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神来泰山之巅,就是检查雎若离修行的进度,还有就是观察这周围有无异样。自从雎若离来泰山之巅修行后,这泰山山脚山麓处,凭空多了许多鬼魅。
不用猜也知,这与雎若离有关,定是酆都城对雎若离参赛仍心存不满,所以派了些阴差来扰乱雎若离的修行。东岳神感知道:那般阴差不是普通的,而是极为恶毒的厉鬼,这噬魂削魄的本事可不小。
酆都城太过大胆了,这般不听从东岳神的命令,让他大为震怒,可现在不能让雎若离知道,否则只怕她心智不稳,难以继续修行。
对付那些厉鬼呢,也不用大费周章,因为他们难爬上泰山山麓,这山上的仙气祥瑞就足以将他们打下悬崖,灭了他们几成的功力。而且东岳神在山麓处设置了一圈无影无形的镇邪链,让那鬼魅们无从登上泰山。
待雎若离去参与择仙秀结束之后,定要以此事处置一下那酆都城肇事者。
东岳神在太昊府依旧修行奏乐品茶,但今日却迎来一位贵客。只听得仙童赶着进来:“主人主人有贵客。”
“有贵客来,更要静心镇定,不能失了礼数。”东岳神已掐指算到,今日仙侠之气环绕泰山,这位贵客的身份和道行不小,是谁?
但听仙童道:“降魔令关云昭来访。”
“待本王出门迎接。”东岳神起身走出,不知关云昭为何回来,但这出门迎接是必须之礼。
“原来是降魔令到此,快快请坐品茶。”东岳神出来相迎,礼数周到。
关云昭却不习惯:“东岳神是长辈,直称晚辈名字就好了。若冠以名号,还不羞煞晚辈了?”说着跟着东岳神走进屋内,四处张望:若离呢?
东岳神虽不拐弯抹角,但礼数从不乱:“这该怎么称呼就是怎么称呼,怎会羞煞降魔令呢?又不是姑娘家。”呵呵笑着,极为慈蔼。
关云昭也管不得那称呼了,反正就一名字,随他叫,只要不是粗言,现在就问问若离的情况吧。
不过东岳神先他一步问了:“降魔令这从天庭远道而来可有和要事?”
“哦,我,”关云昭激动地差点就说出了“若离在这修行如何呢”,打住吧,还是按原来所计划的说:“晚辈已自告奋勇成为这次择仙秀的主考官,今日来是特意请五岳神出山来做监考,这就先来请您出山了。”
东岳神呵呵地笑着:“降魔令自请担任主考,勇气可嘉啊。但降魔令是否忘了一件事?我推荐了酆都城的追魂令雎若离参赛,若是再去做监考,岂不有包庇的嫌疑?”
关云昭乐在心里了:我可没有直打直地问东岳神有关若离的事,这是他自己说出的。有的时候,迂回曲折拐弯抹角一下也是必要的,接下来还要来个旁敲侧击借袒铫辉了。
“哦这倒是,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关云昭大喝了一口浮瑶仙芝,夸到“不错的茶”,却听东岳神说道:“这是我沏的茶,无咎无誉聊复尔尔罢了,雎若离沏的茶才算得上是沁著茶香齿颊留香味三日不去,可登大雅之堂。”
正在喝茶的关云昭闻听此言却是惊地猛地一口把整盏茶都给咕噜灌下肚了,还“咯噔”了一下声,是在不雅。东岳神只当他是晚辈,不拘礼节罢了。
关云昭讶异惊喜:若离的茶艺这般上乘,能得东岳神赞叹,不简单啊,她是怎么学的?
“东岳神就是看重那雎若离茶艺好就推荐她来参与择仙秀吗?这还真是说不过去,晚辈以为,定有其他原因。”关云昭没有再迂回曲折借袒铫辉了,既然东岳神自己有意夸赞若离,那就直说不妨了。
东岳神点头回想:“这个女孩不简单。要知道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是登不了泰山的,而她没有什么护佑却能携带《自荐书》登上泰山,这已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她在我府外跪了一阵子,听出了我那箜篌中所奏乐之意,并大声说出,我看她有点见闻,就靠靠她,问了一些诗词乐曲知识,她对答如流,并在此弹奏并唱了《关雎》和《静女》,奏乐之技艺已是炉火纯青运斤成风,歌喉是声动梁尘堪比天籁,记得那日,整个泰山的禽鸟含宫咀征静落树枝,无一吵闹只在听她的乐声曲声。而雎若离却妙音不自知,实乃幽歌喉灵曲声。”
关云昭听这一段夸赞都听得一愣一愣地,眼睛睁了个大,好似在与何人比眼儿,这疑问都闪烁在眼眸中,也不知自己在捻起茶叶嚼了起来了:有这么神乎其乎吗?东岳神是不是一时兴起才这般夸若离啊?还有那泰山的禽鸟,是不是都被若离的琴声给震傻了才停在树枝上不吱声啊?
关云昭可越想越不开心了,这睁大的眼也垂下了眼帘,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如喝酒般灌了下肚,嘴还左斜右斜着:若离你可从没奏乐唱歌给我听!
