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八卦算命数,关云昭并不在行,但他多少也知道个表面,就拿过雎若离的考卷来,问房日兔:“前辈为何不判这份考卷通过与否?”
房日兔如实回答:“只因九道题的答案完全一样,属下担心有不妥,为保证无差错才请求共同阅卷。”
雎若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所有上仙押来审判,还真像是三堂会审,只是奇怪她这个“罪人”是坐着的,其他上仙个个站着。
唉,再着急也没办法,姑且这样苦中作乐一番吧,再看关云昭如何处理。
关云昭看了看这试卷,大致掐指算出这九道题的答案与雎若离所写的一样:属阴,脱五行,离八卦,不落任何星座。
他先不说这试卷的不妥,而是将试卷递给衔天司看一下,再传给二十八星宿阅卷。在此中间,他尊敬地笑着问房日兔:“前辈,既然你要求共同阅卷,那么请问你觉得这九道题是否有哪道是错误的?”
房日兔回答不上来,只有支吾着说了:“属下断定这九道题回答皆正确。”
“那为何不判定?还要共同阅卷?”关云昭潇洒笑着质问道,心里却念着:若离,这次没有厉鬼骚扰了,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
房日兔只得把那九道题的生辰八字不祥给说出来,并向关云昭解释着:“雎若离所答的九道题都是同一个答案‘属阴,脱五行,离八卦,不落任何星座’,这乃极不祥的生辰,此生辰脱离五行八卦星宿,可谓是脱离了三界六道十法。有此生辰者,基本无幸存活,若存活下来则必定是害人害己的宇宙魔王世道妖孽,尤其是最后一个生辰‘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更是难断其凶险恶毒!”
雎若离越听越害怕,害怕自己:我就是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出生,虽没有存活为人,但现为阴差,那不知会是多凶猛鬼孽,是不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关云昭越听越烦,蹙眉斜头,尔后正面问道:“房日兔前辈是否言语脱离赛事了?这择仙秀的这一关是考的八卦,与命运凶险福寿有何关系?且你已认定雎若离所答皆正确,为何还要拘泥于吉利凶煞呢?再如何说,这考题不是她出的!”
说道考题,衔天司垂下头,有点想逃的样子,但也不能就此落下这一拨上仙不管不顾啊,他只有硬着头皮接受关云昭的问话。现在的衔天司可没有了刚才监考时那样的神清气爽高屋建瓴了。
关云昭转个身对着衔天司,尽量压下恼怒,问他道:“衔天司,这考题是你出的,那这份考卷你是否给个说法?”
“降魔令,这不能怪属下啊,这生辰有一千两百九十六万种,再按照时辰钟数细分,更是难以计数,属下出考卷是随机出题,随机组合成考卷,并没有刻意组合这一份极凶的考卷。”衔天司将他的责任摆脱地干干净净。
但是关云昭要的不是这个,他努力和气着问衔天司:“晚辈并没有责怪您出考卷有差错,只是照择仙秀的规矩问您,参赛者雎若离答对了您出的考卷,当算通过还是不过?”
“这,属下只是负责出考题,并没有阅卷的权利,择仙秀将出题和阅卷的权利分开,就是为了避免作弊和贿赂……”衔天司真会转换话题,一下子又将责任推开了。
雎若离轻声叹气,觉得自己要成功通过还有一番波折,但至少有希望了,因为关云昭会帮助她的,她本就应通过这次考验。
关云昭是主考官,但不能独断专权,留给他人话柄,那样的话若离的通过也难服众。他又将目光转向二十八星宿:“各位阅卷完毕了?那就请各位给这份考卷判定吧,认为通过者请站右侧,认为不通过者请站左侧。”
结果还真是啼笑皆非:左右各十四位上仙。
只怪这投票者是偶数啊,关云昭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的猜测是:择仙秀以对错为上,这考卷凶险并不是雎若离的错。所以定是赞成雎若离的上仙多。
但谁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呢,他这主考官难做啊,雎若离也注意到关云昭的脸一直没松弛,她不想让他这般为难,就对他摇摇头,坦然一笑:罢了罢了,何必苦苦哀求,等下一个千年吧,我们等得起。
可关云昭难再等,而且现在并不是一边倒的情况,他完全有机会帮若离通过,这机会,他押在了衔天司身上。关云昭嘴角勾起难以揣度的微笑弧度:“衔天司前辈,你看这局面,不若由你我再来投票,看雎若离是否能通过。”
衔天司“是是”念着,手心也是汗了:不知这关云昭小子什么意思。试卷是我出的,若我判雎若离出局,那等于承认自己出卷有问题,说不定这雎若离大闹,那我颜面何存啊?而且还会受罚——办事不力!
