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上次在峡谷内的行宫遗址内见到的那位土著部落首领的女儿西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我们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西姬双手插在纤腰上莞尔一笑,宝音和包绮丽都将目光集中在她那张美丽的脸和苗条的身材上。
正说着,乔龙巴特听到响动,急忙钻出帐篷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西姬时,惊恐的睁大眼睛,险些就蹲在了地上。
“该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千万别告诉我他们又来抓我们去那个恐怖的鬼地方!”乔龙巴特不安地瞟了一眼宝音。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宝音站了起来,他打量着她那双奇怪的眼睛,又慢慢地说,“上次被你父亲抓去,你在那里大施魔法,伤了我的同事,而后又骗我们白跑了一趟香格里拉,更奇怪的是,你竟然会出现在我们的梦里……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和你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梦里有我呵……”西姬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当然是人了,你不是考古学家吗?相信世间有鬼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不可否认,我不得不相信世间真的存在一些怪异的事,虽然怪诞诡奇,但却是存在的事实。”宝音盯着忽然看到了她手背上的那枚蝙蝠金蝶纹身。
“我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无论你怎么看我。”西姬瞥了一眼包绮丽笑嘻嘻地说。
“你们为什么住在行宫遗址?到底在做什么?”宝音怀疑地盯着她追问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西姬嘴角上浮出一丝傲慢的微笑,她踱了两步说,“我和父亲只不过有时候来峡谷里而已,我们的家在温都尔汗,其实我和你的妻子诺敏其其格都是小时候的伙伴儿,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一样都关注达尔扈特人。唯一不同的是,我的父亲会经常组织一些达尔扈特人来守护这方圆几百里的土地,因为说不定哪里就有先祖们的墓葬被盗掘,先不说你们这些考古者和那些盗墓贼侵扰我们先祖的亡灵,就是为了保护地底下的文物,我们这也是做好事,你说呢?”
“你的魔法,还有那间破庙里的骷髅头又如何解释呢?”宝音瞪着她问道。
“你认为我们是杀人恶魔吗?”西姬冷笑一声说,“在我父亲找到那个遗址的时候,里面就有哪些东西了。至于魔法,那是你的想象而已,我只是从父亲那里学到点古老的巫术而已,对人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不过对那些胆小如鼠的人就不好说了。”说完还瞟了乔龙巴特一眼,乔龙巴特急忙转过脸去。
“原来是这样。蒙古人多了,政府都懒得管的事,为什么偏偏就你父亲关心这些呢?”宝音接着问道。
“看来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的身世了。”她淡淡一笑说,“我们是俺答汗阿拉坦的后裔,你们考古的人应该知道,他就是十六世纪后期蒙古土默特部的重要首领,我和你俩一眼,也是孛儿只斤氏,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我和你们不同的是,你们试图挖掘祖墓,而我们是设法保护祖墓。”
“真是滑稽。你开什么玩笑,几百年前的祖先了,你们还在乎那些,真的比那些达尔扈特人还忠心呢!”宝音鼻子里哼了一下说,“我们挖掘祖墓是为了考古,你是不会懂其中的意义的,让尘封的历史重见天日,也是对祖先最大的尊重,这和盗墓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我知道,所以我就来了。”西姬不慌不忙地说。
“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宝音不解地问道。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西姬朝帐篷外喊着,“别躲在帐篷后了,快来见你朝思暮想的人吧!”话音刚落,就见诺敏其其格进来了。
“天哪,你怎么也来了。”宝音惊奇地看着她。
“西姬妹妹几天前去了家里,她说看到你们在这里,我就跟过来了。”诺敏说着,看了一眼包绮丽。包绮丽不自然地低下头,脸上飞过一丝淡淡的红晕。
“好吧,这可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们最好不要碰这里石碑,或者骨骸什么的……”宝音心里有些不高兴。
“找到他们的墓葬了?”西姬瞅着那块断碑问道。
“我想是的,自从发现你和你父亲在峡谷内,以及被你们骗去香格里拉,我就更加坚信他们的墓葬群就在这贝尔湖附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宝音嘲讽道,他转身走出帐篷。
“博士,你们是找不到他们的古墓的,我即使说成吉思汗以及他的后继之君的墓葬就在贝尔湖附近,你们仍然找不到,这是一个秘密。”西姬紧跟着出来,神秘兮兮地说。
宝音诧异地望着她问道:“什么秘密?”
