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菜盘端上桌。
低垂着眼眸,用厨房纸巾缓缓的将菜盘周边沾到的汁水擦干净,又去拿碗。盛饭之前,碗和筷都要在清水下多淋一遍,然后才用。
从种种细节都看得出来,这算是个细心的男人。可惜了职业是个道士……
“你这盯着我看的眼神很奇怪啊!在想什么?”雪走将饭盛好,“去喝杯水,缓一缓再吃饭。喝杯水胃里会更舒服一点。”
我点点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如果不是这次要寻找祁蕊,我们俩个可能是没有机会在一个桌上吃饭了,也许连面也不会见。命运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把有些人,莫名其妙的绑在一起。
吃完面,雪走稍微收拾了一下他的东西,就准备要走了。他走之后,我就是一个人在家了。一个人容易想多,总是觉得家里人没有什么事,就容易胡思乱想,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样的感觉 一直持续到晚上柏南修回来,告诉我社蕊有消息了。
我一阵惊喜地问:“她有消息了?在哪里啊?”
“在一个叫向西村的地方……”
“向西村……”我心里猛地震了一下,喃喃地说:“那里,是我的家乡啊!自从我奶奶去世以后,我家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我也没有再回去过。‘鬼王’祁蕊带到了那儿?他想做什么?”
柏南修摇摇头,说:“想做什么,咱们得去了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还不知道……祁蕊有乔装,不一定就是她,只是说像。”
我点点头,问道:“向西村并不远,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过去吧?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行了。”
柏南修想了想说:“咱们不坐车,从我们的空间路走,会近很多。鬼魂是通过意念完成事情,意念肯定要比动作快。”
我点点头,大致明白了。
“这一去大概要几天,你收拾一下东西,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柏南修说。
我点点头,立刻就转身就去收拾东西了。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其余的三两下就已经弄好了。我背着一个双肩包出来,柏南修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俩趁着天黑,赶到了向西村。
自从奶奶去世后我离开,至今都没有回来过。几回梦中回来这儿,醒来眼睛都是湿的。所以柏南修把我带到村口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有些懵,双眼莫名其妙的就有些泛红。
见村口有一条不太宽的路,可以供一辆止车通行。每次如果有两辆车迎面遇上了,就只能在转弯的地方错开。村口住了户人家,在我们村他们家最先做楼房,买电视机,所以小时候经常偷偷摸摸的趴在窗户上在他家看动画片儿。当然,如果被其余家的小朋友发现,他们会碾我走。
“怎么了?”见我一动不动地村口站着,柏南修奇怪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问他:“现在几点?”
“8点吧,时间还早。”
我点点头,说:“是啊,才8点。刘婶家的孙子,8点应该还在门前的场子里玩儿闹,可今天会不会太安静了啊?”
虽然我离开已经有1年多了,但他家孙子也就长了一岁多,性格应该不会有大的改变。平时就爱玩爱闹,这个时间应该满场在跑才对。
楼房里亮着灯,但安安静静的,什么也听不见。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柏南修微微拧了拧眉,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往门上扔。
“咚”地一声,那石头砸在门上,砸得重重地一响。
没过几秒钟,门被打开了,里面探出来一个头,正是刘婶儿本人。她的长相和一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一张又圆又胖的脸。但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刘婶儿是一个特别热情好客的人。哪怕面对小时候的我——灾心,她要照样的不吝啬笑容。但是现在她探对出来看的表情,却很凶恶。
虽然门被人砸了,但一般人的反应应该是好奇和有些许怒气,不至于露出如此凶恶的表情啊?
因为我和柏南修都站在阴影里面,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看到我们,恶狠狠地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以后,又将头缩了回去,关上门。
柏南修问我:“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我老实的照实说:“像她,又不像她。外表是挺像的,但感觉上又不像。我也说不太清楚那种感觉,反正和我以前认识的刘婶儿不一样。柏南修,你看出什么异常了没有?”
