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绯红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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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教授

虽然天气糟糕,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还是有一条船靠了岸,船上只有一个包装严实的集装箱和几个工人。对于熟悉航运的工人来说这次航行简直是资源浪费,但是对于亲自押运货物的亚托来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消息密不透风。

即使是如此糟糕的雨天里,亚托依旧衣冠整齐单手打着伞笔直的站在甲板上。因此在码头登记处躲雨的强仔老远就认出他,并且朝他狠命的挥手。亚托只是简单的抬抬手示意。

集装箱被整个吊起然后稳当的装载在一辆大型托运车上,一装好,强仔马上跳出来给集装箱接入电源和供氧设备,然后把头探进去打着手电检查了一下。

“哇偶,大开眼界,我得问问安姐这个法阵是怎么排布的。”强仔一贯的作风,不嫌事多,不怕麻烦。

“你最好还是少说两句,安置好,听听老爷子的意见。”亚托对此有不同意见。

“你一点也不好奇,一个血祭者是怎么凭空创造出生命法阵的?”强仔麻利的调试着供养装置和每一条电线,但是不耽误他发表意见,“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你知道么?安姐在梦里早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不只是个投影,是实实在在的梦境世界,和其他的现有世界相连。这玩意就摆在她的地下室里。”

“我怀疑她做不出第二个。”亚托坐到拖车的副驾驶迅速结束了此次对话。

强仔跳上推车的货架,坐在集装箱旁边,随后朝司机的后视镜打了个手势,拖车缓缓的开出了码头。

半小时以后,拖车穿过隧道,驶进气候宜人的西半岛,最终停在此次运送的目的地,旧住宅区一间空屋前。

安雅和言教授等在那里。两天前,强仔已经给屋子重新通了水电,之前也有人打扰过。现在强仔带着两个工人把用布子盖好的水箱和其他从安雅家里搬来的东西整个搬进屋子里,放在了没有窗户的一间客房。然后强仔飞快的把已经准备好的器材相连接,一切正常,所有物件都跟之前一样运转正常。

“去吧,检查一下法阵。”言教授拍拍安雅的肩膀。

强仔本来打算对他爱慕的姐姐说些调侃的话,或者做点动手动脚的赖皮举动,看到安雅一脸严肃却突然打了退堂鼓,像个孩子一样在旁边专心的看大人做事。

安雅在屋子的四个角各站着观察了一下,然后咬破手指在屋子四角的墙上写了几个奇怪的符号,最后揭开水箱上的布子把一滴血滴进水箱。之后安雅离开水箱周围,只是盯着水箱看。

强仔并没有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特殊效果,要不是老爷子和安姐都在边上,他早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正在强仔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水箱里面原本奄奄一息的半具实验体突然猛地喘了口气,眼睛挣了开来。不过只有这一瞬间,立刻便回到了虚弱的状态,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和喃喃的说着同一句话,“杀了我吧。求求你了。”这一幕把强仔吓得倒退了几步。应该说除了言教授和安雅本人,其他人心里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你打算用多少灵力保留这具尸体?”言教授问安雅。

“我也不清楚,也许等到他的灵魂完全剥离,并且储存在梦里,这个人的生存价值就没有了。”安雅说的很平静,不过言教授知道她曾经遭遇的不幸不是用言语就能说清楚的,真正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安雅走出房间关好门,强仔还能隐约的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水声和祈求声,他赶紧第一个从房子里出来。

而亚托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站在车前面。

言教授和安雅最后走出来,锁好门。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谢天谢地,强仔心里告诉自己。

回到言教授的家里,安雅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岛上肯定会比以前的房子更适合保留这个法阵,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降得很低了。

正在自己惆怅之时,安雅发现强仔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搂着她的肩膀正在跟他说话。

“姐姐,不要担心,尽管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强仔的脸上表情丰富的很,这也多少让安雅轻松了一点,不过她还是打算打击一下这个小毛孩子。

