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依原路行到那通往栈道的谷内,到了石崖下。
武安平一声呼哨,崖上探出个脑袋,黑脸,白色面纹。那怪崖上‘啊喔’一声算是回应。武安平正待要寻那掩在林中的小径上崖。忽听‘碌碌’声响,崖上放下一个大物件,落地一看,竟是上次叶双姗弃在崖上的镖车。如今被人去了轮子,还在四面加了木护栏,做成了一个大吊篮。武安平料定是仙女的主意,心中暗赞,当先牵了马上去。
辘轳声响,吊篮只是轻晃,不多时便到崖上,有仙女族人五六只,早在一旁接着。众人依次上了崖,赵山河见那怪面容丑陋,不自觉的避开了些,又见武安平竟能驱怪物为己所用,惊讶之色难掩于面。武安平见仙女不在,与那族人也无法交谈,冲它们点点头,便带了众人进了栈道。
栈道显然经过修整,更为牢固,随处可见新换的圆木,如今一行人在道上疾驰,竟稳若平地一般,武安平心中对仙女更是赞叹。众人如在群山沟壑中飞跃一般,过了两日,栈道便是尽头,面前横着一条大江。立在江边,赵山河如若在梦中,喃喃问:“此处是何处?”武安平得意哈哈一笑,道:“赵兄,这面前便是嘉陵江了,过江即是兴元府。”赵山河倒吸一口气,叹道:“武镖头竟有如此神通,修成此道,了不得!”武安平嘿嘿一笑。忽听阮轻云道:“赵公子,长吉,将入城,要将面具戴了。”两人应了,其余人听了,心里不由自主一绷。两只黄铜面具,做得极为轻巧,薄薄一层,一只作怒色,一只嬉笑,刻画得惟妙惟肖,只是四目空洞洞的。付君可皱了眉道:“咦,憨憨的柳长吉戴了都让人瘆得慌,没用时早早丢了。”众人都笑。
江上风平浪静,石方去寻了两船,安排众人分批渡了江去。
城下仍有官兵设了卡盘查,武安平放缓了马,道:“此番莫再惹了麻烦才好。”付君可哼了一声,道:“怕他做什么,大不了再揍他们一通。”武安平听了只是苦笑。
待众人走近城门,忽有一人从官兵队中上前来招呼,武安平定睛一看,原来是鄂州的竹先生。武安平慌忙下马行礼道:“竹先生怎的到了此间来了。”竹先生呵呵笑道:“兴元守邀我来做教头,操练军士剑法。我与他是故交,不好推脱。然如今已是年老体迈,不比当年,随便应付几日,找个借口便回了。”阮轻云听了,轻笑道:“竹先生何必自谦,‘紫青剑’的威名,兴元府谁人不知,能请得动您出那‘小竹海居’,已是给足了这巴太守面子。”竹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转了去看武安平笑道:“却是我一到此处,就听了巴山虎,说起安平与几位小友大闹兴元府,威风的很哪!”武安平嘿嘿一笑,道:“事后也觉行事太过鲁莽,难免与巴太守落了间隙。”竹先生道:“不妨,只消我带了你去他面前言几句好话,定教你们二人冰释前嫌。”说罢又道:“我带你们进城,能省下不少麻烦。”武安平礼道:“那便有劳竹先生了。”临行前,那竹先生不由对了柳长吉、赵山河二人多看了两眼。
竹先生领了众人,也不随入城人流排队,径直到了关卡处。那里值守兵士见了他,立刻上前陪笑行礼。竹先生面色冷冷点头回应,道:“这几位是我朋友,要入城去。”那兵士慌忙将关卡处隔挡开了一个口,放了众人同行,随众人入城后,又笑着送出百十步才回。
武安平见了,笑道:“竹先生这教头好生威风。”竹先生笑了笑,问道:“安平此去何处?”武安平道:“方从成都见了家父回来,如今送一位朋友回长安。”竹先生笑,道:“安平对我也不讲实话?”武安平听了,惊讶道:“竹先生何来此言?”竹先生哈哈一笑道:“我问安平可是在成都力挫八大掌门?可是扛了你父亲武扬镖局的旗号行镖?可是路上遇见有人布局加害与你?”武安平等人心中都是心惊。竹先生见众人面色,哈哈笑道:“安平莫奇怪,我闯荡江湖到这把年纪,仍保全了老命,自然要认识几个不一般的朋友。”说罢,拍了拍安平肩膀,道:“你可是想知是何人要害你?”武安平低头想了一会,沉声道:“想!”竹先生哈哈一笑道:“那便随我来罢。”萧老见武安平迟疑不定,上前,在一侧轻声道:“武镖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之事,却是刻不容缓。”竹先生望了他一眼,觉他面生,也不愿多与他理会,又对武安平道:“若我说在场诸位之中,便有要害你之人,你可是有耐心多等十载?”众人俱都震惊。武安平惊问:“竹先生可是当真?”竹先生嘿嘿一笑道:“要害你之人若不在此间,教我天打五雷轰。”武安平见他一脸正色,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竹先生这般名望,发此毒誓,如何能不信?然身旁之人,不是父亲心腹,便是出生入死的同伴,若其中有人要害自己,又如何能信?沉默间,南宫梦开口,道:“如今已到了兴元府,我与表妹该向各位告辞了。”竹先生竟忽然望了他冷笑道:“你可是南宫世家的南宫梦?”南宫梦一昂头,道:“正是,前辈有何指教?”竹先生道:“诸人都能走,只有你却走不得。”众人听了又俱都一震,都望了竹先生。竹先生却收了口,只是看了南宫梦冷笑。南宫梦听他此言,涨红了脸,怒道:“你把话讲清楚了,道了我的名,话却说得吞吞吐吐,是何居心?”竹先生冷笑对武安平道:“安平随我来了便知。”说罢又扫了一眼萧老。径直向前走了。武安平顿了顿,竟也跟他去了。南宫梦看了竹先生背影,怒道:“我且去看他故弄玄虚,到底是作何名堂。”阮轻云见萧老面色凝重,开口唤道:“义父!”。萧老道未答,一语不发,随了武安平去了。
众人随了竹先生,到了一处大宅门前,抬头一看,是兴元知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