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大学的多媒体讲堂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和拥挤,两个小时的讲座可谓趣味横生,跌宕起伏,梁哲用他独树一帜的风格,锐利的言语,亲身的经历,让这批大学生们体验到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心理学奇幻之旅。
在讲座的最后,梁哲是这样结尾的:
“说了这么多,我相信同学们应该已经能够把暗示和潜意识的关系理清了,暗示的隐蔽性和间接性,使得我们的防御机制有所放松,从来让我们打开了潜意识的一扇窗户——”
“为什么是一扇窗户,而不是一扇门呢,因为迄今为止我们都无法真正打开潜意识的大门,但也正是这一扇窗,让我们能够窥探到窗外那个神奇的心理进程。”
“借此,我们就可以了解到许多行为的成因,即便那些行为无比古怪,扭曲,在潜意识当中都有它的合理性,所以,我们才能找到许多心理问题的根源。”
“这个过程正如心理学这个英文词意所表达的那样:Psy、cho、logy,连起来就是Psychology——知道心的学说。”
“今天这次讲课到此为止,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来到这个地方,谢谢大家!”
课虽然讲完了,但已经彻底被勾起兴趣的同学们却没有离去,他们蜂拥而上,将梁哲堵在讲堂上,提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梁老师,催眠是不是能够间接地治疗失眠症患者?”
“可以让他们睡去,但却无法根本性地治疗,况且倘若每一次睡眠都需要催眠进行的话,光费用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梁老师,暗示的作用既然这么大,我能不能通过暗示让我自己变帅?”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你可以通过不停地暗示,让你认为自己很帅,但其实,你依旧是老样子,但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帅了的时候,潜移默化地,别人也就会觉得你很帅。”
梁哲一边往讲堂的门口走着,一边回答着这批学生们异想天开的问题。
“梁老师,如果我把我女朋友催眠了,是不是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首先你得有个女朋友,其次,你得会催眠,最后,只要她是真的喜欢你,哪怕不用催眠,你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梁老师,我最近一直做恶梦,梦见挂科,是不是我真的要挂科了?”
“不是你要挂科了,是你该要学习了,如果不学习,噩梦就会成真。”
梁哲推开了多媒体教室的门,迈了出去,身后的学生依旧紧紧跟着,不停地问着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樊道明在不远处望着梁哲微笑,午后的阳光照在樊道明的脸上,让他的脸浮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慈祥表情。
“梁老师,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男人,我该怎么办?”
“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因为你也是男人,而剩下的一半依旧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梁老师,你结婚了么?”
“额,还没……”
“梁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额,这个……”
“梁老师,你介意同性恋吗?”
“额,这个我没法回答你……”
“梁老师,你看到我脖子上的微信码了吗,扫一扫加我可以吗?”
“额,我没用过微信……今天还有点事,同学们,我得走了……”
从最初的一脸从容到最后一脸窘迫,梁哲发现自己似乎除了心理学的知识之外,真的与这些大学生们有些脱节了。
樊道明适时地出现在了梁哲的身旁,他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几下,拉着梁哲快步朝着远处走去。
梁哲望着操场上树荫底下一对对正在相拥接吻的男男女女,不由地感概道:“感觉不大一样了……”
樊道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时代在变,最先体现在学生们的身上。”
梁哲望了一眼樊道明,苦笑一声道:“微信是啥?”
樊道明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老土。”
梁哲:“到底是啥嘛?”
樊道明忍住笑意道:“一个由脸决定身份,线下走到床上最快的通讯工具。”
梁哲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会之后才道:“我之前用过,不过貌似那时候还不叫微信……”
樊道明望向远方,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该找个女朋友了。”
梁哲轻哼了一声道:“导师,你觉得有比她更好的?”
樊道明随手一指,在道路旁枫树下,一个正在拿着摄像机拍摄枫叶下落过程的白裙女孩道:“女孩是不能用来比较的,就像叶子一样,每一片看似相同,但又绝不相同。”
梁哲:“这道理我很多年前就明白了。”
樊道明:“然后呢?”
梁哲:“没有然后。”
樊道明领着梁哲去餐厅吃了个饭,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整个过程中,绝口不提关于心理学的任何问题,两个人就饭菜是否合口说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离开时候,樊道明望着梁哲的双眼,再三叮嘱梁哲一定要帮忙问候梁哲的父亲,带去他最真挚的祝福。
梁哲看着樊道明的眼睛,感觉有些怪异,印象中,樊道明认识自己的父亲吗?
梁哲想要开口问,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一旦开口就像是暴漏了什么东西一样,话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梁哲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脑中在回想着刚才讲座的一些细节,有些地方其实他可以处理的更好,而对于梁子韬,梁哲感觉自己做的有些唐突,不过梁哲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对梁子韬肯定有益无害。
越是敏感的心灵,越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当然前提是要突破自己。
梁哲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在路上走着,忽然,一晃眼,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个背影的身子有些微微弯曲,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双手背负在身后,正躲在墙角落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梁哲眉头微微一皱,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正是他的一个病人——范钟。
作为心理师,就算是自己的忠实病人,在除了诊所以外的地方见到,也要当成是陌生人,虽然梁哲在之前曾犯过不止一次这样的错误,但现在,他绝对不会再犯了。
梁哲转过身去,刚迈开步子准备往另外一边走去,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叫声:“梁哲——”
梁哲的身子一震,这一声叫唤就像是第一次钟叔在门外叫自己的时候,充满一种怪异的感觉。
梁哲装作没有听见,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
“梁哲——”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紧张的焦虑与不安,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贴着地面的快速脚步声。
梁哲知道已经没办法躲开了,只能转过来身子,面色平静地望着正在朝着自己快步跑来的钟叔。
钟叔跑到梁哲的跟前,伸出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他的嘴角连着抽搐了好几下之后,才道:“我想通了。”
梁哲不想说话,更不想回答,只能用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钟叔回头望了一眼,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随之压低声音用一种怪异的腔调神秘兮兮地道:“我现在正在躲着他们。”
梁哲下意识地望向钟叔的身后,拐角挡住了他的视线,并未看到那里有什么人。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如果你需要咨询,请预约,我有事,先走了。”
梁哲说完之后,没等钟叔回话,便快步朝着街道对面走去。
钟叔望着梁哲快速离去的背影,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古怪,很快地,他就扭过了头去,走到强角落的拐角处,继续弯腰观察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