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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紧急应对(2)

黄天杰觉得此行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该说的也说了,站起身来准备告辞。龙建伟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严峻地对黄天杰说道:“我有一种预感,你刚才说春生被抓有些蹊跷,我仔细想过后,觉得里面也许真的有名堂。”

黄天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龙建伟说:“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建立在春生真的被抓起来的基础上。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春生没有被抓起来呢?”

黄天杰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说,小安送来的消息是假的?”龙建伟说:“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春生没有被抓起来,那个小安是来谎报消息的,那么,这个事情也许是端方的一个阴谋;另一种可能是,端方假装当着小安和其他人的面,把他给抓起来,让小安等人误以为春生真的被抓了,小安是被端方利用了。”

王人杰点点头说:“也就是说,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端方设下的阴谋诡计。”黄天杰思索了一下说:“如果春生真的没有被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我能看得出来,小安不是那种心机很深的人。”

龙建伟摇摇头说:“现在形势复杂,任何人都不能只看表面。那个小安,和你们接触也不多,谁知道他陪同春生回来,到底是春生叫他跟着的,还是端方安排的?”

王人杰问道:“那个小安现在在哪里?”黄天杰说:“他还在罗泉。他给我说,他这次跑出来给我们报信,不会再回端方那里去了。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跟着我们,才可能保住性命。”

龙建伟说:“我建议你赶紧把那个小安找到,仔细询问清楚。”黄天杰说:“我现在就去找小安,问清情况后,再来找你们。”

告别龙建伟和王人杰后,黄天杰匆匆朝三圣宫走去。三圣宫里只有两个道士看守,黄天杰叫过一个道士,简单吩咐了两句,那个道士就出去找安广南了。黄天杰坐在房间里,泡上一杯茶,仔细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大致理出一个头绪来。

黄天秀从盐行里跑出来后,在大街上快步走着,安广南跟在她后面,寸步不离。黄天秀发现安广南跟了上来,停下来吼道:“你跟着我干吗?讨厌!”安广南怔了一下说:“我,我有那么讨厌吗?”黄天秀说:“你们都讨厌!你别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安广南无奈地说:“大哥吩咐我,叫我一定要看住你。”

黄天秀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嘟哝着说:“什么大哥、二哥,到了关键时刻,都下软蛋,都不去救春生哥!他们不去救,我去!我就不信,我救不出春生哥!”

安广南连忙说道:“我的姑奶奶,你那是去送死呀!”黄天秀说:“送死就送死,总比眼睁睁看着春生哥被端方杀掉好。他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安广南说:“你,你就那么喜欢张大人?”黄天秀看了看安广南说:“拜托你了,别左一口张大人,右一口张大人,我听着别扭得很,你就不能叫他春生哥吗?”安广南摇着头说:“当然不能,这是规矩。”

黄天秀顿足道:“哎呀,你这个呆子!不管春生哥今后做多大的官,他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哥,不是大人。你要跟着我混,就得跟我一样,叫他春生哥,不准叫他张大人!”安广南为难地挠了挠脑袋说:“这个,好吧!”

一边说着,两人来到河边。黄天秀找了块石头坐下,安广南站在一边。黄天秀抬头说:“你立着一根竿子干吗?站着说话不腰疼吗?”安广南讪讪地笑了笑,在旁边坐了下来。黄天秀看着无声流淌的河水,眼里渐渐地盈满了泪水,鼻子发红,不时轻轻地抽泣着。安广南知道她在想心事,坐在一边,不敢和她搭话,生怕她又恶狠狠地呵斥自己。

过了一会儿,黄天秀用手抹了抹眼睛,转头看着安广南说:“你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如果我要去救春生哥,你跟不跟我去?”安广南为难地说:“怎么说呢?张大人……”黄天秀抬手制止他道:“叫春生哥,不许叫张大人!”安广南点点头说:“好,好,春生哥。哎呀我的妈,怎么叫起来这么别扭呢?”黄天秀说:“没事,叫习惯了就好了。继续说,别打岔。”

安广南心想,明明是你打岔,怎么反而说我打岔了?但他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免得又挨黄天秀一顿尅。安广南理了理思路,说道:“张……春生哥被抓,我们所有人都很着急。但是,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春生哥被抓起来后,端大……端方对他的看守必定很严。今天我连县衙牢房都靠不拢,更别说进去看他了。”

黄天秀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别说这些没用的,说实在的。”安广南说:“牢房不仅看守严,而且端方必定是派了他的亲信看守。”黄天秀有些失望地说:“那我们就没办法救春生哥了?”