“既然是秘葬,那肯定就是秘密了,除非你们能够真正找到传国玺。”西姬踱着步子傲气地说,好像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似的。
“传国玉玺?笑话,这和传国玺有什么关系?”宝音冷笑一声。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父亲说过,自忽必烈得到传国玺之后,就在传国玺上刻下了一个神秘的图案,并且在玉玺的另一面刻上了北斗七星图,蒙古诸帝王的墓葬都在一起,这是肯定的,但至于具体地点,就在那个神秘的图案里,由于下葬时不会外露任何痕迹,所以这个图意在提醒后继之君墓葬的位置,而知道此图秘密的人,只有忽必烈和他的继位者,他们会以口头的方式代代相传。”西姬认真地说。
“这就像你的父亲告诉我的关于香格里拉王国的秘密一样,是一个非常迷惑人的说话,听起来天衣无缝,但仍然有破绽。”宝音的态度温和多了,他接着笑道,“忽必烈难道就不明白天下没有千秋万代的江山吗?即使他希望大元朝能传至万代,难道他就不怕玉玺丢失了吗?一旦落入别人的手中,墓葬不是暴露于天下了吗?”
“博士,我倒是觉得你的想法很奇怪,就想说梦话一样。”西姬打趣一般地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博士,就算你拿到玉玺,你能破解上面的图案吗?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够破解的话,蒙元历代帝王的墓葬还能成为千古之谜吗?明清时就被发现了,还轮得到你们这些现代的考古学家费心心思地去到处寻找吗?”西姬反问道。
“可是传国玺在北元后主脱古思帖木儿手里丢失了,明清至今未能发现元朝帝王的墓葬,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玉玺,如果找到那很难说了。”宝音说着,更注意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你完全错了,传国玺是在妥欢贴睦尔手里丢失的,是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为了博取王保保的信任和支持,交给了当时的齐王和左丞相王保保,至于后来玉玺的下落就无人知道了。”西姬口气相当肯定地说。
宝音突然想起了梦中的情景,两只眼睛也陡然亮了起来,他盯着她的脸说:“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你怎么知道?”
“史料记载?史料记载蒙元诸帝葬于起辇谷,那么你们为何不去起辇谷发掘呢?”西姬问道,她的口气有点硬了,因为他近乎轻蔑和责备的表情和冷淡的回答和使她有点生气。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起辇谷到底在哪里。”他喃喃道。包绮丽凝望了她半天,好像在仔细地审视着她,乔龙巴特也一样,只有宝音怀疑地笑了一下。
“在传国玺上雕刻的那个图案里。”西姬瞟了他一眼说,“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刚才对你说过,我们是俺答汗阿拉坦的后裔,父亲所知道的也是先辈们代代口传下来的,不会是无中生有吧。”西姬眉毛一挑,反问道。
“俺答汗?阿拉坦?”他不解地问道,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像在尽力思索着什么。
“你是考古学家,应该知道发生在明朝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变’吧?”西姬好像是在提醒着他,她背过了身子。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兵临北京城下,胁求通贡的俺答汗,可是他和传国玉玺又有什么联系呢?”宝音问道,他开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博士,你问的太好了,这也是我和我父亲想知道的问题。”西姬回眸一笑,“走吧,我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
“你们去吧,我还是留在这里看帐篷。”乔龙巴特马上说。