虽心中这么不舒畅,但关云昭还是为若离高兴的,毕竟东岳神这么赞誉她,于是关云昭问道:“奇怪啊,酆都城竟有这般的阴差。”
“不!”东岳神脸色紧皱大喊一声把关云昭都惊住无声了,只见他右手手掌挡住关云昭,对他方才的话回以极度的反对,严肃谨慎道:“从雎若离单独上泰山,我就觉得她不一般,尔后她讲述诗词乐曲,弹奏箜篌歌唱神曲并引来禽鸟静音倾听,我细看了她的相貌,这是上仙之相,只不过不知为何流落人间沦于酆都城。依我观她,仙瑞气息悠然,兆祥姿态郎朗,实乃上仙也。不必去参与那择仙秀,直上九重天入住锦绣宫受香火赐万福就可。”
关云昭吞了一口唾液,讶异的欢喜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言语都有些不自定了:“东岳神是真看重这酆都城阴差雎若离啊,这般抬举她。”
“别称她阴差了,她定是上仙。”东岳神才稳了一下刚才激昂的情绪,幽慢说道:“但我又无权限直推举她入住九天之上,所以只有这推荐她参与择仙秀了。”
关云昭点头心中感谢着东岳神慧眼识珠,但也蹙眉道:“东岳神您这么看重雎若离,可我也见过她,她身材瘦小,也不见有什么功力道行,能通过择仙秀中玖华山的考核吗?”
东岳神半眯眼,笑地深邃迷奥,摸不透他心所想,只听他友善的邀请道:“降魔令特意来泰山一趟,还不曾观我泰山日出日落之美景吧?现在就邀你去赏景。”
唉,关云昭想赏的是若离,不是你泰山的日出日落啊。暂且拖着那灌铅的步子跟着走,不情愿地笑着吧,待赏景后再看若离怎样了。
这两位上仙脚踏祥云,一转眼就到了泰山之巅。关云昭还没注意到若离在那里,却见东岳神手持拂尘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保持安静。
确实要安静些,此时若离正在抚琴呢,那小箜篌在她手中如有灵性的生物,能唱出各种音调。此时若离弹奏的是《蒹葭》,歌声也随之而出:“蒹葭苍苍……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沚。”
一曲完毕,果真见仙鹤停落在那“五岳之尊”的巨石上不肯走,与她共鸣,那一声声啼叫中透着的喜悦是在夸赞什么吧。
却见若离与那仙鹤说话了:“鹤儿,为何你今日一人在此?昨日那同伴呢?”
仙鹤似听懂她的话了,飞到她左肩膀上,修长的脖颈垂下,似伤心垂泣,若离连连安慰它:“那同伴是不是‘宛在水中央’呢?鹤儿,你别难过,他会回来的。”
在巨石后边观看的关云昭想喊出来:若离你傻啊,跟那禽类说话,他们听得懂吗?别跟仙鹤说了,看我,我在这里,不在水中央。
好似关云昭这会儿比若离更傻。
东岳神小声道:“你看雎若离已融入她的琴音歌声中了,对有灵性的仙鹤也那般喜爱,可见她的心思纯洁质朴,并未受酆都城的恶魂缠心。”
关云昭完全赞同,再听那边,若离已“咯咯”地如阴灵般笑着:“呵呵,你们两都站我肩膀上,我撑不起了,你们的爪挠得我痒啊。求求你们了,不要站我身上了,我再奏一曲给你们听好吗?”
关云昭看着,见到两仙鹤了,而且还真的听若离的话,飞到旁边的石头上去站着了。
若离呢,履行诺言,还要奏一曲《湘夫人》,有点悲雎,但若离唱地就是别具一格,令人只感思念和爱情:“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关云昭已然沉醉在其中,痴痴傻傻地望着听着,双眼直愣无神却是已将情感全倾注于若离身上、乐曲中、歌声中。此时正是日落西下的时候,五彩霞光似给若离的白色上衣染成了霞帔,清润的脸蛋也施了一层落日的余晖脂粉。
奏了《湘夫人》,雎若离将箜篌放好在一旁,在泰山之巅的平地上翩翩起舞,并说着:“仙鹤儿,你们为我伴奏吧。”于是仙鹤就围绕她缓缓飞翔起来,鸣叫声快乐清扬。
关云昭见过她舞剑,那似巾帼佳人,而现在,却看她如无骨美人,手持一支桃花在在前后左右环绕着,欢跃地和那仙鹤余晖共舞。
关云昭还想凑近去看:若离我在这里看呢。
但东岳神没有让他打扰雎若离,而是在旁说道:“降魔令一定很惊讶我为何不给雎若离讲述道法,而是让她在这泰山之巅诗词歌赋奏乐舞蹈吧?”
“啊?哦,是啊,为什么呢?”关云昭好一会才反映过来,也随东岳神走下了泰山之巅了。
东岳神将他对雎若离的教导说了一番,最后总结为:非凡仙,不可以常法授之。
关云昭点头一万个赞同,之后又听东岳神说若离在山巅描述日出日落朝霞晚霞的美景,更是赞叹不已:只有若离才可把霞彩说成是衣裳。
尔后,他们回到山麓上的太昊府,东岳神向关云昭抱歉道:“由于这些日子雎若离在山巅修行,所以无法让你去赏日出日落的风景了。”
“哦,这不碍事,能在东岳神这里讨一锺茶喝就是有幸了。”关云昭大气毅然:刚才若离不就是风景吗?
进而东岳神还谈到那日在万象殿摩罗王污蔑若离是恶鬼缠身一事,他耻笑道:“我完全不信雎若离是摩罗王所说。就凭她能拨动的箜篌,若真如摩罗王所说若离是恶魂缠身乌烟瘴气,那只怕在拨动箜篌的那一瞬间就已被箜篌弹噬地没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