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浩劫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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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本幸免浩劫的书(4)

14.他们竟能在母羊的面前宰杀它的小羊羔。

15.这些忘恩负义的人!老黄牛刚从耕地回来就倒在他们的屠刀下;

16.是它使他们的土地可以播种,他们却要吃它的还在颤抖的肉。

17.上帝啊!请告诉我,在这大地上有没有一个可以和大自然和谐地生活的角落!

18.请你指给我哪怕是一个荒岛,哪怕是一块不毛的峭壁,只要让人能够平静地在那里向永恒的正义顶礼膜拜!

19.唉!战争的恶魔和专制的厉鬼瓜分了世界。

20.他们无处不在;他们的手从宇宙的这一端伸向另一端。

21.没有一个小山岗能让自由在那里躲避一下。

22.在我进入坟墓以前,难道就不能稍微享受一下人的权利?

23.难道只有坟墓才是逃脱非正义和奴役的唯一的避难所?

24.英明的主啊!人生短暂。幸亏你当时没有把我们的生命延长得像沙石那样永不衰朽。

25.你真英明,早已预见我们会怎样地浪费生命。

26.我的主啊!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并不是特别有罪的。

27.我的主啊!那些糟踏自己生命的人,那些过分地为你的英明的悭吝辩解的人才是有罪的。

28.我们如何对待生命?生命中充满着无聊的虚伪和种种丑行。

29.而且,总是富人在收获天才的果实。

30.穷困的天才在夜间为无知的上帝劳动。

31.然而他的出色的工作能有什么结果?只是无声无息,疲惫不堪。

32.一个只是观察大自然、享受大自然的造福而不掺和自己的东西的人是幸福的。

33.大自然之主是真正欢乐的无尽源泉。

34.人必须返回大自然,生活在大自然,才能幸福而善良。

第三十篇

当代生活的写照

1.我的主啊!你让我出世过早。也许,下一代人能够更好地把你颂扬,能够使你觉得他们更完美。

2.你要密切注意那些歪曲你的作品的教育者。

3.请你提醒母亲们履行她们的主要职责,提醒父亲们履行他们的首要义务。

4.如今一些做父母的觉得他们曾经为感谢上苍所做的一切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5.一些不愿怀孕的母亲反而因无用而获得荣誉,对新生儿天真的爱抚无动于衷。

6.她们都想采撷爱情的花朵,却不想要婚姻的果实。

7.许门常常扔掉火把,双手捂眼,不愿看见每天在合欢床上演出的淫秽丑剧。

8.人们已经没有兴趣尝试亚当的享受;心灵已经厌倦,再也感受不到大自然温柔的乐趣。

9.倘若一对夫妇偶然生一个继承人,那么他显然就是一个讨厌的证人,长期也甩不掉。

10.唉!女儿为母亲感到羞耻。

11.儿子为父亲脸红,从他身上看到一个值得怀疑的榜样。

12.孩子们迅速成为给予他们生命的那些罪人的惟妙惟肖的仿效者。

13.不顾体面地寻花问柳,反而受到称赞,受到奖赏。

14.奢侈淫逸使道德日益沦丧,家庭美德已经过时。

15.商业不再是财货的交换;好客已变成可耻的交易。

16.人们说美德应得到奖赏,忘记美德本身就是奖赏。

17.善行像商品一样,可以买卖,可以赚钱;谁肯出大价钱,谁就能分到一顶荣誉的桂冠。

18.再也没有什么伟大的艺术作品了;诗这个天才中的第一个天才把自己的韵律出卖给收买它的人。

19.我的主啊!人们再也不向你唱赞歌了。从真理的讲坛上再也听不到天才的口才了。

20.人们懒洋洋地给你建造一座座殿堂;但那些淫乐之宫使上帝之家黯然无光。

21.教士们为自己的长袍感到羞耻,正在更衣换装。

22.他们觉得那样窄腰肥袖的长袍披在肩上太难受,穿着它感到害臊。

23.我的父辈之主啊!你干吗让我活着看到这一切?

24.你为什么不让我诞生在祖辈的幸福时代?

25.唉!对现在,我觉得无聊,我只保留对那美好往事的回忆。

第三十一篇

昔日的良辰美景

1.我的父辈之主啊!这幸福的时代、古老的时代,还会再回来吗?

