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留下。”
我看到的只有这几个字,虽然还有很多字,但是却仿佛只看到了这几个字。然后所有的景物开始模糊扭曲,跟之前在黄昏时醒来大为不同,让人头痛欲裂。我慌忙拉住小娜的手,在我发现天地的旋转和光影已经把我的视线拉长之后,小娜的影像已经变成模糊的一团,我只有紧握住她的手,生怕把她丢在这个诡异的梦境中。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巴幸加格在高速服务站里伸着懒腰,看起来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裹着绷带,但是已经可以查看手机信息了。小婉抱着猫睡在前座上。持续的耳鸣的精神衰弱让我即说不出话,也不能迅速的做出反应。我只是看到小娜提着一些快餐和水朝我们走来,服务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和一个打瞌睡的加油站服务员。天色暗淡,可能是清晨,也许是阴天吧。小波用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都睡了快十个小时了。满身是汗,我还以为你感冒了。”
“欧?什么?”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于是她又说了一遍。
“我……有点累。”我没有告诉她梦境的事情,因为我不太会说慌,关于小娜的事情不好说清除。
“看得出来。我们在等你醒来,马上就到了,最好大家都保持清醒。没准会有什么阻碍也说不定。”
结果就是什么阻碍都没有,我就那样大摇大摆走进去,看到两个打瞌睡的人。
“请问你是哪位?这里现在受到监管,不允许闲杂人等随便进入。”一个被我称作呆瓜一号的对我说。
“教授不在么?我得取点资料,教研组要用,你知道,技术审核……”不等我说完,另一个呆瓜二号指了指后面的资料室。
“自己去找吧。找完赶紧离开。”
“好。”找完我立马就走,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拿资料的人,这位年轻的教授凡事亲力亲为,工作热心,很多学生的论文和打印的教学资料堆得到处都是,狭窄的资料室不过是一个储藏室,我甚至都不能轻松的转身。我这个小个子在这里都如此别扭,真不知道那个高大的阿拉伯人是怎么每天在这种环境中工作的。
于是我遵照指示找到储藏室中的工作台,又找到工作台上惟一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一本精美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祝尊敬的老师工作顺利。”女学生送的礼物。不过我要找的不是年轻教授与女学生有染的证据,而是在笔记本中夹着的一封信,里面是一封一板一眼的派遣信,我把信夹在一摞名为草履虫基因突变什么推演什么什么的资料里,抱着便往出走。果然没人拦着我,真不知道监管的宽松程度是什么人定下的。
好吧我回到车里,巴幸加格拿出那封信,上面有一位叫莫拉桑蒂·亚托的联系方式。
“就是这个。”巴幸加格给了我们很肯定的答案。
经过几天的折腾大家都累得要死,我们打算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酒店是不可能了,谁知道我们是不是被监控了?身份证肯定是不能用了。”小娜说。
在这种情况下,我发现这位高大的教授跟我一样没主意,倒是两位女性看起来很有计划性。
“也许可以回我们家里。那里很隐蔽,也不挨着城市,应该不会被追查到。”小波说。
“不大合适,如果是长期藏身还好,问题是我们的方向和那里是反方向,会耽误很长的时间。”
“有一个地方倒是很安全。谁也想不到。”小娜看了看我。
“杨默那套正准备出售的公寓?”小波也想到了。
确实很合适吧,总觉得怪怪的,那地方一团糟,也没有留下几件家具。
“凑活一个晚上应该可以,我去买一些毛毯之类的,他单身惯了可能没有这么多人用的。”
小娜说完就下车了。
“杨默你带他们先去,去了以后安顿好立刻打电话联系。”小娜从车窗外又跟我们交代。真不知道这个年轻女孩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说道拿主意做决定绝对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我又想到在梦中见到安雅的时候,她确实表现出了相当恐惧感,说不上来是对于对手的恐惧还是对于未知的敬畏,当时拉着我的胳膊躲在身后的那个女孩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保护她。不过也许她只是想把我当成挡箭牌罢了。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这间充满回忆的公寓里。虽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在地上但是总体上比较整洁,反正家具这么少也乱不到哪里去。
巴幸加格立刻就拨通了那个电话,并且毫无保留的开启了功放。真是个没心机的人。
