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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试青锋(六)

达青石缓缓回到罗善水面前,垂头道:“弟子不才,输了。”罗善水呵呵一笑,温和道:“无需自责,纵是为师上阵,也无非多走几招罢了,一样要败。”场中诸人听了此言,谁不心惊。柳长吉收了剑,觉众人目光犹如万箭一般射来,浑身不自在,挠挠头,快速回了武安平身侧。

宇文城见了柳长吉挫了达青石,冷冷道:“武镖头将八大门派全然不看在眼中,原来是藏了如此高手。”转头道:“黄道长可是要一亮崆峒掌法?”黄几道面色蜡黄,两眉平直浓密,听此一言,眼一翻,瞧也不瞧宇文城一眼,道:“你宇文帮主,可是只带了张嘴来?”宇文城嘿嘿一笑道:“不巧偶染小疾,不便出手。”黄几道一哼,道:“三阵已输了两阵,莫非还要如泼皮无赖一般,去争五胜三,七胜四?都是名门正派自居,这小人之举于人前怎做的出来?”宇文城听了,嘿嘿尴尬两声干笑,显然对他几分忌惮,怒而不言。

一个黑衣矮胖子,面色也是黝黑,鼠须厚唇,跻身上前,喝道:“小辈们江湖阅历太浅,输又何怪,让我来见识见识武扬镖局的厉害。”达青石尤自失神一般,显然未听道,吴青松先一声冷哼,道:“无知者无畏,果然不假。”那黑胖子怒瞪了吴青松,道:“按辈分你须叫我一声师叔,竟敢如此对我说话?”此刻武昭阳见了胖子衣着,先问道:“你是南海剑派的人?”胖子一昂头,傲然道:“我便是南海剑派掌门吕顺。”武昭阳沉吟了一声,问道:“南海廖海心何在?”吕顺嘿了一声,道:“师兄他染了恶疾,已死了有十年了。”面上口中毫无一丝敬意。武昭阳听了,长叹一声,道:“天妒英才。”复打量了一眼吕顺,道:“要不然也轮不到你做掌门。”吕顺听了大怒,喝道:“你此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石方抢向前一步,狠狠盯了吕顺,冷冷道:“武伯伯的意思是,你们南海剑派,便会毁在你这个黑胖子里。”武安平也不制止。吕顺见一个无名后生当众对自己出言不敬,更是做怒,黑面上竟也透了些红色出来,夜间都看得出。他暴喝一声:“好小子,如此嚣张,今日定要你吃些教训。来来来,爷爷来教你做人!”说罢一跳入场拔剑。见那吕顺手中长剑,薄薄一片,剑柄处尚有两指宽,越收越细,剑尖处直如针芒一般。石方也不惧,大喝了一声:“好,我来会你。”说罢几步到吕顺面前,站定,出了剑。那剑如吕顺手中长剑一般模样,只是通体乌黑。

吕顺见了,竟是面色一变,声也颤了,道:“杀人蜂?”旋即盯了石方,颤声道:“廖海心未死?”听得场中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石方一声冷笑,道:“我师傅没有名字,也不再问江湖恩怨,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揭你恶行。”此话虽未说明,旁人听来,都知其中必有隐情。吕顺嘿了一声,道:“满口胡说八道。”说罢竟全然不顾一派掌门身份,声未止,已先向石方出剑。

