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天韦总在啊,财务上有什么问题,阿豪你一定要问啊。韦总一看就是专家。”大家坐定后,杜总赶快奉承地说。
“我先问一下咱们这个工程收入确认方法吧,咱们是按中验确认收入计算,还是分步计算的?”阿豪不等杜总继续奉承,立刻问道。
“这个不一定,每个项目都不一样的。我们主要做大型工程居多,这种工程有自己的规矩,我们要是按他们的验收时间计算,回款时间会过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们不在这行不明白这里面的事。”韦总说话时气贯长虹,不容反驳,“工程项目回款门道很多,我们控制不了的。”
阿豪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财务上的问题,都被黑山老妖一一化解。阿豪终于使出了大招:“咱们去年的第一大客户,云庆科技,法人是咱们的股东,这个有关联交易的嫌疑,会影响咱们未来上市的吧?”
“哦,你说云庆啊,那也是老高一手办起的公司,几年前转给他弟弟管了。他弟弟又不负责生产只做工程,当然产品全是从我们这儿买的。这个没事,在我们上市之前把这家公司卖出去就行了。”黑山老妖轻描淡写地说。
“这恐怕不行吧,这关系到咱们业务的真实性啊,不是上市前卖掉就能解决的。”阿豪反驳道。
“这小伙子你说什么呢?你是怀疑我们业务造假吗?你去行业里打听打听,我们夫妻俩在这行干了多久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我们老高连局长都不当了出来创业,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能骗人嘛。”黑山老妖唾沫横飞。
阿豪被黑山老妖这咄咄逼人的气势镇住了,不敢再说话。
“韦总,您误会了,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杜总笑呵呵地圆场,“怎么可能怀疑咱们企业呢,您和高总都是业内的老前辈了,我们早有耳闻,您息怒。”
“听见这种话就生气,你们是做投资的,想了解业务我能理解,也愿意配合。但是不能找碴儿啊,在门口排队等着投资我们的机构还多着呢,不差你们这一家,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一家基金跟进来。你看看,这家都给我们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们都拖着没见。还有这家,上海的基金,约好了,今天下午就到。”黑山老妖说着递给杜总一张名片。
“锋联基金,我知道,他们几个合伙人我都认识。”杜总看了一眼名片,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是北京的基金,北京地面上的事还是我们熟。您找个外地的基金合作,除了能给您钱,其他什么帮助都没有。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公司的股东都很有背景,在圈儿内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到时候我们也能给你们拉项目不是。”
“是啊,不就是看上你们这点了嘛。我们家老高也没少夸你们,说你们做事认真。上个月给我们投资的那家,专业性真是比你们差远了,都没尽调,看了审计报告就打钱了。当然你们专业也得有个限度啊,可不能怀疑我们的人格。”
“真没有,我们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回去好写报告,说服我们的股东啊。”
“你们投不投的早点给个痛快话,我跟别人这儿都拖着呢,就等你们。”
“哎,我们一定尽快。阿豪,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豪惊魂未定,小声地问道:“我看了一下咱们的员工工资,普遍收入都过低,但是您和高总,还有小高总的工资……”
没等阿豪说完,黑山老妖已经怒目圆睁:“你想说什么啊?觉得我们给自己工资开高了?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辛苦大半辈子为的是什么啊,还不能享受几天生活啊。我们一年盈利五千多万的企业,我们一家开个几百万的工资你还嫌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豪解释道,“我是说和其他员工的相比,有点不协调。”
“哼,他们一天才干多少事,我们得操多少心。还有什么问题,赶快说,这都快中午了,我还得休息呢。”
阿豪明显是受了惊吓,又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就偃旗息鼓了。
“咱们跟海外那家投资公司的官司,已经解决了吗?”关键时刻,还是旦旦撑得住场。
“美国那边早就判了,没我们的事,责任都是那个在逃人的。你们可以去我们的律师那儿咨询啊。他那儿有判决书,你们可以看,这些都没问题。但我们这次融资,就是要把那笔钱还上,做人得有原则,讲诚信。我们老高就为了自己的名誉吃了多少亏啊。没办法,在国内像我们这样的企业能有多少?”黑山老妖开始自卖自夸。
被黑山老妖刺激过后,我和阿豪、旦旦又访谈了赛新的大客户经理。访谈期间,杜总去向不明。
“我们主要想问问咱们的项目是不是都是其他集成商转包下来的?我们看过合同,去年前五大合同好像都是和唐大子公司签的,是不是他们接了活儿再转给我们的。”换了人,阿豪又来了精神。
“转包、分包是这个行业最常见的情况了。我们有时候接了活儿,自己做不完,也会转包给其他公司。”大客户经理从容地回答。
“但是这种转包的项目,是不是会影响我们的利润率啊?”
“肯定会有影响的,上家都是雁过拔毛,越是内部项目越黑。”
“那咱们项目的具体利润水平在什么范围,您清楚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们还是问问韦总吧。”
“那咱们公司去年的业务收入大概是多少?”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公司里面好多事我也不清楚,我也不问。”
访谈结束,杜总和高总一起勾肩搭背地回来,两人都是一脸的相见恨晚。杜总叫上我们和高总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