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兴县域,偏厅茶室。
代兴县域十大灵石矿脉之一的拥有者,散修血河车主动登门,陈希与汲元青同时作陪,并让与血河车同为元婴九层的长孙尘儿亲自斟茶倒水,接待规格已足够高。
陈希的礼貌尽到,血河车也是有啥说啥,双方之间的谈话也就没有太多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血修士,今儿过来,可是缴纳3年赋税而来?”汲元青先看了一眼陈希的脸色,这才肃严问道。
“赋税?还请汲城主明示。”血河车明显愣了一下,几息后才反应过来,在来县衙之时,看到了门口张贴了几张长长的公文,似乎有些关于赋税之类的印象,只是没有驻足细瞧。
“此前陈大人的府衙已有明令,本官上任之后,将代兴县域已有灵石矿脉分成三类。血修士的血河灵石矿脉被列入一等之列,每年要向朝廷缴纳赋税10万灵石,并需补齐前两年拖欠,共计三十万灵石!”汲元青儒雅的俊脸抽搐一下。
心中暗忖,全县域人尽皆知的事情,这血河车却是一脸无知之状,若是故作如此,这演技堪比陈大人了!
“还有这等事情?老夫知晓了!”血河车神色如常,既没痛快答应,也没怒声反对,看样子也没太在意。
汲元青倒也不急,距离要求的赋税缴纳截止期限还有十天,缴与不缴全在自己,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到位。至于不缴者,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好说了,就算我汲元青不闻不问,旁边这位陈大人都不肯饶了你!
二十天前,汲元青曾打发县衙一众留守旧人挨家逐户的去通知县衙收缴赋税事宜,并要求灵石矿脉拥有者必须签字画押证明已知晓这事,方能回来交差。
此事自然遭到了极大的反弹,不仅仅是大部分的灵石矿拥有者或怒撕公文,或冷言相向,或乱棒打出,或拖延阻碍,举动不一,但已很明显,抗拒不缴者众。
就是一众县衙旧人也是颇有抵触情绪,这等苦差事若能送去公文还全身而退,就是幸运之极,还指望人家签字画押?简直荒谬!
30来位县衙留守旧人被汲元青一一派出去,直接跑掉一半,再没影踪;另一半壮着胆子过去后,又跑掉了一半;能有幸让矿脉拥有者签字画押者,又被汲元青再次派遣此类任务。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汲元青就是在钝刀割豆腐呢,刀再钝,早晚能切下去,就看豆腐能挺多久。所以,这帮老豆腐烂豆腐全都跑得不见踪影,再挺下去,豆腐非得被拍碎不可。
陈希来到代兴县衙,汲元青自然要将此事汇报,他只是笑了一下,但心中暗赞汲元青钝刀磨豆腐的手段,比自己的暴力驱逐还要更阴更狠更让人无话可说,对他更为看重。
“血修士,有话明说吧!本官试情况而定!”陈希面带笑容,汲元青把该说的说了,他是否接受,就在于他自己了。
“陈大人和汲大人都是爽快之人,老朽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一次过来,是想和陈大人谈一次合作,若是可以,长期合作也可!”血河车点点头,淡然说道。
“血修士直言就是!”陈希喝了一口灵茶,并未多言。
“老朽想将我的血河灵石矿脉转赠陈大人!”血河车凝视陈希半晌,又瞟了几眼汲元青和长孙尘儿,直接抛出了这令人震撼之语。
血河车能看出来,汲元青和尘儿绝对是陈希的嫡系,也就毫无顾忌的说了。他尤其对尘儿更多注意了几眼,小小年纪竟然已是元婴九层修为,而且自己根本看不透她的真实实力,甚至在隐隐之间,心神竟然有着一丝异感。
“咳咳!血修士真是大气!本官钦佩不已!”陈希惊愣不已,脸色微变,心中暗自得意一番,本官如今声名在外,有人上赶着来送大礼,也是理所应当嘛!
不等血河车继续说话,陈希就像有些坐不住似的,扭动着屁股,满脸惊喜的朝汲元青继续说道:“元青啊,血修士的义举,很值得代兴县衙广泛宣扬嘛。若是那九家也像血修士这般明事理,懂是非,顾大局,知轻重,本官更是欣慰啊!哈哈!”
“下官必将血修士的善举在全县,不,在全府域宣扬出去!”汲元青也是一脸微笑的喜形于色。
“咳咳,陈大人,汲大人,老朽还有几个条件,只要陈大人答应了,老朽定将血河灵石矿脉拱手相让!”
血河车连忙张口说话,暗自摇头,条件还没提呢,这两位就想把老朽的灵石矿脉占为己有了!这不是操之过急,而是太过愚蠢了。但他们有如此表现也说得过去,又有谁能不被如此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
血河车此前紧绷的神色流露出一丝笑意,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此一说,任何人都会在这等诱惑下动心。事实证明,即便是这位据说是在清咸道域内声名远扬的云首府主,也同样如此。
只是这位陈大人够狠也够贪,竟然还想着一网打尽十大灵石矿脉,也不怕灵石多得撑死你!
“不是白给啊!”陈希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脑袋,脸色有些不爽了。
“咳咳!老朽的条件也简单,陈大人可愿一听!”血河车的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差点气笑出声,老朽又不是你的长辈故交,活得也好好的,凭什么白送你!
“说吧!”陈希点点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老夫条件有四,一是——”血河车见陈希好像没啥兴趣听,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打算说出来。
“血修士,先等一下。是不是只要本官答应了你的条件,血河灵石矿脉就是本官,呃,代兴县衙的,是吧?”陈希有些殷切的问道,一副神往已久的紧张表情。
“陈大人可以打听一下,老朽在代兴县域这么多年,说一不二的性情从未有所改变,既然说出来,就肯定会做到。”血河车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位大人怎么和传闻的残暴肃杀冷静阴狠并不相像,难道是以讹传讹?