“热闹看够了,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强仔一边起身离开一边还挤眉弄眼嘴里絮絮叨叨,“我会挺你的,姐姐,有什么事电话叫我,随叫随到。”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言教授把安雅叫到书房。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履行承诺帮我一个忙了。”言教授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按压知道她必须要听听这位灵能界的权威,自己父母的导师,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祖父的好友到底有什么急切的愿望,非得大费周章把她带到这个岛上来。

和之前一样,言教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靠近书桌的沙发上,而安雅就像前面的许多次对话时一样坐在窗边,一边看着窗外茂密的树丛一边等着言教授先开口。

“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多希望你没有经历那些不幸,那样你便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从而影响你的一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犯下了不止一个错误,还好现在我们及时让悲剧停止了。”言教授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很旧的笔记本,然后翻看其中一页,“这是你爷爷当年的研究记录,以后你有心情的时候可以看看。”

“他是个天才,总是可以把精力投注在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上,只有一件事令他无法释怀。”言教授略顿了顿。

“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门。”

“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安雅说。无论是灵能的各种记录,还是父亲留下的研究笔记,关于言教授刚才说的门。安雅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按照一个普通人的理解,把它理解为一扇普通的门。

“最开始,我们都只是觉得这只是个传说,我们四个,你祖父和菲兹都把大量心血放在门的研究上,而我始终无法掌握体外灵力循环这种听起来完全像是无稽之谈的东西,后来我和阿里看到了你的祖父和菲兹都做到了利用道具使灵力完全摆脱人体的束缚。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但是足够我们利用事先设计好的法阵或者结界来完成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就像你在地下室里做过的一样,不得不说遗传真的能解决不少问题。虽然你只作成过一次,但是我相信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有些人,比如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言教授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表现出失落,而是仿佛眼睛里放出了光彩。

“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一些以前我从未对任何人说的事情。这些事情是灵能的关键部分,任何古籍,任何高手的施法记录都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心里充满了罪恶感,我根本无法承担这一切,如果我掌握了强大的灵能很可能会危害别人。”安雅低着头告诉言教授。

“谁没有罪恶感呢?我告诉你吧,我,我们一起杀害了我们最好的朋友,只为了自保。”言教授略微激动的提高了声调,然后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讲下去。

“那是在帝国走上征服的不归路的那个年代。”言教授望着窗外,陷入了回忆中,“你也许不明白什么是帝国,但是请听下去。那时候我隶属于帝国学院的灵能研究院,你的祖父则在国家科学院继续研究导能和转换学。在那个世界里灵能要比科学技术发展的更加超前。这也跟帝国的政府野心有一定的关系,原本只是少数人的遗传技能,现在却被帝国全面挖掘出来。一切都从菲兹决定放弃门的研究,而打算把身外循环和植物灵力培养作为研究方向的那一刻起。

现在看来他真是有先见之名。门很危险,这是他的原话,他以为只要他退出,并且诚恳的和老安谈一谈,他就会放弃的,但是老安真的是那个最能坚持的人,几年来他足不出户,最终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用他的话说就是,几乎已经成功了。”言教授说道这里站起身来靠在书桌上。

“他真的很棒,是块做学问的料。持之以恒,天赋过人,而且从不犯自负的毛病。

问题就出在这时候。帝国战事吃紧,跟很多在野党派和境外军阀签订了合约,大战一触即发。阿里找到我们,我们明白军方想要干什么,他们都疯了,像是被洗了脑一样,成天满脑子都是战争,一说话就是为了国家利益。

于是老安分别来找我们,我们约阿里出来,希望他放我们一马,希望他放弃利用门来服务于战争。

但是我们笨的离谱,一个被洗脑的军人怎么可能听我们的?

如果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们,为了他的国家。

所以我们进了门。”言教授两眼无光。阳光照的他满脸通红。

“但是我们注定再也回不去了。你祖父注定陷入无穷的悔恨中,直到老去。我也一样,我试着过新的生活,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灾难,但是我做不到,最后只能逃离,逃到这个小岛上。而菲兹,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言教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安雅觉得他一瞬间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