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清楚前因后果也看明白孙秀才和县令老儿之间的勾搭,花拾音现下毫无准备,站在这衙门上还是只能任由着孙秀才和县令老儿施为。
衙门里呸热闹,闹哄哄,衙门外也是闹哄哄,不乏看热闹的民众。
一群衙役也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就等着县令老儿的令下。
抬眼看高堂,县令老儿摸着胡子看笑话的模样实在是可气,一旁的孙秀才也不是个干净的,竟然也在一侧侧目看她笑话,嘴角上扬着,分明是一个恶意嘲讽的笑容。
孙秀才一定给了县令老儿不少的银钱,不过应该不够买下一栋宅子,不然为了保住一栋宅子在许诺出另一栋宅子的做法简直愚蠢,可是要是孙秀才许诺的就是一栋宅子呢?
要是孙秀才情愿付出一栋宅子的代价都想要拉她下马呢?县令老儿到底是收了多少的好处,愿意这样尽心尽力的帮衬着孙秀才。
就这么一小会儿间花拾音的心思电转,转眼间就想了许多,越想越不可控制,想了一些无用的东西,脚下确实是站在衙门里大理石地上,可是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没有着落。
一会儿的思绪里像是想了许多,其实脑子里一片儿茫茫然然的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轻飘飘没有着落的站在衙门里。
眼前看着到处一片闹哄哄,其实耳边好似一瞬失真,只听得见翁嗡嗡,苍蝇似的环绕在耳边着实可恼烦人。
阳光偏照到衙门里,薄薄的一层光将明镜高悬四个字虚虚的拢在一起,一时间模糊的都快看不清了。
这样的光照在身上明明是暖洋洋的,可是花拾音却从脚底下感到一股儿冰凉,只是不能这样啊,花拾音想,得振作起来啊。
花拾音握了握手心,越是退让就越是处于弱势,她不能退,一退就退到底了,到时候没有了余地怎么说怎么弄还是会任由那些人构陷。
她定了定神,强制性的将繁杂的思绪清空,又摸了摸手里的地契,看向高台上的县令老儿“既是一样的房契,总不可能俩份都是真的,既然一定有一份是假的,只要将俩份放到一起辨一辨真假就可,我花拾音倒是问心无愧,只是县令老儿,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辩上一辩。”
花拾音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难不成你是于心有愧,你手中那所谓的房契分明是个假的,既然是伪造了房契,那么你就一定是偏帮了那孙秀才的,据我所知你和孙秀才一无亲戚关系,二无施恩受恩情,大人如此尽兴尽力的帮衬着孙秀才,难道是私下里有什么藏污纳垢的勾当。”
花拾音一番话说的又快又亮,语调急促吐字却是清晰,置地有声。
县令老儿来不及阻止被花拾音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又被花拾音说破了内里,一时间又觉得心虚,有的在心虚的时候一般选择沉默,有的人在心虚的时候选择色厉内荏,这县令老儿大概是隶属于第二种。
只见他连胡子也不摸了,稀疏的胡子翘了起来,一拍惊堂木“大胆恶妇,胆敢构陷朝堂命官,一派胡言乱语,看来是不打不知错。”
在左右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拾音已经退到了民众们的身前,历声道“怎么,县令大人可是被戳穿了内里,羞臊难耐,要是你和孙秀才间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什么不敢让我拿上房契仔细辩一辨,要是你没有坐亏心事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将我拉下去,难道不是想要屈打成招,要是你恼羞成怒在大板中施加什么手段,我花拾音不过一介妇人,如何抵得。”
见着县令老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碍于被她的话拿住轻易不敢动她,花拾音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心知今天的事情不易善了却也不愿意让俩个人模狗样内里肮脏的人讨得便宜。
县令老儿坐在高堂上面色难看,一时倒是没有轻举妄动,心里面却是被花拾音的这手炸了个金花,这哪里是一介妇人,这分明是个狡诈多谋的男人,十个汉子也抵不得她一个的心计,心眼子比之莲藕还要密上三分。
先是一个拿一个勾搭的罪名拿住了他又是籍着他陷害清白要屈打成招先声夺人,如今他就是有心想要将她花拾音打上一顿板子也是不成了,难道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他和孙秀才勾连想要陷害清白吗?
