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祥叔见到我来了,便问道:
“恢复的咋样了,别强撑着,不行的话回家呆几天,反正这段时间客人也少。”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儿,能应付得来。
可就当我在前边擦佛像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拎着袋子走了进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王顺。
只见他满脸堆笑,喜气洋洋的朝我走了过来,问道:
“林大师在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爷们儿咋又过来了,难不成又碰见什么了?但是看表情不像啊!
于是我便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听见前厅有声音,祥叔也走了出来,见到了祥叔,王顺赶紧过去,说道:
“林大师,实在是太感谢您和您的高徒了,要不是您,我们仙客来也不能这么快就再次红火起来,林大师,您实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这些是我们经理的一点心意,望您无比要手下。”
说着就拿出厚厚的一沓子现金,看着似乎能有一万块钱。
要说这老牙舌是有眼光的,之前就发现仙客来不对劲儿了,所以并没有想着要狠狠的宰他们,只是贼不走空,能骗点儿是点儿,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亲自登门来送钱,这怎么能不让祥叔发愣。
只不过咱们祥叔何许人也,见到王顺这样,他的心里便也有了大概的谱,于是他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诶,这怎么行,我辈修行之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作势双手去推王顺的钱,可是王顺见他不收,便说道:
“林大师,我们经理说了您务必要收下,不然我们良心不安啊……”
祥叔还是一个劲儿的推辞,见到这个局面,兄弟我知道,该我表演的时候了,要不然祥叔没法下台收钱,而王顺这边也不好驳了面子。
于是我便也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师傅,既然王大哥如此赤诚,您便收下吧,君子成人之美啊,如果您实在认为此等俗物有染您的修为,实在不行让小徒代为保管。”
听见我这么说,王顺赶紧点头,而祥叔也叹了口气说道:
“唉,也罢,身在红尘中,即为红尘事,既然您执意如此,徒儿,那就代为师收下吧。”
收完了钱,就见王顺从袋子里又掏出来一个东西,对祥叔说:
“林大师,这个不是钱,我们经理说了,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将那个东西展开,我一看,原来是一面锦旗,上面竟然大言不惭的写着四个大字:
救苦救难!
何姐这马屁拍的响当当啊!
见到这四个字,祥叔虽然做了一副“不敢当,受用不起”的表情,可是我分明看见他那张老脸上已经绽放出了一朵快乐的老菊花。
这老骗子,心里没准儿美成什么德行了呢。
于是我跟王顺便把那副锦旗挂在了前厅最显眼的位置,办完了这些事情以后,王顺又给自己孩子求了一个小佛像,保佑孩子今年高考顺利,便离开了集祥斋。
看着这一万块钱,这老骗子乐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屁颠儿屁颠儿的回到办公室,看来这又准备看电脑直播刷礼物了。
接完了这一单,这几个月的时间确实像祥叔说的,挺清闲的,没有什么活儿,所以我乐得清闲,每天准时上下班,可就在我今天五点下班路过一个停车场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叫声。
好像是小狗!