安广南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办法肯定是有的。如果你要一个人擅自行动去救春生哥,真的是去送死。”黄天秀不服气地说:“我不怕死!我们黄家的人,都不是孬种。我们两人联起手来,我就不信救不出春生哥。”

安广南说:“你如果真的要去救春生哥,我一定陪你去!”黄天秀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还等什么?”说着,黄天秀就站起身来。安广南连忙制止她说:“我的姑奶奶,你就想这样去救人?我看你还没走到牢房门口,浑身上下就会被打成筛子!”

黄天秀不解地说:“不是有你吗?你身上不是有枪吗?”安广南苦笑了一声说:“我和春生哥回到军营后,就把枪上交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哪里还敢去把枪拿上?”黄天秀失望地说:“那你说个屁呀!你还说陪我去救春生哥,武器都没有,拿什么救?”

安广南觉得黄天秀的脑子真的是太简单了:“你以为救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以为有了武器就能把人救出来吗?救人靠的不是武器,靠的是这个。”说着,安广南用手指了指脑袋。黄天秀大怒道:“你骂我没脑子?”

安广南没提防黄天秀会突然发怒,这才发觉自己说话太直接了,连忙道歉并解释说:“对不起,我没把话说明白。我的意思是,救春生哥这个事情,牵涉到很多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黄天秀情绪低落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安广南说:“我们要相信大哥、二哥,他们会有办法的。”黄天秀哼了一声说:“靠他们?等他们把办法想出来的时候,春生哥都被砍头了。”说到这里,黄天秀哽咽了起来。安广南知道黄天秀对张春生情深意切,心里有些酸酸的。

正在这时,一个道士跑过来,对黄天秀说:“大师兄叫我来找小安。”黄天秀不由得警觉起来,问道:“他找小安什么事?”道士摇头说:“不知道,他在三圣宫等着小安呢。”

安广南皱了皱眉头,看着黄天秀,黄天秀也看着他:“大哥找你有事。”安广南点点头说:“那就走吧。”黄天秀说:“我跟你去。”道士似乎有些为难:“大师兄只说找小安,没说找你。”黄天秀把眼一瞪:“别废话!”

道士不再说话,在前面带路,黄天秀、安广南跟在后面,三人朝三圣宫走去。路上,安广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悄声问黄天秀:“大哥为什么要把我叫到三圣宫去?”黄天秀说:“三圣宫是我大哥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他给我说,他在三圣宫处理事务,有师父看着,他才会感到踏实。”

安广南哦了一声,又问道:“大哥把我叫去,会是什么事情呢?”黄天秀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等会到了三圣宫,就知道了。”

黄天杰看到黄天秀跟着安广南一起进了房间,脸一下沉了下来:“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吧。”黄天秀脖子一梗:“我不!我偏不回去。”黄天杰怒道:“你……”安广南见状,忙对黄天秀说:“大哥找我说事,你还是回去吧。”黄天秀倔强地说:“我不,我就不!”说着,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看着黄天杰。

黄天杰知道妹妹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八辆马车也拉不回去。她的这个脾气,一方面是父母宠坏的,另一方面也是他和黄天民、张春生从小到大惯坏的。想到等会的问话中要涉及昨天安广南的行踪问题,正好黄天秀昨天下午一直和安广南在一起,黄天秀在场的话,也好做个见证。黄天杰缓和了脸色说:“好吧,但你不许插话。”黄天秀噘着嘴,没有答话。