于是衔天司决定让雎若离过,但是先要回点颜面再说,来了个装模作样,像刚才监考一样地问道,只是声音小了些:“雎若离,这试卷如此,不是你的错,我且问你,你说一下你的生辰,并自己掐算一下你的命数。”
天哪,这不是要雎若离泪洒考场吗?那试卷上第九题就是她的生辰啊,要说出来了,还不被这群上仙给灭了魂灵?纵使关云昭保护得了,那也会害关云昭被仙界冠上一些不雅的名称。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生辰呢?雎若离咬着下唇,咬地都出血了,泪随血流,融在一起:“小女是遗腹子,从未见过父亲,在小女懂事前,娘亲已逝,也没有亲友,所以小女不知自己的生辰,也无法为自己算命数。请衔天司谅解。”雎若离这撒谎撒地着实心痛:为何要掀起我的伤口?
“哎哟,这还真是命苦的丫头,不,姑娘,你别哭了,看你这试卷,能全部算出本就该通过,本皇就判你过了。”衔天司这会还真像个慈祥的老头了,只是方才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关云昭知道雎若离在人间的遇难,所以对她这样含泪滴血的回答也很是理解,但不能去抚慰爱怜,还必须凶着呵斥道:“雎若离你在择仙秀上哭什么?没见到衔天司已经判你通过了吗?还哭!”
关云昭没法,面向衔天司:“令下属拿手帕给她,将泪血都擦干净,此形象实在不雅。”关云昭不是嫌她不雅,只是不愿看她梨花带雨没完,一下控制不住就揽她入怀了,到时什么也说不清了。
衔天司的下属送来了手帕,可雎若离还在摸眼泪,恨自己的生辰。
关云昭背对着她,面向二十八星宿和各位参赛者道:“本神与衔天司的意见一致,雎若离答对了所有考题,理应过此关。至于考卷凶险与否,不纳入择仙秀判定范围内。”之后他对后面吼一声:“雎若离别再哭了。”
雎若离点头“嗯”应着,却是哭地更凶:关云昭我的生辰这样凶,会不会给你带来不顺啊?
关云昭听不得她哭了,率众上仙到祥云上去了。
雎若离亦被金三乌拉着走开了考场,金三乌安慰道:“离姐姐,别想人间的那些事了。你这次通过考试也算是千钧一发,应当庆贺才是啊。”
“嗯,是的,庆贺。”雎若离用手帕捂着嘴,擦干泪血,回望关云昭一眼,泪中含笑如太阳雨:关云昭谢谢你。
雎若离坐下,单手托着下颚,眼神空灵望着前方许多人却空无一物,她思虑着自己的命数: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时癸亥日,这会给关云昭带来怎样的劫数啊?
那许多人是闯过四道关的参赛者,这次对雎若离是极度厌斥了,有的还夸张地憋着鼻子或是捏着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晦气,这就是晦气啊。”
还有的说地没那么难听,但也够碜人的“雎若离你怎么次次考验都出问题”“看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是会被淘汰的,不如早点放弃”
还有的带着浓烈的酸椒味“这次她写了九个凶煞生辰,却能凭那泪阑干的梨花带雨而通过考验,看来还是这副好相貌”
这话里有敏黛和鈺萱,但雎若离没心思听他们说,自然也就不知有谁和谁了。她只念着自己的这个凶命数会给关云昭什么灾祸。
金三乌在她身旁可就受不得这些侮辱雎若离的话,他吼着那些人,挥着手:“雎若离她答对了所有题目,二十八星宿、衔天司、降魔令都认了,你们死缠着个吉凶不放干什么?要是你们抽中了这张考卷,只怕你们吓得不敢落笔,一道题都打不出来就离场了吧?”
吵了起来……
最后金三乌大喊着:“滚开都滚开,要再胡说就让降魔令来收拾你们,判个污言秽语诋毁他人名誉,让你们都淘汰了!滚开,滚开!”像哄狗一样哄走了那群笑话者污蔑者,然后金三乌回来看雎若离。
此时雎若离想开了许多:虽说有命数一说,还有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一说,但若人一出生就定了此生命运,那何须再去活一个已知的人生?虽命数怪异凶煞,但我可以改变命运,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为何不倒过来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对,就这样,既然我可以遇上贵人助我来择仙秀且闯过四关,那我也不怕无法和关云昭永相聚。若是真给他带来灾祸,我自己去消灾避祸!
雎若离已站起来抬头看着天空想象那九华山的真实模样,嘴角眉梢微微上翘:关云昭,我会在那里助你成为盖世英雄永世明主!
金三乌回头看到雎若离已站起来了还微笑着,就乐的绷着跑过去:“离姐姐,我把那些污蔑你的人赶走了,你不难过了?”
“金三乌,稳定好心绪,准备下一轮比赛吧。”雎若离淡定道。
下一轮比赛之前,关云昭料理一下这一轮比赛的后事,首先让监考官和衔天司在花名册上写上:四重山考验,八卦命数,淘汰者……。
还有监考官的署名。
接下来就是向参赛者宣布一下淘汰者的名字。雎若离听着,这一轮淘汰了四十个,加上前面六十个就是总共一百个,那么参赛者还剩四百个。
这么算来,赛事过半,却只淘汰了两成人数,这速度其实很低。若按照这个淘汰速度下去,到了第九轮也就是最后一轮,不知要怎么个激烈地争夺最后成仙名额呢。
按部就班地,雎若离和所有参赛者一起送别了监考官二十八星宿和四华山的衔天司,然后飞向五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