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英雄并潮升
22038300000073

第73章 腾血海(一)

前方果然见有分岔路,武安平放缓了马,柳长吉却赌气一般加鞭从众人身旁飞掠而过,走了大道,李婧、付君可两人也丝毫不理会旁人,随柳长吉而去。武安平回身望了赵山河苦笑,赵山河点点头,道:“走大路吧!”

大路宽阔,行得自然快,就在汴梁城将现未现时,随路一转,坡后现了两列帐篷,分列大路两边,不时有携带刀剑的江湖人士出入。众人勒马,心中惊异不定。几人刚住,早有人迎了上来,看衣着是武当弟子。那人到得马前,见了武安平,恭恭敬敬先行一礼,道:“武当弟子韩无过。见过武镖头。”武安平慌忙翻身下马,回道:“原来是韩兄,幸会幸会。”说罢问韩无过:“怎得这么多人都聚在此处,发生何事?”韩无过面上现了怒色,忿忿道:“那宇文城挟持了八大门派掌门人,逼江湖人士推他做武林盟主。八大派门众都汇合了,要去救师杀贼,我师兄三鹰都在前面,您要不要去见一见他们?”武安平勉强按下心头震惊,又问道:“那你们为何远远驻扎于此?”韩无过怒道:“那奸贼狡猾得紧,将家师及众掌门困在汴梁城中,藏匿隐蔽,我们皆苦寻不着。汴梁天子脚下,城中御林军十万,城外还有二十万驻军把守,我等又怎敢轻举妄动?所以都只能远远聚了,待商议个万全之策。”武安平奇道:“那宇文城怎敢如此冒险?即便他做了武林盟主,八大门派日后又怎会轻易放过他?”韩无过摇摇头,叹道:“八大掌门汴梁同时失陷,就是因那宇文城暗中勾结了官府中人,又重金收买了绿林恶徒,许多隐居江湖的老一辈高手也都被他尽数请出,恐是早已细心筹备多日,料定万无一失才敢下手,也不知其后还有何阴谋。武镖头且随我前来,让师兄再与你们细讲。”武安平也识得韩无过,又听三青都在此,见众人中确有不少八大派中熟悉面孔,也就放了戒心。

一路牵马走过,除八大派外,还有不入流的江湖小帮派中人,想来只是凑个热闹,粗算有三百人之多。帐篷搭建随意,歪歪扭扭,不成行列;众人衣着各异,不成一色,更有些穿着奇装怪服之人;众人都携带武器,却是各色各样,稀奇古怪的偏门武器居多,赵山河见此,不由一声冷笑。

韩无过将武安平引至中帐,掀开帐帘一角,对武安平道:“请!”武安平就帐边桩上束了马匹,低头要进,目光先扫一圈,帐中不见三青,止了脚步,回头问韩无过道:“三青何在?”,就听韩无过一声呼哨,三百多人四面八方一齐朝中央几人涌来,一瞬间,刀光剑影,暗器满天。几人大惊,未清状况,只得先行躲避,然众敌涌来,身旁帐篷皆被冲垮在地,哪里能躲。武安平先下手为强,出手即伤两人,夺了一刀一剑在手,喝道:“走!”刀剑齐挥,遇人便砍。见武安平来势凶狠,即便是人多势众,敌方也都不愿直迎其锋芒,不自觉的退开两步,人群便分出一条逃生缝隙出来。萧老、赵山河也都各自抢了武器在手,李婧、付君可、阮轻云三女在中,随了武安平向外冲去。柳长吉殿后,守缺剑一扫,对方刀剑遇了便折,然扑来数人竟如疯了一般,拿了残刀断剑,只管往柳长吉身上刺。柳长吉再一剑出手,那几人刀剑被斩得只剩手中一柄,纵然如此,也都如恶狗一般扑上,竟要上来张口撕咬。柳长吉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惧,不知与他们有何深仇,竟至招惹得如此怨恨,他不愿杀人,只得后跃,可身后都是刀剑,又能躲去何处?

武安平一行人正突围时,人群中忽然一阵扰动,终是有不怕死的扑了上来,本无处闪避,遇着拼命要来抱的,更是躲不开,起手杀了前方几人,后方人已推上前来,拳脚都无空间施展,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武安平暴喝一声,几人被击飞,然后人赴死一般扑来,一人贴一人,烈阳掌再烈也抵不住洪流,几人被这么一冲,惊呼声里,队伍便散了。柳长吉听到李婧惊呼,一个拔高,跃起空中,见李婧乱战中伏在一匹马上,马匹受惊,乱踢乱蹿,也好在因此,一周人竟近不得她身。柳长吉身子空中一折,直掠过去,一把抱住,带她跃下马,那匹马终是受伤太多,支持不住倒下,人群如洪水一般从八方翻腾着涌进中央这片空隙中。柳长吉带了李婧,再难轻松跃起,只得背了她,找空隙左冲右突。守缺剑快,刀剑难挡,然对方对方又不惧刀剑折损,如着魔一般,只管红了眼扑上。柳长吉连喝:“莫逼我伤人,莫逼我伤人!”又有谁人会听?身后李婧惊呼,柳长吉回身便是一剑,将作势要砍杀李婧的两人斩伤,四面八方又有刀剑砍来,李婧再一声呼,肩上中了一刀,血溅起,飞进柳长吉右眼中。柳长吉只觉眼前一热,接着一黑,勉强睁眼,右眼看到的,全是血红。李婧惊呼又响,多半又被刀剑所伤,柳长吉终于‘啊’的一声大喝,喝声直破云霄,那不由自主的一声长啸过后,他脑中一空白,耳边喊杀声都听不真切,仿佛是从远方遥遥传来,‘守缺’剑却开始舞动起来,再不是向了对方刀剑,而是直冲人身躯而去,刷刷剑过之处,无物能阻。柳长吉再无其他想法,只想将靠近自己的所有人斩开!

不知砍了多久,停下时,他右眼血色淡去,但面前所有景物却都已被染红,入目一片血红,地上周遭,死尸断肢无数,地上血已没脚背,鞋中尽是温热湿粘。仍有源源不断的人涌来,跨过地上的死尸,趟过血河,面目狰狞的扑上,或刀剑,或拳掌,或直冲用头来抵。不小心被绊倒的人,被身后的人踩在血泊中,挣扎又起,如自血泊中生成一般,通身血淋淋的,不辨面目,张了血口呼喝着继续抢上。柳长吉心中寒意涌起,此番是否是地狱,杀不尽的人是否是在一次次轮回,这恐惧也只是一瞬而已,身后所负人儿一阵发抖,便让绝望的柳长吉没来由的有了生机,他面上的迷茫成了愤怒,黑瞳转成血目,提了剑,提了鞘,大喝一声,直迎人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