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离已收了十个恶魂,带着他们一路走过黄泉路,连并追魂牌一起交予陆阴司,看到瞿判已在公堂了,戚若离也笑不出来了,说也难说:“若离恭祝瞿判修行出关。”
之后就回到书房内就倒下了,形体已虚得立不起来了,话也说不出。
瞿判将所有审案资料收好,令陆阴司收拾整齐,然后念着:“本王回书房歇息。”
后面一声“是”。瞿判飞速走了两不,猛然回头,见陆阴司睁着眼盯着他的走向,儒雅的瞿判从未有过这般怒喝:“你想跟踪本王吗?”
“瞿判息怒,属下只是……”陆阴司连忙弯了九十度腰颤栗道,不过他稍微抬头眯眼看,却已不见瞿判踪影了。
瞿判已到透影墙前,打开月半门进来,见戚若离整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无力说话,就一边喊着“若离”,一边赶紧抱起她进入卧房,见她脸色已是白得透明了,嘴唇全无血色,整个形体似乎伸手就能穿透过去。瞿判心痛难耐,将她扶起,打禅做好,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如坐针毡说道:“若离稳住自己的丹田元气,我这就给你输入功力护住你的魂灵。”
戚若离更本无力回答瞿判,只有在心里感谢他。
瞿判先是封住了戚若离的神阙穴和风门穴,封住魂灵不散,再点了涌泉穴、人中穴、印堂穴、天目穴,巩固魂灵不漏。然后双手运功,将体内的元气往上运集中到双手然后手掌伏在戚若离背上,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到戚若离形体中,让她恢复原来的真气。
渐渐地,戚若离已感觉自己从无底冰窖中爬出,形体也暖了许多,只是还无力言语也无力行动。瞿判此刻是耗了大量元气,脸色也虚无泛白了,待他为戚若离完全稳固住形体魂灵后,自己已是虚得要倒下了。可戚若离还是体弱地一下子倒在他怀里,瞿判因此不能倒下。
戚若离觉得瞿判怀中温暖安全,就像这么永眠在他怀中,可是瞿判叫醒了她,她睁开了眼,见到瞿判已一手招来鱼子纹砚台,对她说道:“若离,把四渎神墨喝下滋补你七魂。”
听到瞿判声音中已少了平日的沉稳而是虚无,戚若离摇头:“四渎神墨用来习字。”
“喝了它再说,以后我再向四渎神要些。”瞿判命令道。
戚若离再摇头:“那不知你要哪什么和四渎神交换。”
“今日太不听话了!”瞿判不与她争辩就用另一手的食指中指引出砚台中的四渎神墨,神墨就如一道黑泉注入戚若离口中,流入形体内。
果真是四渎之水啊,如惠风和畅地舒暖着戚若离冰冷的五脏六腑,不过戚若离好可惜这四渎神墨,就这么被自己喝了。喝完后精气神好了些,但仍是无力地想要休息,想要依偎在瞿判怀中。
瞿判手招来了月桂烛台置于戚若离的卧榻前,安抚她道:“今晚月桂树一直亮着,帮你吸去浊气。”
说着,瞿判将戚若离放好在卧榻上,盖上蚕丝被,要转身离开。戚若离已合眼了但是手没有放开他。瞿判知道她孤独,但是自己每次这样来她的闺房在卧榻上为她输真气,已经是越了界限了,不可再有任何非礼之行。
于是瞿判使劲地甩开她手,几乎有点残忍地留下她:“若离休息好。”之后瞿判就拖着虚弱的形体匆忙离开。
戚若离忽地口吐一口鲜血,染红了白玉地面,而她也整个趴在卧榻上不得安宁,似有再吐血之相。
瞿判听到这声音,连连转回身,扶她坐起,轻摇着她:“若离,怎样?说话啊。”
“好难受,不如让这魂灵都散了吧。若离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想一次次地连累瞿判。”戚若离幽幽地从心扉发出的声音。
瞿判看她是无生意了,所以难固住血脉魂灵,若如此,瞿判就把自己的丹元魂灵全输与她,救她回来。于是瞿判再次在若离的卧榻上打坐,给她输入真气。
可是她的轻生之意该怎么解除呢?她向来锲而不舍绳锯木断,可今日却突然出现轻生之意,那肯定是轻信了地府的关于关云昭回天庭的谣言。瞿判就算舍身救她无事,她没了精神支柱要怎么活下去?关云昭为何去罗酆山呢?
正在罗酆山的关云昭,在一山脚下无人居住的院内,那里面原来是有人居住的,后被一些闹事的小妖霸了,关云昭灭了这群小妖之后就住在里面。然后在那附近降妖伏魔,算着瞿判出关的日子,若离就自由了。
今夜是朔月日,但关云昭在天井中点满了蜡烛,却也照了个通亮。这是个不错的居所,暮春了,松篁交翠、桃李争妍、丛丛花发、簇簇兰香,那画栋雕梁明窗彩户更不必说。伴随着关云昭的笛声,这里幽静中不觉孤独。
只是关云昭唉热闹,不喜这样每日寂寥,猜想着今日是瞿判出关之日,戚若离定有许多事情要上交给瞿判,若是自己这会儿回去,还不碰了个没趣?要不还在此吹吹底?
