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听完了老教授的故事,她虽然感觉言教授对于自己的爷爷和以前的身世的描述像是杜撰一般,但是她并没有否定。也许他像自己一样,身体的某处有一个年代久远的纹身,每到夜里就会进入梦境世界,在梦里他忏悔赎罪,做着已经无法回头的事。至少能够让自己逃离现实,那种一安静下来就自动在脑子里出现的回忆。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搞砸了。”
言教授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帮我打开那扇门。”
“可是怎么打开,我只了解一点皮毛,之前我甚至都以为这是某种超能力或者古代的巫术。”
“你是血祭者,换句话说,你们身上携带了最纯粹的灵能基因,从人类开始萌发智慧之种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作为一种象征世代传递着最纯粹的基因。”教授两眼放光,仿佛变成了曾经那个胸怀大志的帝国学院首席科学家。为了他的理想,他放弃过很多,家庭,金钱,战备委员会的赞助,但是他最终还是一心扑在他最迷恋的灵能研究上。因为他相信,灵能学,会创造一个新的时代,而且他从来不曾孤军奋战。他有两个最有天赋的灵能学者跟他在一起,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共同开发了几个强大并且奥妙的灵能。虽然最后他们对于门的研究搁置了,不过时隔几十年后,他又遇到一个灵能者,一个血祭者,人类中的佼佼者,注定改变世界的人。
“可是我该怎么做?”安雅满脑子都是疑问。
“用你擅长的方式,血印和灵力转移。”言教授告诉她,毋庸置疑他是真正的权威,是这个国家乃至整个灵能世界的领军人物,他说这样可以,就一定可以。
“我愿意试试,但是有很多细节我还不确定,之前总是出错,为此我精神崩溃,做了很多疯狂的事,还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庭,还有地下室……那个水箱。”安雅明白自己确实犯了太多的错误,几乎可以毁掉自己和别人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拒绝言教授和其他人对她的帮助,她能依靠的人真的不多了,故作坚强并不能使她摆脱困境。
“你可以慢慢来,我觉得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做到我没有做到的事情。”言教授重新隐藏起自己由于回忆的伤感和对未来憧憬造成的过度激动,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慈祥的老人。
“我会让亚托带你看看岛上的设备,你可以随意翻看这些珍贵的文献,甚至是那些最强大的中世纪魔法书。”言教授坐回到书桌前,在一张复印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安雅,“我建议你先看这些内容,这些和门有直接的关系,也许能受到启发。”
“我明白了。”安雅把那张纸收好。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我想那个水箱一定让你十分在意,你需要平静一下。”
言教授摆了摆手,示意他的新学生可以离开了,然后重新翻开那本安佳哲写的研究记录。
安雅安静的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到床上,打算回到最让她感到安宁的那个梦境中。
而言教授却望着窗外出神,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年轻,健壮,热情,才华横溢,这个人总是站在他的好学生安国伟的身旁,最后这个学生放弃了继续在灵能开发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而是回到了平凡人的世界,那个平淡的大学里。这令对他寄予厚望的言教授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不过就像言教授当年在课堂上教给学生们的那些道理一样。人各有志,每个人都会选择他认为最适合自己的路,即使从客观上错误了,而任何事物相对于人类,都是客观和主观的结合物,不能简单的用对错来衡量。
“是啊,也许那孩子选得才是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路,我太执着了。老朋友,我们两个是不是都太较真了?”言教授轻轻的抚摸着研究报告泛黄的封面。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就不会后悔,“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可能安佳哲消失了,但是找回菲兹,打开门,解答这个几千年无法解决的难题,这才是他这一生的最大考验,他从未动摇过。那些回忆,只不过是他上了年纪的伤感情绪而已。
这么想过之后,他又如往常一般在各种文献和资料中开始探索灵能的真正意义。
当强仔带着安雅来到存放门的旧实验室时,安雅还是对这种独特的灵能一窍不通。爷爷使用过的血印符号,言教授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但是到了安雅手里却完全没有反映。