黄天杰对安广南说:“把你找来,我有些话要问问你,你要如实给我说。否则,你是走不出这三圣宫的。”黄天秀睁大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天杰瞪了黄天秀一眼:“才说了不要乱插话,怎么不听招呼呢?”黄天秀扁了扁嘴,做了一个怪相,乖乖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安广南听出了黄天杰话里的意思,额头的汗水一下冒了出来:“你,你是不相信我吗?”黄天杰勉强笑了笑说:“不是不相信你,有很多事情,我们需要先弄明白,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安广南点点头说:“大哥,你问吧,我保证都告诉你。”黄天杰说:“第一个问题,你昨天陪春生回罗泉,是谁让你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安广南说:“是张大人……”

黄天秀忍不住又插嘴说:“不许叫张大人,叫他春生哥!”黄天杰朝黄天秀摆摆手:“张大人,春生哥,有什么差别?”黄天秀说:“当然有差别,他叫张大人,我听着别扭。叫春生哥,听起来亲切。”黄天杰不再搭理黄天秀,与她拌嘴,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赢过。

黄天杰说:“是春生叫你和他一起回罗泉的?”安广南说:“是的。他是我们护卫队的队官,平时都是我服侍他左右。他对我很好,做什么事情,都把我叫上。他这次回罗泉,就把我带上,一方面我可以帮着他做事,另一方面我也要负责他的安全。”

黄天杰点点头说:“你说春生平时对你很好,你们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安广南说:“我比春生哥小三岁,又远离家乡来到南方,很多事情都不懂。刚参加新军的时候,我经常被人欺负。后来,春生哥站出来帮我,处处照顾我,对我像亲兄弟一样。虽然他是官,但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对待。”

黄天杰说:“春生平时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说,端方说他是革命党,你觉得他是不是革命党?”安广南摇头说:“我觉得端方纯属是在诬陷春生哥,他哪里会是什么革命党。他平时经常叮嘱我,不许我去接触革命党的歪门邪说,要一门心思跟着端方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黄天杰暗自摇头,这个春生,城府果然很深啊,自己悄悄加入革命党,都不让身边最亲近的小兄弟知道,反而叫小兄弟誓死效忠端方。难道说,精明的春生察觉到安广南是端方安插在身边的奸细?他对安广南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端方听的?以此来打消端方对他的怀疑?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定要把安广南的底细查清楚。

黄天杰问道:“春生给你说那些话,你是怎么想的呢?”安广南说:“我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有些不可理解。”黄天秀搭话说:“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呀。”

黄天杰忍不住想朝黄天秀竖起大拇指了。这个妹妹虽然爱胡搅蛮缠,但现在居然摸清了自己的心思,如此默契地配合自己盘查安广南。他朝黄天秀看了一眼,黄天秀的双眼正直直地盯着安广南,看安广南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安广南说:“现在朝廷上下腐化堕落,外有列强入侵,内有革命党闹事。我觉得革命党提出的那些主张,是真的在为中国着想,在为老百姓着想。我也是老百姓,只是因为没有办法生存了,才穿上这身军装。”

安广南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虽然我没真正接触过革命党,但我对他们的人有所耳闻。那些革命党人,好多人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有知识、有文化、有理想。他们中的很多人,还都是朝廷派出去留学的,为什么他们要主张推翻朝廷呢?我想这里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黄天杰点点头,示意安广南继续说下去。安广南说道:“在武昌的时候,有一次,春生哥受命带领我们去抓一个革命党。那个革命党家里很有钱,可他居然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卖了,把钱用于闹革命。”黄天秀问道:“那你们抓到那人没有?”

安广南说:“抓到了。当时他正在一个房子里和一群人制造炸药,我们冲进去,遭到了他们的抵抗。我们打死了其中大部分人,春生哥怕我受伤,把我拉到他的后面,叫我跟着他。结果,他的胳膊被子弹擦伤了。”

黄天秀神情紧张起来:“最后呢?你们都没事吧?”安广南笑了笑说:“当然没事了。”黄天杰说:“你继续说下去。”安广南说:“我们最终把那人抓住了。为此,春生哥受到了嘉奖。但我发现,春生哥似乎不是很高兴,心情有点沉闷。过了几天,我听说那人被他的同伙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