“随你。”宝音瞥了他一眼,跟着西姬,包绮丽掩口一笑,很亲切地挽起诺敏的胳膊跟了上去。
沿着湖畔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西姬停了下来,她的眼睛在湖边的泥土上扫来扫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好像在搜寻着什么东西。最后,她在一处洒满鹅卵石的地方蹲下来,卷起袖子抛着沙土,包绮丽和诺敏也跟着帮忙,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块发白的石碑露了出来。
西姬细心地抹去石碑上的泥沙,然后看着宝音。
“你来看看这个。”西姬扶着石碑认真地看着他说。
宝音仔细看着,满脸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只见石碑上写道:
先祖王保保(上赐名扩廓帖木儿)率兵勤王处。太祖令大将军李文忠破应昌,元昭宗北遁和林。洪武五年(北元宣光二年),元昭宗御驾驻兵于此,以防明军蹧毁京陵,太祖令大将军李文忠将兵攻元,直抵捕鱼儿海,元昭宗腹背受敌,携侍臣大惊奔溃。先祖王保保闻讯,携传国玺提兵至此勤王,然元昭宗遁逃和林,先祖仰天大呼天者三:“呜呼!天命如此,吾纵力可拔山,将复如何?”今游历此海,感悼万千,遂刻石于此,以为谱纪。明万历十二年宰相王家屏立。
“这不是墓碑,也不是墓志铭,这是一块纪念碑。”宝音喃喃道,“立碑的这位名字叫王家屏的人是明万历朝的宰相,他称王保保是先祖,那么就说明他是王保保的后人,他曾在万历十二年曾来过这里,立了此碑作为纪念,碑文里提到元昭宗爱猷识理答腊率兵来贝尔湖是为了保护皇陵,也提到了传国玉玺,我认为还是真实可信的。”
“就是那个有名的明朝万历皇帝?”包绮丽问道。
“是的,正是明神宗朱翊钧,他10岁就当上了皇帝,在位长达48年。”宝音望着她笑道,“之前我就有一个很有趣的想法,历史上说那宋徽宗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转世,我总觉得这位万历皇帝朱翊钧是元惠宗妥欢贴睦尔的转世,因为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万历帝10岁即位,元惠宗13岁即位,万历帝在位时间48年,元惠宗在位时间37年,万历帝有两位皇后,元惠宗也有两位皇后,万历帝之后有光宗朱常洛、熹宗朱由校和思宗朱由检,这之后大明朝算是彻底灭亡,而元惠宗之后也只有三位皇帝,他们是昭宗爱猷识里达腊、益宗脱古思帖木儿和兴原宗思克卓里图,北元到这里也算是彻底灭亡了……”
“是有点意思。刚才西姬说忽必烈在传国玉玺上刻下一个神秘图案和北斗七星图,我忽然想起有关万历皇帝葬式的传闻。”包绮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1958年中国考古家发掘了万历皇帝的墓葬,发现的尸体的卧姿不太正常,之后就传出万历皇帝是驼背的说法,而后来中国考古界又有人提出,说这是罕见的北斗七星葬式。这和传国玉玺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可能联系不大,我觉得传过玉玺在王保保的后人王家屏手里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不可能把玉玺交给万历皇帝。”宝音喃喃道。
“你们都扯远了。”西姬插话道,“我们是在贝尔湖发现的这块石碑。”
“这么说,现在可以确定成吉思汗以及他的后继之君的陵墓就在贝尔湖附近,只是无法知道它们具体在哪里。”包绮丽盯着宝音说,语气中喜忧参半,“看来事情有些复杂了。”
“是的,无论如何,陵墓所在的范围缩小到了贝尔湖范围,这是重大的发现和收获。”宝音目光深深地望着湖面说,“想要找到具体位置,那么就必须先找到传国玺,一旦找到玉玺,无论上面是什么图案,我想我们可以努力破解开。”
“大海捞针,这就是大海捞针。”西姬摇着头喃喃道。
“碑文上不是说王保保携带玉玺到这里来的吗?那就应该从他入手。”包绮丽急忙说。
“王保保此人,我倒是研究过,史料记载他是忠于元廷的‘当世其才’,曾经多次击败明军大规模入侵,但是明史记载他死在‘哈喇那海之衙庭’也就是现在蒙古国的巴彦乌列盖省一带,这就有点迷雾重重了。”宝音若有所思地说。