2.那时,你常赐恩于人,来到大地,却不觉已经离开了苍天。

3.那时,人们一点也不辜负你的存在;他们理应得到你对他们的垂青。

4.那时,你的那些矗立在神圣山峰上的祭坛并未堆满黄金,也未染上鲜血。

5.那时,你的那些身着粗服,头戴鲜花的仆人决不会巧舌如簧。

6.他们的心却朴实纯洁得和他们的奉献一模一样。

7.那时,主宰孩子们命运的一家之主所握有的权杖,也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牧人手杖。

8.他就在树荫下或在自己的小茅屋的门前进行审判,不用天平,也不用刀枪。

9.理智和良心就是他的法典。

10.那时,人们的唯一法律就是好客。

11.那时,人们不说“我的”,总是喜欢说:“我们的”。

12.在千家万户,人人光明磊落;在每张床头,人人无忧无虑。

13.从来听不到锁门的声音,无论是清晨还是夜晚。

14.那时,我的主啊,除了你的恩赐,人们再无所需,你赐予的一切,他们决不改变。

15.在斋戒之期,决不食荤腥;

16.从不为了保持体力而宰杀益兽良禽。

17.那时,我的父辈之主啊,人们面对苍天结婚,不需要证婚人和神甫。

18.人们心无邪念地呼唤大自然之父,他的圣露便洒向新婚夫妇的洞房。

19.数不清的子孙后代是一家之主的财富和荣光。

20.那么,母亲的最愉快的事就是教育女儿把持家的美德牢记心间。

21.那时,儿子认为父亲就是自己的上帝,只不过是换上了人的容颜。

22.那时,我的主啊,你从不动用惩罚的闪电;总是伸着右手为你的孩子们祝福。

23.那时,你从不为你的造物感到后悔;人心有如明镜,它永远保留着你的形象。

24.我的父辈之主啊!是时候了;请你让那美好的岁月,那永志不忘的无忧无虑的时代,重返人间。

[本文简介]

马雷沙尔这部粗犷的预言式的讽刺作品(全名为《一本幸免浩劫的书,或新发现的诗篇》。阿尔-拉麦什根据太古时代挪亚家族的传说用古文集汇成帙;由巴黎市民比·拉舍尔译成法文)于1784年问世,立即遭到反动天主教会的激烈抨击,为此马雷沙尔失去了马扎利尼图书馆馆员的职务。马雷沙尔在法国大革命前五年模拟圣经《诗篇》写成的这部辛辣的讽刺作品,反映了法国社会上的许多人对封建制度的不满情绪。

作者的这部《诗篇》并不是为了歌颂上帝(尽管也直接利用了旧约中的传说),而是为了献给哲学家的神——真理。他宣布的道德,实际上是同基督教的戒律相对立的。他认为人应该按照大自然的要求,顺乎自然。

这部作品批判了当时法国社会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作者揭露天主教的神甫“自称为真理之神的代言人”,却在“尘世君主们的面前双腿发抖”(第四篇);嘲笑帝王们自命是宇宙的主宰(第十八篇);讥讽那些徇私贪赃的法官“为了捞点好处,什么都干得出”(第十九篇);鞭挞灭绝人类的战争(第二十篇);暴露统治阶级的贪污腐败(第三十篇)。作者不仅批判了封建君主制度,而且也批判了与资产阶级同步发展的“金钱万能”。当时大多数法国启蒙思想家尚未发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带来的各种新矛盾,可是马雷沙尔就已经指出资产者比封建主更无人性,更会压迫人民。但是他又认为这种人剥削人的社会不如那种没有贫富、不分主仆的“黄金时代”。

这部作品在法国没有再版。1786年被译成德文(有三个版本:1788年、1791年、1910年版)。

阿尔拉麦什(ArLamech)和拉舍尔(Lacheram)都是马雷沙尔把自己的名字Maréchal这几个字母颠来倒去拼写的假名。

上个世纪有位作者更无所畏惧。法学博士雨格·庇库这位巴黎最高法院的辩护律师,竟编出了一出五幕话剧,全名为:《全球浩劫,兼论世界神学的悲剧。献给红衣主教马扎利尼》(巴黎,1643年12月)。——马雷沙尔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