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北齐皇宫金銮殿,金阳一身华服立于龙椅之前,今天是他登基之日,过完今天他便是北齐的王。
他想伸手触摸那张龙椅,却在最后一寸停了下来,眼眸映出龙椅的模样却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光,“父皇,得到帝位的是我,我才是你最优秀的儿子。你要是还能听见,会不会后悔,没有在我出生之时就杀了我。”
金阳低声说着,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人给他回应,也不知站了多久,他转身迈开步子离去,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
登基大典是举国盛势,新帝需得登皇家祭台,面禀上天,顺应天意,接受百官朝拜,一切都按仪程进行着,可金阳的心却不安。
这两日他几乎日夜眠,将手中多有能派出的暗卫都遣去巡查金墨的下落,然而时至此刻都没有收到一点有用的消息。登基仪式迫在眉睫,他无法推迟也没有理由推迟,只能命人加强防卫,硬着头皮登上祭台。
祭天仪式结束之后,金阳缓步下台,以有人将玉玺与龙袍呈上,看到来人时,他却愣了一下,竟然是蔺长枫。
金阳很快整理好情绪,礼数周到地说着,“有劳蔺宰相。”可回答他的却是蔺长枫冷冷的一句,“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长枫莫不是糊涂了,这是我的登基大殿,何来回头一说。”说着,抬手想要去拿玉玺,却不想蔺长枫竟抢先猛地退后一步,面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凌厉。
“蔺长枫,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想造反吗!”金阳怒斥道,“来人,将蔺长枫给我押下去!”
话音落地,却无一人上前,金阳心中暗叫不好,正想要挪步上前质问时,金墨却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指着金阳的鼻子便大骂起来,“金阳,你弑父夺位,还有脸来祭台,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他的眼睛,金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瞬间的慌乱让在场百官纷纷议论起来,场面顿时变得吵杂,苏琦白与李睿也在此时现身,冷眼看着他。
“我来这里,当然就是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为父皇报仇!”金墨怒视着,手中拿着利剑看起来随时都都有可能冲上去。
金阳强压住心神,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可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好狠下心,大声喊道:“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在朕的登基大典上捣乱,御林军何在,快将他给我抓起来!”
“太子殿下,您命臣加强防卫,臣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您的登基仪式。”蔺长枫说着,语气中不带一点温度。
听言,苏琦白也缓缓上前一步说道:“金阳,你也不必再做挣扎,长枫昨夜已将你谋害老国君,陷害金墨的所有罪证分发于各个大臣府邸,今日站在这里的人,都不会相助你分毫。”
紧接着,台下大臣则像是为响应雨她一般,纷纷站出来怒斥道:“对!老国君勤政爱民,却不想养了你这个逆子,幸好老天有眼,否则我北齐危已!”“对!金阳你还不快束手就擒!”“你为何要谋害老国君!”“……”
“哈哈!”金阳突然大笑,“为何?是他逼我的,如果他不是偏爱金墨,要废掉我,改立他为太子,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金墨明显愣住,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
“你还装傻!”金阳此时已呈癫狂之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金墨的脸。
“从小,父皇就偏爱于你,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做得有多好,他都不满意!你可知,小时候为博父皇一笑,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彻夜读书习文,父皇喜欢骑射,我五岁起便日日练习,浑身上下不知落下多少淤青伤口,可是他还是不满意,甚至连一个笑容都不肯给我!这些年以来,我甚至都不知道父皇笑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可是你呢?无论文韬武略,你哪一点做得比我好,可父皇就是偏爱你,哪怕你功课垫底,他都没有丝毫的怒色,反而亲自指导!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说着,金阳有些凄凉地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父皇让你进宫,就是要将太子之位给你,他要将我仅剩的太子之位给你!是你想要抢走我的一切,是父皇不公!是你们逼我!”
金阳越说越愤慨,可苏琦白却莫名从他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悲伤,转眼看向身旁的金墨,他此时已然颤抖不已,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不,我没有,我从来都不知道,你……”
“呵,你当然不知道,父皇将你养在膝下,悉心宠爱照拂,宫里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你,有时我浑身伤痕地从训练场回来,父皇还让我绕开你的必经之路,生怕让你看到血腥的一幕。”金阳自嘲一笑,“明明都是皇子,凭什么我在父皇眼中就如此低贱。”
他的话语中有太多的不甘与怨愤,在场之人听言,无不感到震惊,尤其是金墨此时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定定地看着几乎疯魔的金阳。
见状,苏琦白不禁皱眉,思量一会儿后才转过头对着蔺长枫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老国君驾崩前,应该留有遗旨是吗?”
蔺长枫从刚刚起就一直站在一旁,直到这时,他才缓步走上前,眼睛却始终盯着金阳,“是,老国君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在我前往中州时便给了我一道圣旨。”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道旨意,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金阳德才兼备,仁孝淳厚,顺应天应传帝位于太子金阳,钦此。”
话音落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蔺长枫,就连金阳都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不,不可能。”
蔺长枫看着他的模样,眼中划过一抹悲痛之色,缓步上前,将手中遗旨递了过去,“你可以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