“好像没什么关系,他死在哪里无所谓,关键是研究一下王家屏这个人,他既然知道他的先祖王保保携带玉玺来过捕鱼儿海,那么他就肯定知道玉玺的下落,王保保是不是死前就将玉玺传给了他的后人。”西姬提醒道。
“有道理,王家屏既然提到玉玺,就必然知道玉玺最终的下落。”宝音眼睛一亮说,“我们回营地研究吧!无论如何也要深挖一下这个人。”
他们将这块石碑般回到营地的帐篷。
宝音从行李中找出所有携带的文献资料,开始研究明朝万历朝的宰相王家屏,一下午竟然一无所获,快到黄昏的时候,由于疲惫,他又和衣而睡了,那块石碑就立在他的枕头前,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装着他所珍爱的那枚蝙蝠金牒……
宝音在梦中看到在距离贝尔湖不远的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毡包,不过看起来非常凌乱,有些毡包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毡包周围到处都是死人,一些明军将士忙着从死人身上扒拉着血淋淋的战利品。浓烟弥漫……
忽然传来一阵阵哭喊声和哀嚎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另一排林立的毡包前,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密集的人群是身穿盔甲的战士,大约有六七万人,他们的手中没有武器,都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看来已经缴械投降了,还有一处人群是身穿官服的官吏,大约有三千多人,他们也跪在地上,而围在中间的一群人大约有百余人,她们大多是女性,由于穿着颜色绫罗绸缎,在人海中看上去非常明显。所有人都被身穿另外一种战袍的士兵包围着,在战士身后堆满了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兵器,还有镀金的箱子和柜子,上面凌乱地摆放着金玉绢帛之类的珍宝。
场面不是很混乱,除了手执兵器乱打乱骂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向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通道,大将军蓝玉在两名麾下战将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到中间,他不慌不忙举目打量了一圈,望着那些嫔妃和公主脸上怀有敌意的表情。
“尔等皇帝已经丢下你们逃跑了!尔等大元国已经灭亡!”蓝玉扯着嗓子吼道,“尔等要顺从本将!跟随本将回朝,吾大明皇帝皇恩浩荡,只要顺从者皆为我大明国子民!吾皇有旨,若不顺从者,就地斩杀!”
人群开始传出一阵阵低沉的哀哭声,看来成为俘虏的元军和嫔妃、公主们并不想跟随他们南下,并去朝拜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汉族皇帝。
“哭什么哭!你们这些骚鞑子!天朝屡次招降尔等皇帝,尔等皇帝非但不降反而顽固抵抗!我天朝大军奋勇杀来,尔等皇帝就像丢了魂的山羊一样东逃西窜!尔等当年纵马天下的威风去哪了?!如今被我所俘,本应尽屠之!而我大明皇帝怀柔天下,不忍杀戮。好心好意带你们回去,你们却哭天号地!再有哭喊者,本将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蓝玉吼完,神情严峻地打量着四周,人群突然鸦雀无声了。
大家都一动不动,屏气敛声,直到蓝玉大喊一声:“出发!”这时候,整个人群又发出一片哭喊声,乱成一团。明军扬起刀柄狠狠地击打着他们,被打的人头破血流,发疯似地挣扎着,场面陷入混乱。蓝玉不安地四顾,目光焦虑。
“大将军,现在怎么办?”部将王弼大声问道。
“得杀几个鸡,给这些猴儿看看!”蓝玉紧握剑柄冷冷地说。
王弼一挥手,几个明军士兵就揪出来几个喊叫最厉害的人,他们见士兵们拔出刀要动手了,就跪倒在士兵脚下求饶。
蓝玉点点头,士兵手起刀落,几个人的头颅就滚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人群又立时安静下来。
蓝玉以皇帝般的姿态,仰起头,轻蔑地四顾人群,提高嗓门大喊道:“还有哭号者乎?”