越是想县令老儿的面色越是难看,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那花拾音现在是既不能审也不能打,弄成现在这幅状况,县令老儿的心里实在是恼恨已经很高看了花拾音,却没想到还是将她看低了一截。
见县令老儿无话可说,花拾音也是见好就收,不能真将他逼急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只本就咬人的狗。
花拾音稍稍的上前一步儿,声音和缓了些“既然县令大人也无话可说了,那么就请让民女对一对房契可好。”
县令老儿恼恨花拾音,又见她得寸进尺,面上阴晴不定连假象都懒得遮掩了,吹了吹胡子,暗哑着嗓子声音不阴不阳的讽刺道“你将话都说满了,一会儿说本官同孙秀才勾结收受贿赂,一会儿说本官不辩清白构陷于你意欲屈打成招,甚至加害于你,本官现在无话可说,你哪里是民女,你这个民女可比本官这朝廷命官威风多了,你要怎样便是怎样,你说的都对。”
县令老儿捋了捋袖口“既如此,你上来审案,本官旁听可好。”
县令老儿这番讽刺委实是恶意森森,让一个女人顶替朝堂命官判案,这可是死罪。
围观的群众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看,一下午的时间简直是回了本,一个男人都不敢和朝堂命官回嘴,一个女人却是将县令老儿怼住,县令老儿竟然是无话可说的地步。
无话可说也就算了,在严重到退位让贤的情况下简直是不值一提好吗,如果不是因为衙门要保持肃静,以及衙门里在县令老儿难看的面色下呈现的迷之沉默,她们简直要举起双手拼命鼓掌来表达出对花拾音最崇高的崇拜以及深深的大力支持了好不啦。
被县令老儿拿话刺了刺,花拾音却是皱了皱眉头,不痛不痒,县令老儿看着她这么一副淡然的模样更是来气,喜欢摸的小胡子也不摸了,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胡子简直要翘到天上去,稀疏的几根看起来滑稽。
花拾音却不管不顾,亮着声音道“县令大人退位让贤的觉悟是好的,只是未免老糊涂了些许,花拾音乃一妇人就算是聪敏了些许也当不得大人的评语代了朝堂命官审案。”
见县令老儿面色越发铁青,话锋却冷历的道“虽然女子之身当不得命官,但是民妇却知道,若是开堂审案却是需要苦主和被告一齐开堂的,结果姑且不论过程却是一样都不能少,想来大人是忘了此事的。”
没有想到花拾音真的敢怼回来,不仅怼了回来,还将他嘲讽的一无是处,夸起自己来却是一点儿不会嘴软,这么明晃晃的打脸,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堂堂县令大人是个老糊涂无能的,真要退位让贤了,只是花拾音提到了他却又不能发作,不仅不能发作还得按着她说的办。
这样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是个昏官无能的老糊涂,她花拾音却是聪敏难挡,不仅拿住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还对她言听计从。
他敢保证若是真的按着花拾音的做了,案子结束后,不出一炷香,镇上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堂堂县令大人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不仅拿捏不住还对那个女子言听计从,真到那个时候要他的老脸往那里放。
先前不动花拾音不过是被她的话拿捏住,到底是要脸罢了,现在连里子都快保不住了,还要什么脸。
县令老儿越是愤怒中,反而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心思电转间就思考了这许多,脸上一时阴晴不定,底下的一班衙役是看着县令的脸色行事的,只是县令大人不发话,光阴着脸色,他们也读不懂猜不透县令老儿的心思,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就这么一个瞬间的空挡,县令老儿已经想好了也考虑到了后续,反正脸是保不住了,不如索性就一撕到底,直接拿下了花拾音一顿大板,也好震住那些人,让他们好生思量,县令大人可不是个软柿子,任谁都能来踩上俩脚。
又胆子冒犯官威的,可都要好生想一想有没有那个勇气和身子来承担这一个后果,轻则残废,重则要命。
想通了这点儿,县令老儿浑身轻松,扔下签令道“恶妇花拾音不敬官府,藐视朝堂天威,意欲取朝堂命官而代之,不忠不义,今我堂堂县令治下,欲重惩此恶妇,清风明月共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