关云昭吹着笛,猜想着若离经历了一月的坐公堂,现在应当是小张旗鼓几面威风了吧?她定有进步。关云昭漾起向往的笑,继续吹着笛。
倏地,关云昭突感身上奇异的寒凉冰冷,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血液疾速涌动,其中一些血液凝成块,进而结成珠子。这些珠子疯狂无序奔头转向,杂乱无章似是脑子疯癫般了蛊动恿惑着血液速流,像是无数个遭了瘴气的泪珠在体内叫嚣着,抨击着关云昭全身,疼如千钉钻痛如万虫咬。
关云昭想止住珠子的狂并缓和血流速,便定了几处重要穴位:天目、人中、涌泉、风门等。但这并未能控住体内的妖珠,反而越加难受。
他全身冷痛地在地上缩成一团打滚:“啊!”痛喊着几乎嘶破喉。他抱头,按腹,踢腿,不知该去抑制哪处的疼痛。到底是什么冰珠在折磨着他?为何关云昭体内混乱杂沓?为何关云昭功力高强却束手无策?
“啊!”一声划破夜空穿透心扉的求叫后,关云昭体内的冰珠冉冉溶化,流速款款,渐再溶入血液中,消失在血液中,血流也回复正常。
躺在地上的关云昭讶异着自己在干嘛,因他的身体完全恢复,刚才那些冰珠似一闪而过,所带来的疼起痛也并未伤他丝毫。他站起,拔剑出鞘,很顺利地握住了砥砺剑,证明他确实身体无羔了。
可那些冰珠,刚才狂痛飙流,突又无力奔走,渐散开消失。
关云昭眼眸一怔,脑海中猛然一颤:是若离!若离的泪珠本融干我血流中,刚才倏地凝固狂奔又猝然消散停息,是否若离身体不适?所以泪珠感知到了才在血流中乱了呼唤着我去救她?
极有可能,若离爱哭,一难受就哭,方才定是痛不欲生了才会令关云昭体内的泪珠也坐卧不安!
关云昭更是坐卧不安了,料定若离有难,且绝非小事!他一刻也不能停地往瞿判的北殿飞去。不消一柱香,到了北殿,见公堂空旷,就猜若离在书房,因她常说爱看书。
关云昭拦住一鬼差急促问:“北殿书房在何处?”
“瞿判的书房在西北角。”
“北殿其他书房呢?”关云昭要找的是若离的书房,可鬼差的回答却是:“只有瞿判的书房。”
这让他奇了怪,若离常说念书,难道是去瞿判的书房借书看?
不管如何,找到瞿判也好,他关心若离,一定知道她在哪。而自己也不便从这些鬼差口中得知若离的去处,以免引起候会。
于是关云昭朝北殿的西北角走去,却听后面那鬼差喊到:“伏邪君清止步,瞿判有令书房不容打扰。”
关云昭哪里还管得了这个,只管往西北角去,但过了几处侧房几处回廊后也不见有书房,只有拉住那鬼差问“瞿判书房在哪”,鬼差摇头不知。关云昭纳闷了:明明说有书房且不让进,而现在连书房的具体位置都不知,这还不蹊跷?
思忖间,关云昭看那黑砖墙上隐隐透着一片半月形的光,原来是透光墙,透过那半月光,关云昭看到里面是一些房间摆设。是什么房呢,若离在里面吗?关云昭疾步过去,伸手去摸那透影墙,一个用力就穿墙而入了。
他进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书架,这证明是书房没错,其它摆设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是地府能用之物啊,瞿判虽不拘束但也不能这样不顾品阶!
算了,既然瞿判不在此那就不必久留,寻若离要紧。
等等,那珊瑚帘在飘飘洒洒晃着,萦萦统绕蒙蒙约约,几层厚的珊瑚帘遮住了什么。听那里面的声音,似刚出生的弱婴喘息着无力哭泣,似将死的猫儿小兔无力求救,甚是惹人怜,那不是那日桃花雨下羞吟,香眠时低息,垂泪时暗叹的若离吗?那是若离的声音,关云昭心中一阵急翘的喜悦。若离的姿容声音和气息都在他脑海中,一听便知。
他焦急而欣喜地疾步过去要救若离,但另一声音让他止步了:那是一粗碎急速的男子喘声。这是瞿判的书房,那这男子喘声定是瞿判了。
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气愤地眼眸如淬火,咬牙嵫滋响:为什么会这样?若离你承诺过做我妻,为何要在此苟且?
关云昭一股戾气喷出,青筋暴露,脖上血脉几近喷张,可他仍不愿信若离是这样背信弃义水性杨花的女子,一定是瞿判贪图垂涎她美貌已久,趁自己不在,给她miyao或是逼她就范。
那关云昭还不斩其魂削其魄?拔出砥砺剑,一声“嘀嗒”不断,珊瑚帘被割断,珊瑚珠落地响清脆如玉珠雨滴。出现在关云昭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误会的那种肮脏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