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两年的时间,受创的伤口可以得到愈合。
可是没有!
当她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竟硬生生的,将那溃烂不堪的地方洒了一把盐,痛得他死去活来。
一整夜没怎么睡好的东方政,隔天起来的时候,眉头不受控制的酸痛难忍。
幸好今天不用上朝,索性在寝房中躺到了日上三杆,直到腹中传来饥饿的叫声,才吩咐小顺子给他准备午膳。
没过多久,小顺子端上来几道清淡可口的毛炒小菜。
东方政看着眼前的菜肴,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一向喜欢低调行事,可在膳食上,却从未亏待过自己。
太子府中的厨子,是父皇从宫里专程给他派过来的,不敢说每天换着花样做吃食给他,一餐二十个菜那也是很正常的。
可眼前这几道青菜小炒是怎么回事?
样式不雅,就连配料也极不丰盛,忍不住瞪了小顺子一眼,“太子府的厨子们都休假了么?”
小顺子急忙道:“殿下,您忘了,今儿是六月十五,府上是要吃素的。”
“就算是吃素,也不至于素成这样吧。而且,太子府的御厨做菜向来讲究色香味俱全,可是你瞧瞧这几道菜的卖相,是不是也太丑了点。”
“呃……”
小顺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一脸吱吱唔唔,东方政隐约察觉到几分不寻常,“小顺子,你究竟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闻言,小顺子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殿下,就算是借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殿下有任何隐瞒啊。”
东方政微眯起双眼,哼了一声:“既然没有隐瞒,就给我说说,今儿的午膳,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伸手,在额上抹了把薄汗,眨巴着眼睛,就是不肯多吭半声。
东方政被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气得直想揍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小顺子只是个侍候人的奴才,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的为难一个下人?”
东方政面色大惊。
因为从外面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他梦境里纠缠了一整夜的姜珞臻。
他死死瞪着这个让他恨到极致也爱到极致的女人,好半晌后,才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滚了吗?”
姜珞臻微微一笑,“殿下,你我好歹也算得上是旧识,如今我孤家寡人初踏京城,身上盘缠有限,所以我仔细考虑了一番,决定厚着脸皮,在殿下的府上暂住几日,希望殿下能看在当年我好歹救过三公主一命的份上,提供我这小小的方便一回。”
东方政眯起眼,“盘缠有限?姜珞臻,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为朝庭抓了那么多犯人,应该没少给自己捞银子吧?”
对方厚颜无耻的笑了笑,“财来财去嘛,之前得到的那笔赏赐,刚好被我路见不平,分别送给那些吃不起饭,又无家可归的乞丐了。”
东方政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把银子全分了,自己无家可归?”
姜珞臻嘿嘿一乐,“怎么会呢,我在这诺大的京城里,不是还认识太子殿下您嘛。”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的小顺子险些一口笑了出来,不过当他触及自家主子阴戾的眼神时,那即将出口的爆笑,被他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东方政被姜珞臻的无赖模样气得哭笑不得。
虽然心底恨她恨了个半死,可睁开眼后,看到这么个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心底竟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几分雀跃。
“殿下,今儿的午膳,可是我亲手给您做的,好吃不好吃,您好歹尝尝再发脾气嘛。”
听到这午膳是她亲手做的,东方政忍不住再次看了桌上的菜肴一眼。
想当初,两人前往南凌的途中,这姜珞臻也会时不时的亲自动手做上几道可口小菜。
虽然卖相是差了些,可味道却令人记忆犹新。
没想到事隔两年,他居然还有机会再次尝到她亲手做的饭,一时之间,心底五味俱全,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没好气的抬头瞪了她一眼,“你这么不要脸的赖在我的太子府,到底想做什么?”
姜珞臻微微一笑,“殿下不是心知肚明吗。”
“为了秦越的案子?”
“求殿下成全。”
东方政哼了一声,有心想再次将她赶走,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秦越的案子可以重审,不过……”
话锋一转,他又道:“当今太子殿下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来求的,如果你真心替秦越讨个所谓的公道,不如试着来讨好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应了你的请求了呢。”
闻言,姜珞臻眼神顿时一亮,“殿下此言可是当真?”
东方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好,成交!”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东方政忍不住蹙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即才想到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在哪住的?”
姜珞臻嘿嘿一笑,“自然是殿下府上的客房!”
说完,未免他出言反悔,又急急道:“刚刚殿下可是亲口答应我,只要我讨得殿下开心,殿下就留我住在府上,顺便再重审秦越判国一案的。”
这个该死的小狐狸,连当今太子也敢算计。
东方政被她气得在心里直骂娘,有心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转念又想,既然这丫头死皮赖脸的混到他身边,折腾她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想要讨好当今太子殿下东方政,对姜珞臻来说并非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虽说这位爷自幼出身尊贵,这么多年的太子生涯又让他养成骄傲自负说一不二的脾气。
可对于一个本性善良之人,姜珞臻相信,就算东方政再怎么刁难她欺负她,到头来,也一定会被她的真心诚意所打动的。
隔日一大早,东方政才刚刚睁眼,就看到姜珞臻一张令人惊艳的漂亮面孔上,堆满了灿烂迷人的微笑。
“殿下,您醒啦?”
温糯软润的声音,再配上她那张腻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东方政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见惯了她潇洒风流,淡定自负的一面,如今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摇身一变,居然从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变成眼前这个含差带怯,面带桃花的小女子,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只见她手中捧着他平日里进宫时穿的衣袍,不远处,还摆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
“姜珞臻,你在玩什么把戏?”
对方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殿下这话问得可真让人伤心,难道殿下忘了,如今我在殿下府上借住,自然不能白吃白喝占您的便宜。所以从今儿起,殿下的起居饮食,更衣净面之事就全由我一手负责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袍子放到一旁,拉着东方政的手,亲自替他洗脸梳头。
当紫金盘龙冠被她戴到头顶的时候,透过铜镜,东方政看到镜子里的姜珞臻,冲着自己露出一丝妩媚的微笑。
心头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记。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无法对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女人心动着。
直到绣着五爪金龙的太子袍被披到他的身上时,才蓦地发现,浑身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姜珞臻,正手脚麻俐的侍候着他更衣。
一双长年使剑的手,和普通姑娘的娇软柔弱不同。
指间长着一层薄茧,那双手虽然细薄白晳,却难掩其本身的灵活与力道。
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侍候人的本事,当外袍被工工整整的穿在身上的时候,她认真的垂着头,将袍上的衣带一一系好。
一块昭显着太子身份的羊脂白玉坠,也被她挂到了他的左腰间。
看着自己此生最在乎的女人,像个殷切的妻子一般将他侍候得井井有条、周周道道。
东方政忍不住想,如果两年前她肯嫁他为妻,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那么今时今日,他会不会也像父皇母后那般,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
透过铜镜,姜珞臻看着镜子里那张英俊出色的面孔,投给他一记炫丽的笑容,“殿下果然是我北岳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等容貌,真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为殿下倾心了。”
东方政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些为本殿下倾心的女子中,可否有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