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拓拔垣起了一个大早,一扫这几日郁郁寡欢的愁闷,无论做啥都带着一股子笑意。轻车熟路地点燃灶火,一瓢水下锅。黄瓜削皮切丁,刀法迅速却无嘈杂声,选了精瘦肉,两把刀一起剁碎,力度频率都控制得非常好。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颇有些观赏性。
渐渐的,太阳从山的那头探出了身子。似那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娇羞的露出了半张脸,便红透了脸颊。把那天空也染成了红扑扑的模样。阳光透过薄薄的云,似是给云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金色外套。
慢慢地,阳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肉眼可见的地方都被它调皮的染上了金色。草尖儿上,屋脊上,树叶儿上,花骨朵儿上……霎时间,天地都明朗了起来,亮堂堂地,闪着金光似的。
揭开盖笼,拓拔垣用勺子匀了匀稀粥,舀起一勺,凑近闻了闻,又尝了尝,点点头,有些满意。盖好盖笼,擦了擦手,接下来就是去叫醒花拾音了。
拓拔垣轻轻地推开门,没有急着去叫醒还在熟睡的花拾音。拿起了支棍,撑开了窗户。那大把明媚灿烂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洒了进来,满屋瞬间亮堂起来。
突然而来的光亮,弄得花拾音脸上痒痒的暖暖的,懒洋洋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见拓拔垣温柔地看着自己。从未发觉,拓拔垣的眼睛是如此好看。眸子颜色深邃,星光点点,像波澜不惊的大海,让人感到静懿。
“真好看……”花拾音嘟囔了一句。拓拔垣因为花拾音的举动,不自在地咳了咳,轻轻点点头,耳角微微泛红。
“快起来吃饭了。”拓拔垣温柔地说。
“再等我蒙一会儿,就一会儿。”或许连花拾音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充满了撒娇。
“今天不去做生意了吗?”拓拔垣反问。
“腾”一下,花拾音坐立起来,掀开被子,拿了放在床边的外套直接套在身上,一边穿鞋,一边穿衣服。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
“你你你先出去等我吧,我梳了头收拾妥当就出来,很快的。”花拾音说着,推着拓拔垣往门口走。
“那我先去把饭菜端来。你不用急的,慢慢来。我等你。”拓拔垣无奈,说完转身去厨房端饭菜。
等拓拔垣走之后,花拾音看着铜镜里那乱糟糟的头发懊恼道,怎么自己这副模样,不忍直视。拿起梳子,快速地打理着堪比鸡窝的头发。
今日花拾音心血来潮,梳了两个发髻。留了两缕编成辫子,自然的垂在两侧,又加了两个珠翠分别点缀在两个发髻上,这两个发髻还是前些日子与拓跋垣去逛街买的呢。花拾音左右看了看,感觉还不错。
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对着拓拔垣问:“呛呛呛,怎么样?新发型!”
拓拔垣一本正经的仔细看花拾音,不得不说,花拾音梳的这个发式挺符合她的。花拾音眼睛本就大大的,眼波流转之中,灵气满满。再加上这凸显可爱的发式,更显得花拾音明媚动人,娇憨可爱。
“嗯……还行。”拓拔垣回答,手上为花拾音添好了粥。
……“还行是什么意思?”花拾音不解。其实在拓拔垣看来,还行应该就是他能想起来的最好听的形容词。花拾音不懂,以为拓拔垣在敷衍了事。
“就是还行。”拓拔垣老老实实回答。
“哎,算了,忘了你是根木头。”花拾音夸张地扶额,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吃饭吃饭。”
不得不说,花拾音还是特别喜欢和赞赏拓拔垣的厨艺,能把粥都熬的这么清香。
“真好吃!拓拔垣你太棒了!”花拾音餍足地摸着肚子说,“等会儿一起走去镇上上班吧。”
“上班?”
花拾音反应过来,自己一高兴蹦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儿。
“就是一起去干活的意思。”花拾音解释说,“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发家致富,一起走向康庄大道!哈哈哈哈!”