小婉和小波倒头就睡,唯一的床上只能睡得下两个人,我替他们关上门。于是客厅里只有我们两个男人和两只猫了。一只猫小婉一直抱着,名叫塞万提斯,另一只我直到刚才才发现,小婉跟我介绍,“这是上校,是军队的长官。”
在电话响了很多声之后,终于有一个人接起了电话。
“喂,您找哪位?”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找莫拉桑蒂·亚托。我是他的朋友巴幸加格。”对于他总是自报姓名这种做法我觉得很不理解,难道阿拉伯人都这样么?我回忆着以前看过的阿拉伯文学作品,确实有这样的情节,两个人在一口井相遇,互相自报家门,然后才开始寒暄。也许有一点艺术加工,但说不定现实也差的不远。
“他早就不在这里了。”对方的话说的很简单。
“我能在哪里找到他呢?”巴幸加格问。
“他走的时候没有对我说。”这种一点都不配合的语气让人很难受。
“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谈谈,最好是见面谈。”
“冒昧的问一句。您知道您现在的这通电话正打到哪里么?”对方露出一点不耐烦,如果对方有一些保密的意图,显然通过电话很难说服对方。
“我想是岛上,或者教授的家里,也许是教会。我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清楚。”巴幸加格实话实话说。
对方犹豫了一下。“稍等,我会打给你的。”于是对方挂了电话。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巴幸加格皱着眉头帮上校梳理着背上的毛,我则站起身超窗户边走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方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让我们的等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接起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巴幸?是我。”老人的声音慈祥稳重,听到声音我几乎立刻就感到他也是一名灵能者。那种语气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小娜或者安雅时的那种被一种无法拒绝的情绪充斥的感觉。
“老师,我遇到一点麻烦。”巴幸加格似乎有一点梗咽。
“什么也不用说了,到码头来见我,我会给你发一个地址,等见了面再说。”老人的话说的很简练,但是却充满了对学生的信任。
巴幸加格答应下来,等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平静。
由于无法使用火车或者飞机这些公共交通设施,我们最终决定换一辆汽车走低速路前往目的地,其实同行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小婉被留给了君君,君君来见我们的时候是一个早晨,五点不到,我们准备赶早出发,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小新还睡着呢。”君君带着小婉上了车。小婉坐在车里跟我们说。
“我已经派上校协助你们完成任务了。一路小心。”
“好的长官,赶紧走吧。”巴幸加格故意和他开玩笑。
之后的行程枯燥乏味,几个人好像自驾旅行一样朝目的地前去。
几十个小时的走走停停之后,我们使上了一条无人的公路,这条公路沿着运河直达出海口。然后路标显示已进入私人码头。就这样我们停在宽敞的码头上。有一些集装箱正在不紧不慢的装船,几个工人有说有笑轻车熟路的操作者铲车和吊车。我们去问了问码头的工作人员,他们只是说知道我们要来,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坐哪条船。直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朝我们走来我们才被领上一条相对干净的货船。这种客货两用的船,只有几个房间,但是足够了。
“只有半天的航程,没必要担心。”高大的男人跟我们说。
等开船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出现,直到靠岸我们才又见到他站在甲板上,并且拿着一把雨伞。
在船上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总是过来和我们聊天。不过主要是跟两位女士聊天,不知道聊的什么总之这些人一拍即合,一路上欢笑不断。只留下我和巴幸加格在一边无聊的看着海上的风景。其实海上的风景只会给人带来十分钟的兴趣,很快我们就发现真是无聊得很,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
其间那个男人居然跑到我们跟前打招呼。搞得我们好不尴尬。
不过终于靠岸的时候我们一起松了口气。总算是平安到达。
不过天上果然下起了雨,我一时怀疑那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也许真的懂得天象之类的技艺。可能我对灵能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