吕顺剑如蝎尾,一剑直刺石方胸口,显然一出手便用了狠辣招式。石方手下也不留情,剑如蜂刺,直标吕顺喉头。两人剑法都快,朝的都是对方最要害处,速度相当,剑长相似,全然不留余力,便是要争个你死我活一般,眼见双方一上来就要两败俱伤,围观人都提着一口气,紧要关头,吕顺却不愿搏命,向后一跳,收了剑,他额头细汗密密,那黑红面上又惊又怒之色,火下看得真切。吕顺直瞪了石方,石方却不待他开口,一剑追上,仍直刺吕顺喉头,仍是全力搏命只攻不守的招式,吕顺仍是不敢正面对其锋芒,又是一旁闪躲,几招下来,他早已是气急败坏。两人手中剑,造型独特,细细无锋,劈砍无用,招架不便,只能做刺,若是硬拼,伤人要害之时,自己要害定被人所伤,吕顺或许剑法更胜一筹,然石方要害尚且不避,又能攻其何处?如此吕顺越战越怯,石方即已占上风,紧咬不放,如何肯让他脱身。眼见石方越迫越近,吕顺终是一横心,待石方剑刺来,先一个虚晃,作势反击,后不顾地上泥水,竟就地一滚,滚出老远,尤然怕石方再追,还多滚了两圈,才终于得脱。待吕顺一身臭泥,挣扎起身,四周都窃窃笑声。他那黑脸竟涨成紫色,肥厚嘴唇随了身子颤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石方见状便也不再追击,立定望了吕顺嘿嘿冷笑道:“我师傅说过,胜别人或不易,胜你却一点都不难,他老人家,果然是将你看透了。”忽闻宇文城哈哈大笑一声,道:“武镖头今日迎战八大门派,显是有备而来,那刺杀了盟主之人,想必也是武镖头有意藏下了!”武昭阳听了,心中震惊,与武安平父子二人脱口而出:“哪位盟主?”宇文城见了,面上得色更盛,作正色道:“武镖头何须做戏?武林盟主只有一位。江盟主遇害之事,你又怎会不知?”武昭阳心中惊骇间,不知如何言对,此刻,身后门响,有人缓缓走出,沉声道:“人是我留的,与武镖头无关。”正是关鹰。忽见他现身,八大掌门,都是一惊。宇文城勉强一笑,道:“今晚怎的这么多人抢着担当。如今又出了个六扇门总捕头来,可是武林盟主遇害,与官府也有干连?”

关鹰望着宇文城,双目寒光一闪,冷冷道:“你是谁?敢对我如此说话?官府,武林若因你这一句起了争端?你可担得起?”宇文城如何不知关鹰厉害,竟真的乖乖收了声,不与他对视。关鹰两步向前,向了少林武当二掌门一抱拳,道:“关某路过峨眉,清早上门拜会旧友江盟主,到得江盟主家中,却见整一个快意山庄,上下老幼,皆被人杀害,无一幸免。关某见庄中,另有三十三蒙面白衣人惨死,显然正是潜入庄中行凶之人,被江盟主一对金瓜锤击毙。灯烛尚有几盏未熄,显是夜间突袭,江盟主身体尚温,想来搏杀整整持续一夜。关某细细看过那群蒙面人,皆是中年男子,个个体型壮健,显然都是高手,却不似江湖中人。待寻至后院,竟发现一白衣蒙面人尚有气息,此人必然知晓内情,事关重大,定不可轻率处置,关某便将他悄悄带出,想寻个方便处,待他醒转后再细细盘问。不想竟被你们尾随追至。”关鹰说完一顿,在八大掌门面上一扫。几人对视一眼,宗正方要开口。关鹰先道:“人就在身后屋中,仍未醒转。江盟主是武林之人,查明此事真相,该按江湖的规矩来办,不该我插手。”宗正等人听了点点头,宇文城面色稍和。关鹰一顿,又沉声道:“然你们也该知道,他未做盟主之前,却是开国功勋,圣上肱股之臣,如今惨死,岂非也要给圣上一个交代?”众人沉默。关鹰又道:“询人问话,交由官府岂非更合适?关某保证此事定然亲自问出实情,原原本本的给各位一个交代。诸位意下如何?”忽听宇文城道:“是我等技不如人,自该灰溜溜的走了,但在下却仍是想见那人一面。须知盟主待我如同己出,如被人害了,不明不白,仅就一人或知内情,也被关捕头藏了,纵是关捕头保证,也须让我们见见那人样貌,否则来日,狸猫太子谁人分的出。”关鹰冷哼一声,冷笑,沙声道:“若是疑我关某为人处事不公道,也当是少林武当掌门两尊出面说话,何论到你多嘴。”说罢转头向少林宗正,武当掌门罗善水道:“两位可是信不过我关某?”两人都笑道:“江湖中人素来敬佩关捕头,于公于私,朝廷江湖,都一碗水端平,我二老朽又怎会多疑,我们只等关捕头一个交代便是。”关鹰冷哼一声,直瞪了宇文城来看。宇文城讪讪一笑,再不多言。关鹰见状,道:“诸位既然无异议,关某却有一事不明,为何江盟主方遇刺,八大门派便齐齐找上门来,岂非也太巧了些。”罗善水上前,道:“一月前江盟主已约了我们至快意山庄,说有要事商议,存系武林安危,不料昨日如约赶至,竟见了那如此惨状。”关鹰听了,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此事既定,武昭阳也不便请八大门派入门,八大门派也无意多留,相互寒暄几声后,院外门人群便陆续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