我循声过去,发现一条小狗的尾巴断了,地上一摊血,而那小狗正舔着自己的尾巴在那儿低低的叫着呢。听着是那么可怜。
于是我便走上前去,蹲了下来,那是个灰色的小土狗,尾巴断了半截,后腿似乎也伤到了,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发出阵阵的低吟。
要说现在也快要冬天了,下午太阳下山以后,温度就开始逐渐的下降了,看这条狗的伤势,很有可能是趴在车下面靠着排气管取暖,车主没注意给轧了。
我用手摸了摸它表示一下安慰,谁还没有点儿恻隐之心,要说上次常天宝的事情对我的感触挺深的。
对待动物,人们到底是怎么一个心态,为什么一边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肆无忌惮的杀戮,而另一边还满心真诚的爱之如子,把宠物当做自己的情感依靠。
现在的社会真的越来越怪了。
没钱的时候养猪,有钱的时候养狗。
正所谓穷吃肉,富吃虾,领导干部吃王八;男想高,女想瘦,狗穿衣服人露肉;乡下早晨鸡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鸡。
唉,人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动物,兄弟我也不例外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用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宠物医院,然后便发现了离此地只有七百米的一家宠物医院,名字叫做宠物之家。
要说兄弟我好歹上大学也学的是畜牧专业,对动物这些东西也算是多少有点儿了解,于是我便简单的帮这条小土狗包扎了一下,便抱着它赶奔宠物之家。
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十分钟左右,我终于找到了那家宠物医院。
“有人吗?我这条狗腿受伤了,尾巴也断了。”
刚说完,我就发现我这句话说的似乎有点儿毛病……
而就在这时,宠物医院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女医生,见到我怀里的小土狗以后,连忙说道:
“这狗怎么了?”
于是我便把在停车场看见它的场景跟这个医生说了一遍。
她一边认真的检查着这条土狗伤患的地方,一边听我说,然后就见她抬头转向我说道:
“我刚才已经看过这条狗的状况了,后腿骨折,尾巴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刻做手术。这狗不是你的吧。”
“当然了,我不是说我在停车场捡的了吗!”我回答道。
“这手术,费用可不少啊!”那个女医生看了看这条狗后说道。
“大概需要多少钱?”
“嗯……三千左右吧。”
三千,我一个月工资啊!
要说兄弟我现在工作也有三个来月了,平时除了房租水电,饭钱和烟酒钱,一个月也就能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一把拿出三千,挺肉疼的,我有点儿后悔多管这个闲事儿了。
不过我回头一看那条躺在病床上还在疼的发抖的狗,我的心又软了。
“唉,怎么着也是条命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狗乎!出点儿血就出点儿血吧,救狗一命,虽然不胜造七级浮屠,但是胜造个平房还是差不多的。”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说道:
“做吧,我这狗命要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那个女医生听见我这么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做手术的过程不表,过了能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见他们把小狗推了出来,这条小土狗看着自己后腿和尾巴上缠着的绷带,似乎有点儿好奇,但是似乎他也明白我们是在救它,所以眼神当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和痛苦。
看着它的样子,好像是舒服了不少。
然后就见刚才那个女医生摘下了口罩朝我走了过来,说道:
“看你之前给这狗包扎的手法,应该是有学习过吧,以前做过这个?”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我以前是相关专业毕业的,要说这个东西,也算半个本行。”
听到我这么说,她来了兴趣,便问道:
“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哈哈,一言难尽,长春xx大学。”
听到我说到母校,那个女医生更愣住了,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也是啊!咱俩是校友!”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挺惊讶,我再细问,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还是同一个年纪的。
“不容易不容易,在这儿还能碰见同学!”我说道。
“是啊!没想到你心肠也那么善良,不是你的狗,还自己掏腰包给做手术治病。”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
因为都是校友,所以我们两个很快就熟悉了,从谈话当中,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徐月瑶,读宠物专业的。
说到宠物专业,我的心里不禁又掀起了波澜。
唉,于婉婷,她以前也是学习这个专业的,我现在还记得我和她在图书馆见面时她借的那本书呢!
是《巴黎圣母院》。
算了,不想这些东西了,于是我便岔开话题问道:
“那这小狗需要住院多久啊?”
徐月瑶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嗯……半个月吧,小狗的恢复力很强,比人皮实的多。”
刚说完,她就又把话题拉了回去,说道:
“诶,正好咱俩还都是一届的,咱们那届可是出来一个情种,女孩住院需要花钱,她男朋友休学打工给她筹钱,这小子的事儿在咱们学校都出名了,你知道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这女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见到我哭笑了一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就见她斜眼微微一笑,身体稍稍后仰,然后双手指了指我,用一种唱rap的姿势指着我说道:
“不会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