没有人再敢出声。队伍开始缓缓向南移动,马蹄声、脚步声很有节奏地沿路响动着,十多万明军士们看押着投降的蒙古士兵在最前边走着,蓝玉和将领们则赶着百余名元主丢下的嫔妃和公主、宫女们在后面跟着,走到中午的时候,蓝玉令原地扎营休息。
明军开始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吃着,饿了一天一夜的蒙古俘虏也低着头,虽然感觉很饿,但他们好像没有一点食欲。
蓝玉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已经摆好酒肉,两个将领走了进来。
“将军,那鞑子皇帝的嫔妃和公主们颇有姿色,应该……”一位副将喝了两碗酒,仰着起一张红扑扑的肉脸说。
“应该让她们平安地跟随大军上路,她们是虽然是俘虏,但也是天潢贵胄。”蓝玉头也不抬,饮了一口酒说。
“末将看管的那些宫女呢?”副将脸色阴沉了下来,放下酒碗问道。
蓝玉低头默默饮酒,没有回答他的话。
“好吧,那末将在途中掠来的那些女人呢?”副将瞪着眼睛问道,蓝玉还是没有吭气,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她们是末将的俘虏!”副将有些醉意,拍着桌子大声叫道,“末将跟随将军一路斩杀至漠北,如今大获全胜,难道末将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那是朝廷的俘虏。”蓝玉漫不经心地说着,表情冷漠地把脸转了过去。
“圣上没有说要可怜她们!”副将霍地站起身大声说。
“随你,只要你不动鞑子皇帝的后宫佳丽,你掠来的女人你随意。”蓝玉瞪着他说了一句,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副将愤愤地出去了,大帐里只剩下蓝玉和部将王弼。
一会儿就从女俘群里传出哭喊声,隐约听见有士兵叫骂。
十几个女俘被士兵从女俘群里揪了出来,他们扯着女俘的头发,就像拉着马嚼子上的缰绳一样,步子稍微慢点的女俘,他们就扬起鞭子狠狠抽打。他们让女俘站成一排,然后色眯眯地盯着她们,一个士兵还嬉笑着在她们面前无耻地揉着自己的下体,女俘立即低下头或者偏过脸,然后士兵哈哈大笑一阵。
“走吧,小娘子!就选中你了,都仰仗你这俊俏的模样儿了,我家将军能待见你,那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士兵吼道。
“杀了我吧!”女俘吓得发抖,紧紧地搂着一个小男孩,哭喊道,“即使死,也不会被你们这些禽兽侮辱!”
士兵抬起手就要掌掴她,却被旁边一个士兵一把抓住手腕:“别动粗手,将军说了,擦破一点皮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说完一把拽过她怀里的小男孩提了起来,小男孩哇哇大哭,两脚悬空乱蹬着,叫喊着:“姐姐!姐姐!”
小男孩的哭喊声引起了在帐篷后面的后宫俘虏群的注意。
“小娘子,将军就在那边的帐篷里,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们送你进去?你不情愿,我们还不情愿呢!但没办法,都为了活命,你就不要难为我们了!”士兵说着,就将刀搁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女俘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她流着泪朝帐篷走去。
“这不是吗?”士兵放下小孩,对另一个士兵干笑道,“再倔犟的驴子,只要你的鞭子狠了,它照样会拉磨。”
小男孩望着姐姐的背影,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碧衣翠袖,粉雕玉琢的必里秃妃走了出来,挡在女俘面前,女俘惊讶地看着她。
士兵脸色一沉走了上去:“回去,别管闲事,我看你是王妃,故不想难为你,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我有金钗银环,换这个姑娘怎么样,放了她,这些就归你了。”必里秃妃拿出一把金银玉珠。
“我家将军不缺金银,除了女人,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要。”士兵冷酷地说。
“我不能让你们把她带走,你们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必里秃妃怒视他问道。
“杀人?”士兵大笑起来,“我们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不杀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说完仅仅抓住女俘的胳膊就拽了过去。
“强盗!还说你们大明皇帝英明神武,怀柔天下,难道就是这样做的吗?”必里秃妃怒斥道。
“你是她什么人?你想救她也可以,那就请你去伺候我家将军。”士兵冷笑道。
“为了救这位姑娘,我倒是愿意,只怕你家将军消受不起!”必里秃妃脸红了,瞪着大眼睛怒道。
“没有我家将军消受不了的!”士兵嘿嘿地笑道,“没有女人的时候,就是一匹母马他都不会放过,他照样消受得了,何况你这样的小仙女儿!”
“行行好吧!看在佛祖的份上!”必里秃妃表情痛苦地说,“你们欺良压善,肆虐横行,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明皇帝的深仁厚泽吗?”
“少废话!让开!”士兵揎拳掳袖地怒喊道。
“好吧。你放了她,我去侍奉你们的将军。”必里秃妃镇定地说,她向后退了一步,对这种轻批无礼的举动,显出了高傲的神色;她那双乌黑眸子闪着光芒,两颊泛起一片红晕,红得像一抹晚霞。
“你愿意为这个女人换你自己?”士兵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伸手来抓必里秃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必里秃妃谨慎地后退,一边说,“我是说,至少你们现在不能这样对待俘虏,至少回到你们那里总可以吧?现在你放了这个姑娘。”
“回到哪里?如今哪里都是我大明的天下!”士兵摇摇头,不耐烦地打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又推着女俘往帐篷那边走。
蓝玉在帐篷里坐不住了,他脸色阴沉地对部将王弼说:“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不是丢朝廷的脸吗?!”