拓拔垣宠溺地看着仰头大笑的花拾音,嘴角上扬。
紧接着,花拾音又再絮絮叨叨阐述了自己关于新产品的研发和创新如何如何,以后的生意策略如何如何。
花拾音自己不知道的是,这个样子,滔滔不绝的对未来规划的样子,在拓拔垣看来,是那么的动人和闪闪发光。像冬日里的暖阳,洒满了那个名叫拓拔垣的心里的每一处地方。
吃完饭后,拓拔垣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花拾音则拿了抹布抹桌子。
两人都收拾好后,花拾音带上小箱子,先去了庭院门口等着。拓拔垣拿上斗篷笠帽,关好门窗到了门口,接过花拾音的小箱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此情此景,让花拾音有些感触。回想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不就是羡慕这个场景吗?
每天清晨,有人做好饭菜,叫醒懒懒的自己。自己还可以向他撒撒娇,闹闹别扭。每天有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事儿,成熟或者不成熟的想法都可以告诉他。然后两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话家常,吃早饭。完了之后,一起去上班。种种细节种种感动,不可言喻却又满心甜蜜。所谓生活,不就是细微处体现吗。所谓知足,就是每天都很平淡地生活但却并不枯燥。因为拓拔垣,自己变得更加的快乐和幸福。
“垣哥,以后每天早上都一起去上班吧!”
“好!”拓拔垣回答得干脆。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镇上。因为花拾音去的窑院在镇上西北方向,而拓拔垣去的镖局却在偏东方向,花拾音提议说以后就在镇口那个牌坊下汇合和分开走。
拓拔垣否决了,坚持要送花拾音到了窑院才行。他哪儿知道花拾音打得什么算盘。要说这拓拔垣吧,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不然李思思那茬儿,怎么回事?特别是村里的妇人,那些眼睛都恨不得长在拓拔垣身上了。
以前没怎么发觉,那是因为花拾音天天看,但花拾音也不是傻子。这拓拔垣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还会挣钱,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之人。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高富帅。这么好的人,不仅只有花拾音长了眼睛,还有其他女人。哎。花拾音可不想让自己的东西拿给别人看了去摸了去,包括想入非非也不行。这拓拔垣一点也不知道花拾音的苦恼。
“不行!”花拾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听我的。”
拓拔垣执拗不过,还是依了花拾音:“那好,晚上我在这儿等你。”
“嗯!”说完花拾音朝拓拔垣摆了摆手,欢呼雀跃地往窑院走去。拓拔垣一直等到花拾音走的看不到了才起身去往镖局。
……
这一天似乎过得特别快,花拾音效率也特别快,感觉没有过多久,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一天就过去了。像往常一样,做完了最后一位窑姐儿的指甲,收拾完东西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窑院。
心中特别特别想看到拓拔垣,给他讲今天自己又赚了多少,又接了多少单子。脚步也就不自觉的轻快了许多。心思神游着的花拾音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走来的孙秀才。
最近孙秀才烦闷得很,家里闹腾,不想回家。又听别人说花拾音最近在窑院里做生意,好像是什么美甲。不知道是个什么新兴玩意,听别人说生意还挺好的。孙秀才心里不平衡,仿佛见不得花拾音过得好似得。有些人都是这么贱,明明做错了许多事情,明明自己才是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但偏偏就是过得不好也怪别人,看别人过得好又嫉恨别人。巴不得所有的人都过得不好,自己最好才好。心理扭曲的人往往就会变得更加丑恶与扭曲。孙秀才越想越扭曲,一时间喝了许多酒,摇摇晃晃地决定去窑院找花拾音麻烦。
这不,就瞧见了花拾音。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心里滋生。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花拾音好过。
“拾音……”孙秀才打了一个酒嗝,醉醺醺的喊了一声。
花拾音这才注意到孙秀才。看来喝了不少酒,酒气冲天,让花拾音不禁恶心地皱了皱眉。才不想和这种人渣有过多交集,花拾音当没听到没看到似得继续往前走。
哪成想,这孙秀才摆明了要惹事儿,摇摇晃晃地走在花拾音前面拉住花拾音不让她继续走。
“有病吧你!”花拾音厌恶地骂了一句。
“嘿嘿,我就是有病怎么的?今日,你就别想走……我……嘿嘿……”孙秀才发起了酒疯,花拾音不想招来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甩掉了孙秀才的手,打算绕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