，笑着牺牲他人，是他混迹朝廷最拿手的把戏。
丑奴儿口中的主意，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在公孙水柔送他回房的路上，他已明晓他对她没感觉。
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他当日亵渎月下仙子的报应。他望着面若夜叉的丑奴儿，眼中的清明一点点模糊。
奴儿，奴儿！有一瞬间，他看见丑奴儿摇身变成了月下仙子，挂着媚笑，含着泪，娇声呼唤他上岸。
过去，过去！湖水下的双脚，不听使唤地一点点向岸边移动。直到他踩到湖底的一块尖锐的石头，疼痛猛然将他拉回。
“啪！”他狠狠甩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怎能想着让奴儿变成他的解药？又怎么能将奴儿幻想成月下仙子？
“王爷！”看着耳朵开始淌血的月华，丑奴儿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慌乱踏入湖中，“还有我了，还有我了！你刚才亲了我，你对我应该有感觉吧！我可以为你解毒啊！”她紧握着双拳，生怕自己反悔。
“不可以！”她不是他的姬妾，也不是贪慕他权势的女人。他不可以伤害纯洁善良的她！月华慌张摆手，急乱后退。
“可我不能让你死。”他后退一步，她就上前三步。他对她的好，她不会忘记。能报答的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回报。
“奴儿。”他咆哮着，压抑着心中的野兽。
他怜她，惜她，疼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她让他挂心，只是单纯的想要对她好。他没想过让他回报，更没想过让她用身子还债。
不可以，不可以！他紧握双拳，慌张后退。如果他利用丑奴儿解毒，那么他同那些欺负丑奴儿的人，又有何区别？
“莫非，王爷嫌弃我？觉得我样貌丑陋，宁可死掉，也不愿意让我为你解毒？”丝丝鲜血从月华眼角渗出，她眼中的泪涌得更加厉害。
如果月华继续拒绝，实在不行她就将他打晕，然后……无论怎样，今夜她一定要救他。
“奴儿！我不许你如此藐视你自己。”她的话像一把刀捅在他心口。
她的相貌丑陋，让许多人厌恶。可那样的相貌对于他来说，只会让他更加想要珍惜她，疼爱她。
她怎会知晓，他不愿用她解毒，不过是害怕从此以后会在她灵透的眸中，看见他为她带来的惊恐。
“王爷！”他总是这样温柔，温柔得雪白的棉花，将她包裹着一点点温暖，一点点融化。
到了今时今刻，他的温柔已像毒植入她的骨髓。她无法放手，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份温柔消失。就算要她一命抵一命，她也心甘情愿。
“我长得丑陋，我知道。我被人瞧不起，我也知道。命运如此，我不敢奢求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我只能认命。可是王爷你同奴儿不同。你和将军一样，都是天下的龙凤，你们的命同奴儿的命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死掉，绝对不能死掉……”她继续向前走着，口中的呜咽声宛如深秋凉风，“不为国，不为家。只是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我最重要的人再一次，从我眼中消失。我宁可自己死掉，也不愿意看着你死掉。”
那一刻，她泣不成声。她的生命太过沉重，她已经无力再承受，她所在乎的人的离开。
“奴儿……”她的话，她的泪，像春天的细雨浸透他的灵魂。他有种冲动，有种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谁也不会离开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奴儿如此重视他，他怎能伤害她？他猛觉嗓子堵着一口温热，下意识一呕，猩红的鲜血瞬间染满她白皙的手指。
“王爷，让我帮你。”她不管女子所谓的贞洁，不管人间的情爱。她知道心疼他，舍不得他，这样就够了。
她颤抖地解开腰带，披散发丝，加快步伐向月华走去。她不怕他会不会伤害她，她只担心月华会不会嫌弃她，毕竟她除了发丝，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人觉得不难看的地方。
“别。”她不知道她楚楚动人的模样有多美，她瘦弱得让他好想保护她。
“王……”她想继续劝解，可是脚下突然一沉，她踩入一个深坑。原本刚及肩膀的水位，突然没过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