王弼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这时候那位副将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大将军!你这是何意!!”副将瞪着大眼吼道。
“你最好收起你的色胆。”蓝玉接着说,“有人出来阻拦了,你不能这样做。”
“除了大将军你,谁敢阻拦本将!”副将气咻咻地说。
“当然有,那个出来阻拦的女人就是鞑子皇帝的必里秃妃子。”蓝玉咬着牙说。
“怎么样?!只要大将军一句话,什么妃子我都要!”副将不服气地说。
“我看你的色胆包天了啊!”蓝玉瞪着眼贴到了他身上,狠狠地说,“你倒是痛快了,可是回去之后,那必里秃妃子若在圣上面前参你我一本,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一群俘虏而已!将军何必吓唬本将!”副将冷笑道。
“我看你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你这样,本将到时候必受你牵连,你该走了。”蓝玉说着伸出一只手搭在副将的肩上。
“去哪里?”副将看着他的脸茫然地问道。
“西天。”蓝玉说着,将另一只抽出来的短刀深深地捅进了他的肚子里,副将翻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副将的死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几乎没有士兵敢再议论女人了,甚至见了女俘也会害怕地转过脸去。
当晚,明军在押着俘虏在捕鱼儿海畔扎营。捕鱼儿海弥漫着阴森而凄冷的气氛,俘虏群里不时地发出哀哭声,有俘虏因疟疾而不断地死去。
蓝玉和部将王弼在帐中饮酒,蓝玉满脸愁容地喝着闷酒。
“将军,此次我军不用吹灰之力而大获全胜,俘获鞑子皇帝之嫔妃和其子地保奴,官吏及军士近八万,还有牲畜十五万,圣上闻报大喜,传谕嘉奖,比将军为大唐卫国公李靖,并晋封将军为凉国公,如此大喜之事,将军却为何愁眉不展?”王弼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圣上为何嘉奖我?”蓝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闻捷报而大喜,封赏将军。”王弼认真地望着他说。
“你是有所不知啊。此不毛之地,圣上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也不会因为数万俘虏和牲畜兴兵动众。圣上曾密诏于本将,他只要两样东西,一个是元廷大将王保保,一个就是传国玉玺。而王保保已死于金山,传国玉玺又下落不明,圣上只闻此战缴获宝玺和金银印若干,以为我等已获传国玺,故而大悦,颁旨嘉奖,而此两件大事皆未完成,如此圣恩,我实在受之不起啊。”蓝玉说着饮了一杯。
“王保保已死,传国玺又不在鞑子皇帝的辎重里,这也是无奈的事啊。”王弼说完又不解地问道,“大明胜王保保者比比皆是,圣上也就奇怪了,为何屡次要招降此人?”
“因为传国玺不在鞑子皇帝手中,就在他手中,圣上已得密报,元廷先帝爱猷识理达腊为太子时,欲夺大位,被顺帝发现之后,他携玉玺投奔王保保。圣上有两手准备,若传国玺不在鞑子皇帝脱古思帖木儿手中,那就一定在王保保手中。此战俘获鞑子皇帝所有人马辎重,鞑子皇帝只领数骑逃去,而宝玺和金印俱在,独不见传国玺,如此看来,玉玺就在王保保手中,但他人早死了,这个玉玺如今在何人手中,不得而知啊。”蓝玉愁眉苦脸道,接着连饮几杯,不觉大醉。
王弼出帐后心事重重,回到自己的大帐,过了一会儿,他就将必里秃妃请入帐中,他踱着步子看了她很久,这让她感到心里不安。
“本将只问你一件事。”王弼盯着她说,“你们将传国玉玺到底藏在了哪里?”
必里秃妃冷冷地瞥他一眼,偏过头不理他。
王弼忽然跪了下来,仰起头望着她,她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王弼以虔诚而温和的声音说:“你就救救我们吧,若没有传国玉玺,我们就是回去也难免一死!若你能交出传国玺,本将保证会善待俘虏!”
