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袁仁飞先是浑身一哆嗦,然后便满脸悔恨,痛苦的说道:“警官,请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对方一川下毒手啊。那个东北大汉当时只是跟我说,要我帮忙引荐方一川,他们要亲自跟方一川谈一谈,并说他们相信30万买一条新闻线索,方一川是不会拒绝的。而且,还向我保证,即使方一川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也保证不会伤害方一川一根毫毛。所以,我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跟方一川联系,让他过来的。”
一听到徐晓腾他们居然能肯出30万来封方一川的口,张剑东和小唐着实感觉到了不小的惊讶。可见,如果宜春古逸公司按照他们的设想开始制造假冒白瓷城砖后,他们的利润会有多大!
“袁仁飞,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张剑东轻蔑的看着袁仁飞,“我看,促使你答应帮忙的,不是得到了他们不伤害方一川的承诺。恐怕,更重要的是想再得到5万块钱吧?”
尴尬的袁仁飞没有否认。“于是,我就联系了方一川,以我有重要朋友要跟他引荐,并给他提供重大新闻线索的名义,约他第二天中午来凯源大酒店面谈。”
“你知道他的面谈结果吗?”张剑东问道。
“不知道。”袁仁飞说,“我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谈吧。”
“那你就不怕他们会把你背着方一川敲诈他们的事情说出来?”张剑东问答。
“不怕。徐晓腾说过,只要我能促成他们跟方一川的见面,之前的事情,他既往不咎,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件事情,那个东北口音的壮汉也不知道。”袁仁飞显然还是很谨慎的。
“那在这之后,你还跟方一川联系过吗?”张剑东问到。
袁仁飞说,“想联系的。第二天下午2点,我估计方一川和他们应该谈完了,就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方一川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你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再拿5万块钱吧?”小唐的嘴皮子可不饶人,“而且,我还记得在半个月前对你进行第一次审讯的时候,你曾交代你5月5日中午,也就是在方一川遇害的前后,你正在跟方一川的妻子郭芳开房幽会吧?”
“呵呵”袁仁飞苦笑着挠挠头,尴尬地说,“我不否认。5号下午跟方一川联系,确实有一方面的因素是想确认我是否能拿到那后续的5万元钱。至于优惠……,这也是事实。正因为知道方一川中午会应邀去凯源大酒店,所以我跟郭芳才敢放心大胆地去私会。”
“那你联系方一川的结果呢?”小唐瞥了袁仁飞一眼,追问道。
“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根本就联系不上。”袁仁飞脸上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继续说,“我当时就感觉情况可能不好。于是就给徐晓腾打电话,可是徐晓腾说他没参见与方一川的见面,是他的栾副总——也就是那个东北口音的男子跟方一川谈的。具体情况他不知道。接着,我又给那个栾姓副总打电话,对方恶狠狠跟我说,‘你记住,你不知道方一川来到了我这里。你听明白了?我劝你放聪明点,少管闲事。别忘了,是你把他约到我这里来的。出了事情,你在警察那里可说不清楚。’”
“对方真的是这么说的?”张剑东向袁仁飞确认道。
“是的。”袁仁飞叹了口气,“我不是傻子。从那个姓栾的人的话里画外,我就知道方一川可能出大事情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张剑东厉声质问道,“即使是在公安局认领尸体的时候,你在确认方一川已经遇害之后,你也仍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我们!你不但昧着良心,而且还之情不报,严重阻碍了我们警方的办案进展。你知道吗?”
确实,如果当初袁仁飞能及时认清错误,向警方说明实情的话,这个案子兴许早就结案了。
袁仁飞苦笑了几声,“悲哀啊。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挽回不了方一川的性命了。当在这位唐警官的引领下,我和方一川的妻子郭芳认出方一川的尸体时,我心里也是无比纠结的。但是,正像栾姓男子在电话中说的那样,如果我向警方汇报实情,那我也脱不了干系啊,还会把我敲诈的案件牵出来。再者,……”
袁仁飞的话说道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再者什么?继续交代!”
袁仁飞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时我一转念,心想这样也好,方一川一死,我跟郭芳的事情也就不用总是遮遮掩掩的了。也算因祸得福吧。”
“你,太自私!”张剑东对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方一川“朋友”的人,没有一点好感。
“你知道吗?就在你给栾国恩打电话的前一个小时,方一川就已经遇害了。而且,就是在栾国恩的房间里遇害的。是你的自私和贪婪,害死了方一川!”张剑东轻蔑地瞅瞅眼前的这个人。
“哎,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袁仁飞羞愧又无奈地低下了头。
“你要为你今天所说的一切负责。你知道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警方,肯出庭作证。这样的话,兴许能算你立功。对你的减刑有好处。”张剑东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毕竟“有求于人”嘛。
“张队长,我现在已经不期待什么减刑了。多在监狱待几年,兴许能稍微缓解一下我对方一川的愧疚。”袁仁飞痛苦的说。
“算你残存了一丁点良知。”袁仁飞在笔录上签字后,张剑东吩咐人把他带了回去。
就在审讯室里,小唐合上了审讯笔录,对张剑东说,“张队,现在看来,应该差不多了。明显,是徐晓腾和栾国恩怕他们在宜春涉嫌文物贩卖和造假的罪行被曝光,从而密谋通过袁仁飞诱骗方一川,进而将方一川杀死以达到灭口的目的。”
张剑东倒是没有像小唐那样着急下结论,而是悠悠地说,“你的推论,我只赞同前一半。”
小唐有点不解,瞪着大眼睛看着张剑东。
“你忘了,在对方一川进行尸检时,发现他是后脑遭遇近距离钝器击打,导致颅骨骨折而亡。”张剑东此时想一个老师在寻寻诱导自己的学生。
小唐点点头,表示对这个细节有印象。
张剑东继续教导这位为人机灵,却难得糊涂的“小妹妹”:“如果是有预谋的,那么大块的城砖,绝对是一件非常糟糕的凶器。无论是匕首,毒药,哪怕是用铁丝勒住方一川的脖子,都比用城砖从背后袭击方一川,要容易操作的多,且成功率更高。”
“哦,所以,张队你的意思是,这是一起临时起意的凶杀?”小唐品出了一点味道,“因为是临时决定要杀死方一川的,所以栾国恩没有准备更合适的凶器,而是随手抄起放在手边的城砖,砸向了方一川。因为栾国恩体格健壮,力量很大,所以就一击致命,导致方一川死亡。”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合理的推论。”张剑东看着小唐,站起了身,说道,“作为警察,不能预设每个人都十恶不赦,不能预设每个案件都是有预谋的。当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通过栾国恩的嘴了解事实了。”
留下身后吐着舌头做着鬼脸的小唐,张剑东率先离开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