柏南修微微地弯了弯嘴角,冷冷地说:“这村子确实不太正常,一股妖气萦绕着,应该是有邪气。我想‘鬼王’和祁蕊应该会在这儿。但是……祁蕊你能认得出来,但鬼王就不一定了。”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鬼王’之前本来就是个活死人,对于附在活人身上的手段非常高明,连很多道士都没办法分辨出来。现在他又经过了一翻闭关修炼,这项手段肯定是更加高明了。”柏南修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
我听到这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两秒钟缓过神来,吃惊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鬼王’就在我们向西村的这些村民当中?我们没有办法分辨。”
柏南修点点头:“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分辨出来,但‘鬼王’哪怕附身得再隐蔽,毕竟和真的活人有区别。只要有时间,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他为什么要躲在这儿,混在村民当中呢?按照道理来讲,他现在的本事应该很强了吧?既然是很强,那必要躲着咱们啊!是不是,想要避勉和咱们正面交峰的麻烦?”我问。
柏南修带着,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前走,轻声说:“他这么做,跟他近期的目标有关——他想重生。”
“重生?”我大吃了一惊,“重生是什么意思?当活人?”
柏南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确切地来说,是当活死人。”
我半着嘴,好半天才完全消化了他说的话。有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很快成型,但又不太敢确定,酝酿了好半天,我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重生,重新当活死人,该不会是——”
柏南修拉着我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压低了声音说:“你设想得没有错,他是想借祁蕊的肚子,再世为活死人。并且这个活死人,要比他之前的力量还要强大……最重要的是,他继承了祁蕊的血。也就是说,一旦他托生成功,他将变成一个永生的人。他自己的鲜血,就能重组自己的魂魄……”
我简直是瞠目结舌……
完全地不可思议……
自己托生成自己的儿子?
“自己继承自己的血统?这会不会太可怕了一点啊?这简直就是变/态啊!”
柏南修摇摇头,说:“他不但继承了自己的强大力量,还继续了生为‘鬼胎’天生而来的神奇力量,同时,他还具备了祁蕊鲜血的力量。所以,这就是他让祁蕊怀上他的孩子的终级原因。”
我越听越觉得变态和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长吸了一口气来平息自己的震惊。
一路往前走,就走到了我家的门口。我家在这向西村里可以算作是比较贫困的一家了,所有开销都靠我奶奶给人家干农活和一些女红。她没什么文化,连字也不认识几个……农户人家也给不起太多钱,所以我们的生活一直过得非常拮据,这是我如今把钱看得这么重要的根本原因。
站在家门口,就仿佛又看到奶奶蹒跚的在门口一小片菜地里忙活的场景。那片小菜园还在,但早已经没有了我奶奶的蹒跚背影。我心中心酸不已,眼睛“嗖嗖”地就掉了下来。
柏南修拍了拍我的背,叹了一口气,说:“素儿,这一世,你真是受苦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我的胸口都是疼的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柏南修伸手,接住了我的眼泪,又用冰凉的手背擦了擦脸,说:“人有悲欢离和,月有阴晴圆缺。你奶奶已经走了,不要再想了。咱们现在的主要侨务,是要去看看——小鬼报来的,是不是祁蕊。”
我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其实看到我们家的房子,我更想做的是走进去看一看,看看那熟悉的家具,缅怀一下我那么多年的岁月。然而,现在并不是我感怀的时候。
我跟着柏不南修又走了一段路,大约有十分钟吧,来到李叔家里门口。
李叔是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一般的小病伤风感冒跌打损伤他都能治。
“在这儿吗?”
柏南修点点头。
这么晚了,想要偷偷潜进去看,也没有什么意义。柏南修干脆现了身,将自己的容貌变化了些许,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了。
我们乡下的房子外面就是一个场子,都没有院门,只有李叔家里,因为长年都有药材摆在外面,所以做了一个院子,三面围墙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