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在门外冷笑一声,这声冷笑,让我感觉到了她的成长。
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米娜再和别人相处,轻易也不会投入什么感情了。
我也苦笑一声,心说之前你要嫁给我,那也是一时起意,就算现在我们俩的关系还是很好,你家里人也不反对,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跟我崩了。
都是小孩子的年龄,没必要玩什么海誓山盟。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外面很快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这次娃娃脸和寸头进来,对我的态度淡了很多。
之前我是他们大小姐的救命恩人,现在我已经用一万块钱,把这个人情了解了,他俩也不说跟我成为好朋友的事了。
晚饭和之前一样,餐盘里有饭有菜,另加一盒牛奶,吃过之后我感觉头重脚轻,很快睡着了。
等我醒来,感觉头下有点硌得慌。
摸出来一看,是厚厚的一沓钱,都是百元大钞,我明白这是米娜后妈给我的。
翻身坐起来,能看到我身处荒郊野外,旁边就是大玉儿被烧光的老窝。
现在我知道了,这里的火,肯定是米娜家的人放的。
我站起来走过去看看,不知道是谁掀开了钢板,那个通往地下的洞,已经露了出来,不过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灌满了水。
我把一万块钱贴身装着,向着四监走去,路上竟然被我碰到了,那天救我的那个老汉,我喊了一声七爷。
他拉着板车,板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收来的废品,现在弯着腰绷着腿,正在吃力的上一个小坡。
我连忙跑过去,使劲在车子后面推,帮他上了斜坡。
七爷把车停下,掏出旱烟袋,在烟袋锅里塞上烟叶,点上火之后抽了一口,对我笑笑,说道:“老了,不中用了。”
我一个半大小子,现在就算走到了四监,在这寂静的夜晚,人家搞不清我的身份,未必会让我靠近。
我不如先去七爷那里,好好睡上一夜。
明天有精神了,再想办法去四监,打听我姥爷的下落。
拿定主意之后,我两手抓住板车的车把,说七爷我帮你。
七爷没有客气,跟在板车旁边,我拉不动的时候,他就搭把手推一下。
很快到了他的小院,爷俩又把废品从车上搬下来,分类放好。
七爷从怀里掏出几个已经凉了的馒头,我说我吃过了,他又拿出两瓶酒,就是那天他三个侄子喝的那种,非常便宜的白酒。
以前我是不喝酒的,但是这次我也想体验一下喝醉的感觉。
我跟七爷一人一瓶,就着咸菜和花生米,一口一口的灌了起来。
七爷酒量大,一瓶酒很快下去一大半,我喝得少,一次只抿一小口,就是这样,酒也呛得我难受。
酒到酣时,七爷说小子,没有饭辙的话,明天跟着我干吧,饿不到你。
我说谢谢七爷,我会跟你干的,但是明天我要先去打听一下,那边的四监,要是有犯人刑满出来,一般都是几点。
七爷说这个你不要打听了,我知道,按道理,凌晨的时候刑期就到了,但是要等上班了办手续,一般都是上午九点之后到中午之间,人会出来。
七爷说到这里,仰着脖子,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啊。
七爷说小子我看你比较实在,跟你说实话吧,我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四监里面的一个人出来,这个人有个外号,叫做鬼医。
七爷说到这里的时候,扭头对着四监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很深沉。
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七爷,跟我姥爷有仇?
他在这里,是为了等我姥爷出来报仇的?
我正怀疑的时候,七爷又指了指大玉儿老窝那边。
“当初听说鬼医被关在了这里,我就马上赶来了,那会这里等着鬼医出来的人,有好几拨,几年过去了,很多人没等到,以为鬼医不在这里,都走了,在去年的时候,就剩我跟那边的大玉儿这两拨,还在苦苦等待,这两天没想到,大玉儿那边出事了,一把火被烧了个精光,现在就剩我在这了。”
我本来想打听一下,七爷到底是不是跟我姥爷有仇。
没等我开口,院子里有了响动,好像是摞起来的纸板,倒塌发出的声音。
七爷扔掉空酒瓶站了起来,我说你歇着,我出去看看。
七爷摇摇头,说你坐好别动,外面的东西,来者不善。
七爷又把我的手里,没喝完的酒拿了过去,在手里晃了晃。
七爷喝了小一口酒,感慨道:“没想到我等了十几年,这里连风吹草动都没有,现在鬼医将要出来了,我这反而不太平了。”
我感觉外面不是风吹倒了纸板那么简单,就问七爷,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我猜得不错的话,外面很有可能是大玉儿那边,遗留下来的东西,要说这个大玉儿,也真是活该,行踪诡异的,净干一些不明不白的事,这次得罪了大人物,老窝被一把火烧了精光,她死了就算了,还给我带来了麻烦。”
七爷说完,一把打开了门。
外面的院子中间,有一条盘成一团的长虫,昂着头盯着这边。
长虫头大身子粗,身子要是展开的话,估计最低也有一丈多长,月光下黑色的鳞片,闪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我是最怕长虫的了,看到它之后,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七爷却没有害怕,径直走过去,摸了摸长虫的头,回头看看房间里。
“大玉儿,你竟然躲到了我家里,现在你的仇家上门了,速速现身吧。”
七爷走到门外,对着房间里这么一喊,我立马明白了。
外面的长虫,就是那天跑掉的头发扎成的长绳子,女鬼的魂,现在附在上面,这才化成一条大蛇。
房梁上一声响动,我抬头看到了女人衣服,正是变漂亮的大玉儿。
我连忙跑到了外面,躲到了七爷身边。
让我在大玉儿和这条大蛇之间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大蛇。
毕竟大玉儿能从地下逃出来,那她万一再抓住我,可不是好玩的。
大玉儿轻飘飘的跳下房梁之后,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一脚踢开了纸糊的窗户,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那条大长虫很快追了过去,我来不及躲避,被它从脚面上碾过。
长虫并不像头发一样轻飘飘的,脚面被它压的生疼。
就像是被拉着满满一车粮食的板车轱辘,从我脚面压过去一样。
长虫也从窗户里爬了出去,月光下它对大玉儿穷追不舍。
我说那么大的长虫,七爷你怎么不怕。
七爷笑了笑,说我们家以前,就是专业玩蛇的,不过很可惜,之前因为一条土龙,我们家人差点死光,我这才跟三个侄子,背井离乡躲到了这里。
我问七爷什么是土龙。
七爷说土龙这个事,鬼医最清楚,我要等他老人家出来,帮我化解土龙的祸事,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
原来七爷在这里,等我姥爷出来,是有事相求,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差点就跟七爷说了真相,不过想想还是没说。
七爷又问我,是不是家里的至亲,现在被关在了四监。
我说不是,我也是等鬼医,你看我这一脸的蛤蟆皮,还有沙哑的嗓音,就是想等鬼医他老人家出来,好给我诊疗一下。
七爷笑笑,没有问我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鬼医也在四监的。
“既然咱们是等同一个人,这就好办了,我的三个侄子都不常来,咱们爷俩做个伴吧。”
第二天,我跟七爷来到四监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