“我不知道什么传国玉玺。”必里秃妃冷冷地道,王弼见她不肯透露,于是变了脸色。
“你真的以为你是王妃,本将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吗?”王弼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说,“要么说出传国玺的下落,要么把你送进兵营里,你自己看吧!”
“无耻!”必里秃妃怒斥道。
王弼怒目圆睁,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她受到惊吓晕厥过去。王弼脱掉铠甲,疯狂地撕扯她衣服,而后压了上去,奸淫之后,他准备抽身,必里秃妃忽然醒来了,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望着她的酥胸,色眯眯地将脸贴了过去,就在快贴上她的脸的时候,她忽然张嘴咬他的鼻子,将他鼻尖咬掉。他痛得哇哇大叫,不禁倒退了一步,他顺手抓起一把锋利的短刀猛地戳进她的下体,她惨叫一声,瞪大眼睛立时毙命。
夜色中,王弼背着她裸露的尸体来到湖边,高高地举起她,将她扔进了冰冷的湖中……
宝音突然惊醒,他翻起身就来到那具女性骸骨前,拔出插在盆骨上的短刀端详着。
“必里秃妃……”他喃喃道。
他忽然冲出帐篷,朝湖边跑去,响声惊动了包绮丽和诺敏、西姬她们,于是也跟出来看。
宝音把目光转向夜幕中的湖面。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包绮丽盯着他苍白的脸问道。
“没有。”他无精打采地说,“我查阅了很多资料,但关于明朝宰相王家屏的记载太少了。”
“没有任何记载?”西姬关心地问道。
“有一点,就是他只当了六个月的首辅宰相,就匆匆辞职回到家乡去了,去世后葬在山西省山阴县河阳堡的桑干河畔。”宝音轻轻摇头说。
“是因为传国玉玺才辞官回乡的吗?”西姬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问道。
宝音仰头开怀大笑起来:“大概不是吧,我想我们就要急疯了,什么事情都要往传国玉玺上扯。”
“接下来怎么办?”包绮丽急问道。
“我想应该告诉戈恩教授这个消息了,我们必须去一趟中国。”宝音接着又将目光移到诺敏脸上温柔地说,“你和西姬回去吧,等我们的消息,这是最后关键的一步了,如果顺利的话,那么元朝历代皇帝的墓葬之谜就要大白天下了。”
诺敏低下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轻轻一笑,很听话似的点点头。
“要去中国?是去考察王家屏的墓葬吗?”包绮丽惊诧地问道。
“是的,看能否找到他们的后代,或许有别的传说,如果能够找到的话,看看他们的族谱,找到王家屏辞官之后的社会活动关系,有必要的话,就对王家屏的墓葬进行一次合作式的考古发掘。”宝音的语气很坚定。
“你不会是猜测传国玉玺在王家屏的墓葬里吧。”包绮丽表示怀疑地问道。
“应该不会……我了解到一些信息,他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宰相,有中国的学者提出他是《金瓶梅》的作者,一个清廉的文人应该不会这样做……”他笑了笑,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说,“但也不一定啊,他可是王保保的后人,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轻易丢失呢?说不定还就在他的墓葬里。”
“你确定王保保将玉玺传给了自己的后人?”包绮丽追问道,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宝音打量着她说:“是的。元朝被大明朝取代,他不可能把玉玺交给大明,而传给子孙后代的可能性非常大。”
回到基地之后,戈恩教授听了他们的汇报非常高兴,立即同意了他们去中国山西考察的请求。
“至少我们已经确定了蒙元历代诸君的墓葬就在贝尔湖附近,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戈恩兴奋地拍着宝音的肩膀说。
“但是如果找不到玉玺呢?”包绮丽担心地问道。
“上千年了都没有人找到,我们也不能找到,不过找到的话那更是惊人的考古成就。”戈恩笑道,“但是,这次就不用你们亲自去了,我安排乔龙巴特去一趟中国山西省山阴县,这次主要任务就是搜集关于玉玺上的那个图案信息,哪怕只是一个拓印的影像,我们就有希望破解这个千古之谜。”
“好吧,祝他顺利,也祝我们好运。”包绮丽无可奈何似的耸耸肩,她看了看宝音,见他一直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