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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定江山(五)

柳长吉随了那太监一路走,竟出了皇宫,出宫门时,柳长吉不忘向那带刀侍卫头领要回守缺剑。两人一前一后,沿了皇宫外墙,走了半晌,高墙直直向远方展去,始终不见尽头。忽然,领头的太监止步,柳长吉抬头,见几步前的高墙上侧开了一扇门,黑铁铸成,门上锈迹斑斑,与红墙格格不入,极为扎眼。那太监上前,敲了敲门环,铁门上竟开了一扇小口,门内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听有人沉声道:“大人来此何事?”太监贴近门洞,小声说了几句,便退了回来。就听‘哐啷啷’巨响,金铁摩擦声让人耳朵发痒,铁门向一旁划开一条仅能容单人通行的口子,望进去,仍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那太监侧身,对了柳长吉道:“请吧,您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柳长吉听了点点头,对了太监拱手道:“有劳了!”也不惧门内黑暗,迈步进入门中。他经过铁门时,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见那铁门竟有数尺之厚。

身后‘哐啷啷’又响,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目不能见物,那铁门关闭时的巨响,在室内回荡不止,听来更是可怖,除了双耳轰鸣,再听不到其他声响了。柳长吉只能紧紧握了守缺剑,静静的站着。好在过不多时,眼睛适应了些,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发觉门内并非彻底黑暗,有不知是何处透来一丝丝微弱光亮。然而即便这一丝丝弱光,都在不停闪跃,好似将尽未尽的残烛,且这光亮,将室内那奇形怪状的摆设照的更加扭曲,更加狰狞,仿佛巨兽张着口,露出的一排排獠牙。更不时有一股血腥味,夹杂一声惨叫传来,但待你细细辨认方位时,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让人直疑只是自己错觉。又一阵冷风吹来,透骨,柳长吉不由的握了剑柄,咬了牙才止了颤。

前方一个黑影,忽然开口,缓缓道:“若是准备好了,便跟我来。”语中竟无一丝不耐。柳长吉其实早已见着他,只是那人处在黑影中,立着一动不动,呼吸也听不得,如何辨得出是个活生生得人,这番突然开口,离得又近,柳长吉心中不由一惊‘此人绝对是高手’,不由绷紧了全身,心中暗暗戒备。那人见柳长吉点点头,转身向前去了,柳长吉借了微光,缓缓跟上,好在那人行得慢,脚下平缓,也无甚阻碍。

黑暗中,没有时间,也无方向,更不知距离,血腥味,惨呼声,远了又近,近了又远,终于到得一堵墙前,墙边另立了三个黑影。领路人走到墙边,掏出一把钥匙,在墙上一匙孔中转了几转,然后退开,接着,墙边立着的三名黑衣人中,有一人上前,也将手中的钥匙,插在另外个匙孔中,转了几转,退开。直至四人都如此做了一遍,那领路人才又上前,伸手一推。‘轰隆隆’巨响,门开了,门内竟有光,刺眼的光,那尺余厚的铁门才被推开一半,柳长吉早已睁不开眼睛,他伸手挡在眉前,才勉强看到:门内放了无数火盆,火燃的高高的,还有很多座铁笼,手臂粗细的栅栏,每个笼中,都放着一人。他们大都匍匐地上,手上,脚上都拷着黑色镣铐,除此之外,笼中再无他物。

领路人沉声道:“沿路直走,你要找的人在最后方。”柳长吉回头,才见那人,是个国字脸的黑衣汉子,他面上冷冷,无一丝表情,眉头一直拧着,眼眶内眼珠竟似大理石珠一般,灰黑色,毫无一丝光泽。柳长吉对他点点头,迈步进了门去,‘轰隆隆’响,身后门随之关了。

此间定是有出风口,火光在盆内不时跳跃,室内始终弥漫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只一种味道,却好似无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来源,但只是一嗅,便能让柳长吉又想到前日那横尸遍野的修罗场。柳长吉缓缓的走着,经过了许多铁笼,笼中的人,无人看他,俱都保持原样,一动都不动,仿佛他是透明的鬼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