“两个条件是吧!那就说吧!本官先听听!”陈希的大白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半天,这才说道。
“咳!陈大人,老朽是四个条件!”
血河车这会儿有些后悔过来了,在和陈希接触之后,与自己暗中所了解到的陈希相关情况对比后,并未看出有何出奇之处,贪婪成性倒是不假,只是这记性实在有些差,难道是故意如此?四个直接砍掉两个,他还真打得如意算盘!
“四个、八个的,都不多,你倒是快说啊!”陈希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嘴,汲元青儒雅的俊脸再次抽搐一下,陈希身后的尘儿的小嘴儿抿了一下,看向血河车的眼神已有了同情之色。
“咳!老朽一是想让大人尽可能疏通人脉,帮在下求得通灵境修为晋级感悟;二是老朽可入职官修,每年俸禄至少100万灵石;三是血河灵石矿脉每年的收益,老朽要占三成;四呢,既是老朽的条件,但也算是回报大人之举,老朽可替大人保护某位重要人物安全,但每年仅限出手三次。”血河车强忍着有些怒意爆发的心神,慢悠悠地开口,说完之后,眼神紧紧盯住陈希。
对于代兴县域内十条大型灵石矿脉明面上的占有者,陈希基本心知肚明,部分大型灵石矿脉背后的隐匿之人也多有了解和探听。
知晓血河灵石矿脉,就是血河车独自一人所有。这些年尽管也有些觊觎之势力或宗门,但都被他的强猛霸道手段碾压,即便也曾寡不敌众的被赶走几次,但只要强于他的通灵修士一走,血河灵石矿脉即刻就会被他强势夺回去,已将这一处灵石矿脉杀成血流成河的灵石洞。
对于血河车的过往,陈希很是感慨一番,清咸道域并无通灵修士,即便郡城下来的,又怎能经常镇守县域之内。对于血河车这种又有修为境界又有真实战力,又是孤家寡人的元婴九层散修,若不能将他当场毙命,自然会瞄准机会翻身再来,那一会儿,可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但陈希也晓得血河车这些年深居简出,猫在他血河灵石矿脉之内,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传闻是在为通灵期修为境界突破做着准备。如今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自己帮他找到通灵修士晋级之时的感悟心得,看来他已然受困在散修的修行之路上。
更是从血河车说出来的四个条件想到,唯有这第一个条件是必须的,至于其他三个条件,是否要求苛刻或过高暂且不谈,既然他来此有意打算合作,自然会提出高一些的条件,也早有预料自己会降低条件,商谈几个回合后,双方都能接受,也就将这事儿定下来了。
血河车如此做法,陈希并未动怒,也未耻笑,也没有慢待之意,只是满脸可惜的说了几个字:“本官办不到!”
“陈大人,哪条办不到?”血河车的神情又绷紧了,眼中有着不敢置信之意。
他能够感觉到,陈希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全部都拒绝了,难道他不想要灵石矿脉吗?就算分出去三成,也够他养活府衙所有人了,还绰绰有余。
“若是在三,四年前,本官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血修士的提议。如今嘛,本官没啥好说的了。血修士,记得按时缴纳赋税,三年的赋税!”陈希笑了笑,站起身来,已有了送客之意。
血河车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能够听出来陈希最后的言语中,已经有了淡淡的胁迫之意,很明显的在告诉自己,若是敢不缴纳,血河灵石矿脉他可以不用答应任何条件,就能收归手中。
“告辞!”血河车猛地站起身来,并没有将身上血雾般吓人的气势散发出来,而是淡漠的抱拳一礼,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双方谈判破裂,不欢而散。
血河车不欢快的离开,陈希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冷脸,但也没亲自送出门外,更没让汲元青送出门外,悠闲的喝了一口灵茶,笑道:“你们如何看待血河车此人?”
“此人还算有些头脑,并非以退为进的耍滑,而是真诚而来。但他这些年只顾闭关修行,却不晓得时过境迁,云首府再不是以前了,清咸道也不是当初了!”汲元青摇着头叹息一声。
心中暗忖,若是四年前,大人那会儿最需要用人之际,血河车有此意向,就算提出再苛刻一些的条件,都会尽量满足于他。
可如今的元婴九层,即便战力再高一些,又能如何!三道域内元婴九层修士死在大人手里的还少吗?更何况他这个孤家寡人的元婴九层,都不用大人出手,尘儿姑娘就能让他有去无回!
“老爷,这傻大个看着挺拽的,又拉着长脸,又是瞪眼睛的,但他好像没太多愤怒之意,或许是被老爷想都不想的拒绝给直接弄懵了!”尘儿捂着小嘴儿轻笑出声。
汲元青老脸一热,元婴九层在尘儿眼里就是个傻大个,我这金丹九层会是啥呢?
“散修能到修炼至元婴,又是多年元婴九层,绝非易事!多年磨砺之下,此人的心志极为坚定,想必早就想通了,用血河灵石矿脉换取另一种修行之路,只是一直没有契机罢了!”陈希笑着说道。
“他怎么就知道,老爷一定能给他找到通灵修士晋级的感悟呢?”尘儿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爷我肯定不行,不是还有你们呢!”陈希笑笑,对血河车的真实心思有了更多的猜测,对于他的头脑也有了更深认识。
或许洛水在自己身边太低调了,沉寂柔顺的让很多人都忘却了一件事情,她可是这人间界最为顶尖的万年洛家的大小姐。对于洛水来说,通灵修士晋级的感悟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血河车所说的第三个条件,所谓保护重要人物,也是在指洛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