“怎么回事?”强仔在旁边问,对于一个完全靠感觉来释放灵能的人,他从来到实验室就一头雾水,各种可以被称之为门的物品摆满了屋子,可以想象当年言教授和安雅的爷爷是耗费了多大的工夫才完成了这些测试。
“不清楚,灵力确实已经传递出去了,血印也一点不差,但是却完全没有反应。”安雅有一些泄气,除了灵魂剥离之外的所有灵能她都是在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里看到的。跟现在一样,绝大多数她都理解不了,只有极少数被她记住并且熟练使用。
在安雅看来,这又是一个自己无法领悟的灵能。对她来说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总有些事情是你做不了的,你只有专心的做哪些自己擅长得事情才会得到完满的结果。
亚托始终一言不发,这位保镖级的人物从没表现过任何明显的感情,但是也从未显露过任何恶意。如果是学生时代的安雅,也许会做一个法阵进入他的梦里,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的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没有目标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她生活的全部主题。因此她答应言教授试着做这个被称为整个灵能学中最高端的能力时,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忙于某一件事至少不用胡思乱想了。
安雅暂时放弃了施法,而是一件件的查看实验室里的物品。
与其说是实验室,其实这里是曾经爷爷用过的一间卧室,当时岛上条件很差,这间走风漏气的屋子一定让爷爷非常的头疼。爷爷为什么要离开?安雅脑子里面浮现出这个问题。一个人总会去各种地方,这本来并不是一个需要去追究的问题。但是自从安雅在父亲的笔记本里看到过爷爷的照片,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便似乎突然有了生命。诸如这种问题便一个一个出现在安雅的脑子里。并且似乎永远也挥之不去了。
照言教授的说法,爷爷突然对自己的研究失去了兴趣,而当时爷爷迷上了做一个普通人游历世界的生活。安雅每次想到这里,就会发自内心的羡慕。虽然也许自己永远也不能见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认了,但是既然他做了这种决定,作为他的亲人就应该接受。
屋子里的墙上用笔画着很多形状各异的门,大多数都是柔和的曲线,很明显圆滑的边框更容易保持灵力的流动。安雅用手沿着这些线条来回的摩挲,似乎能够想象到当时两位教授在这里废寝忘食工作的情景。
在桌子上有一面镜子,镜子背后写满了各种符号,安雅觉得这应该是另一种血印排列方式。屋子里还有一些图纸上写了另一种符号,有些安雅认得,是通灵咒的符号。对了虽然祖父是血祭者的后代,但是他却不一定是血祭者,有时候这种基因会隐藏很多代才爆发出来,安雅就是一个明显的隔代遗传。所以门也许不是非要使用血印,言教授精通通灵术,用通灵术符号也不是没有可能打开门。一边想着,安雅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些简单的控心术,又写了一些简单的血咒,她并没有立刻咬破手指让咒语发动,而是开始慢慢的对比两者的区别。
强仔不耐烦的坐在边上翻看着实验室里的各种图书和资料。不过显然他并不是真的感兴趣,《静态传到法则》只在他手上停留了几秒钟就被扔到一边了。
亚托则用一个小本慢慢的把见到的所有符号记录下来。
“亚托,你们以前来过这里么?”安雅问。
“没有,小姐,我是第一次来。”亚托说话还是依旧客气。安雅觉得小姐这种称呼不适用与普通朋友。
“为什么要一直叫我小姐?你可以叫我小安或者阿雅。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安雅感到奇怪。
“因为……”亚托正要说,却被强仔打断了。
“因为他以前是教主的护卫。”强仔说。
“什么教主?”
“你的祖父是这个岛上灵能教派的教主,而老爷子是这个宗教的祭祀。”
强仔说的很轻松,但是安雅却一惊。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
“因为这个宗教很松散,只有20来个人,应该是第一批明确知道自己是灵能者的那帮人。”
“可是为什么要建立宗教?只是搞研究的话,没必要装神弄鬼呀?”安雅很费解。
“那时候偏见很多,不像现在灵能者们已经接受了基因论,当时教主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跟愚昧的人解释清楚。”强仔叹了口气,“那帮傻蛋还以为自己是超能力者或者什么天师半仙之类的。”
强仔歪了歪脑袋表示无能为力。
“这么说你也是……”
“我才多大也,我来这个岛上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宗教了。”
安雅从这些新获得的信息中立刻梳理出一些疑问,但是她没有对另外两个人说,而是记在心里。这也是她的个人习惯,孤独的人不会轻易就从别人那里听取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