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前方数只大楼船并行驶来。武安平见了,连忙同阮轻云一起躲进船舱。那楼船竟是冲了众人渔船而来,直行得跟前才停。中间楼船上有人喝:“船家出来答话。”就听韦江从舱里出来,跳上甲板,喝道:“来者何人?”那人答道:“长江十二联帮江中设卡寻人,过往船只都得搜查。”说罢甲板‘咚咚’几声响,渔船轻晃,显然是有人跳上船来。来人登船,向韦江问道:“船家什么姓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韦江道:“是十二联帮的朋友?”来人‘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脚步四散,显然是要艘船。韦江哈哈一笑道:“诸位兄弟莫搜了,是自己人,我乃兴元韦家庄丰头领的手下。丰头领因得十二联帮诸位朋友相助,占了韦家庄。特备了些礼物孝敬帮主,堂主。”那人听了,讪讪笑道:“都孝敬一遍,可也不少东西那!”余人脚步都停了,向韦江立处慢慢围拢过去。韦江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装了满满一舱,那韦家庄庄子大,富户也多,才得了这许多好处,丰头领是知恩图报之人,尽数都献了。”那人怪声怪气‘哟’了一声,走到舱口。只听韦江道:“丰头领交代,万不得让人擅入,再者如若帮主和几位堂主知晓有人先于前过了眼,这多了少了,谁能说得清。”那人一听,也脚步止了,打个哈哈道:“我这人好说话,喜欢给兄弟行方便,然前方六十里有白蛟帮白堂主的设卡,白堂主这人,嘿嘿,你可需与他讲清楚了。”窸窸窣窣声,两人似来回相让,韦江轻轻道:“多谢老哥体谅。兄弟们夜间巡查辛苦,明日买些酒水犒劳犒劳。”那人哈哈一笑,极为开心,显是得了好处。只听韦江又悄悄问:“不知帮中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人?”那人按低了声,道:“兴元府之事你还未知?如此,还是少知道的好。”说罢他转身行至船头,朝外喝道:“自己人!”不多时,船身又是几摇,显是几人离船,不久,便听大船划水声远去了。韦江下了舱中,见众人都已醒转,沉声道:“方才你们也都听了,长江十二联帮已于江上设卡,往后盘查只会越来越严,你们怕是不能再走水路了,菱州城已有他们什么白堂主守着,等下就在前方找个河滩,放你们落船。此去菱州也已不远,你们到了菱州,再做打算吧。”柳长吉问:“那你呢?”韦江道:“我打算就此沿江一路杀过去,也能替你们引开追兵。”柳长吉听得一呆。武安平道:“你一人沿江直下,正入十二联帮虎穴,必然有去无回。若只为助我们脱困,不必如此鲁莽,我们还是另谋他法吧。”柳长吉急忙道:“必定有其他法子。为何总是要以性命去搏。”韦江听了,只把炯炯双目盯了柳长吉,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此番下江而行,便是为复仇而来,杀兄之仇,怎可就此作罢?”柳长吉切切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不从长计议?”韦江微笑,道:“旧仇未了,已添新恨,等不得了!”说罢抽了那两把绿盈盈的双刀在手,狞笑道:“我双刀已渴。”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转向柳长吉问道:“你剑是何来历,非是凡品”柳长吉老老实实将‘守缺’剑来历说了,说罢问韦江道:“你这双刀又是什么来历?一把已是极品,竟还能凑得一对。”韦江听了,又是哈哈一笑,道:“天造‘天工’,地做‘鬼牙’,‘天工’‘守缺’一对,‘鬼牙’也是两把,一样道理。”柳长吉听了点点头。
待天明,韦江把渔船撑到一处浅滩,众人马落船,回头见韦江立在甲板之上,笑对众人道:“生死离别在即,只恨相识太晚。”柳长吉咬了牙,不知如何开口。韦江向众人一拱手道:“若留得性命,江湖再见!”众人齐回礼,道:“江湖再见!”韦江又对柳长吉点点头,一篙拨转船头,顺流而去。
见韦江远去,萧老忽然道:“安平可知道魏三刀?”武安平点点头,忽然惊道:“他是魏三刀?”面上惊异之极,萧老点点头,见其余人都是不解,才缓缓道:“长江水上本有大小三十六帮,沿江分段而治,势力范围各有大小。魏三刀父兄三人却是做那江上劫掠的行当,丝毫不买三十六帮的帐。终有一日,起了冲突,三十六帮集约一万余人,合力击杀魏三刀及其父兄。他父兄三人逃进鄱阳湖芦苇荡中。那三十六帮虽是人手众多,将湖面尽数搜遍,却苦捉不到人,却一直受他三人伏击,三人个个武艺高超,水性又精,只要落单的,便是百十人结队,也会被三人片刻杀尽。双方就在湖里斗了半年,三十六帮,少说有两千人沉进了那鄱阳湖中,其余人却还未与三人照过面。各帮主见势不妙,纷纷引各自帮众撤离,哪想他三人竟要反扑,只管沿江暗中尾随偷袭,直追到江宁府,三十六帮,被他三人杀得只余十二帮,一路江水都成了红色。至此,长江三鬼,名震天下。余下那十二帮无计可施,求救于宇文城,推他做了十二联帮帮主。那宇文城也是了得,上任不久,便毒杀其父魏少强,重伤其弟魏无敌,十二帮拼死追杀,韦无敌终也于逃命途中,伤病复发而死,只余魏三刀一人,或死或隐,再无音信。不想竟躲在兴元府。”说罢一顿道:“长江水怕是又要染红了。”
众人听罢,不想那韦江竟深埋此段经历,想及他与十二联帮恩怨纠葛,都是唏嘘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