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你怎么了？说话啊。”小然也很紧张，拿出纸巾为我擦眼泪。
我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大哭。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体检中心的工作人员跟小然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并叮嘱道：“尽快带她去医院复查吧。”
“菲儿，没事啊，这不还没确诊呢嘛。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医院，咱们这就去，好不好，别哭了。”小然的语气像哄小孩儿一样。
“嗯。”我勉强止住抽泣，看了下时间，十点半，我还可以和林风吃顿午饭，然后再去医院。如果确诊了这说不定就是最后的午餐了。
我拿出手机，打给林风。
“早上没吃饭呢吧？你到公司了吗？”电话里传出林风那温柔的声音。
“林风！”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又绷不住了，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你还在体检中心吗？我现在过去。”
“你别来了，我现在就回去了，到公司再说吧。”
我又痛哭了半天，小然一直在旁边耐心安慰。其实她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见，但身边有个人陪伴还是让我觉得很温暖。心绪稍微平复，我大脑终于开始转动，我得找人陪我去医院，万一真是噩耗，必须有人侍奉左右，不然我死给谁看啊。不能找我爸妈，他们要是听说我这疑似甲状腺癌非得吓死不可。也不能找小然，小然年纪太小，必然没有就医经验，还是得找个撑得住事的人带我去。思前想后，目标锁定了佳音。
我再次拿出电话：“佳音，我被诊断为甲状腺癌了，你能跟我去趟医院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尽量想恢复平时的调侃语气，但一说完又开始失声痛哭。
佳音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惊讶：“宝贝儿，你怎么了，别哭啊，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一会儿在公司楼下等你，到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换好衣服跟着小然走出体检中心。如果不是小然一路连拖带拽，我绝无力走回公司。我知道小然一直在安慰我，但她到底说了什么，我还是一句都听不见。
刚下出租车，林风就向我跑了过来，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眼泪再次决堤：“林风，我要死了。”
“死什么死。”他捧起我的脸，擦着我脸上的眼泪，目光温柔地看着我，“体检中心的话不要信，他们就喜欢危言耸听，抬高自己的价值。”
“我真的要死了，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我语无伦次，哭得更加厉害。
“宝贝儿啊，别哭了。”佳音走过来，细心安慰道，“看你哭的，干吗啊，咱这还没确诊呢，体检中心的话也就你会信啊。他们员工都不是医生，就是护士毕业，也没有经验。咱们下午去协和，肯定没事。走，姐姐先带你吃饭去。”
佳音的语气是那么温柔随意，好像在嘲笑我杞人忧天。哎，我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啊。
“是啊，”林风摸着我的头，“走吧，先去吃饭，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啊。”
我神智不清地跟着他们来到丽思·卡尔顿的自助餐厅，坐定我才反应过来：“亲爱的，我今天真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咱们下次再吃这个吧，我今天吃这个太亏了。”
“今天更要多吃点，吃饱了才有精力看病嘛。林风你陪着她，我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你怎么这么镇定啊？我就快要死了。”我又开始抽泣。
“因为你肯定没事儿啊，你当演韩剧啊。哪儿这么容易就得绝症了。体检中心到底怎么说的？”
“说是甲状腺……瘤，而且是恶性的可能比较大。”我的眼泪又开始决堤。
“哎，别自己吓唬自己啊，不会有事的。”他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颊。他的镇定让我稍微安心。
“我是不是眼睛都肿了？”我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此时终于想起了形象问题。
“你说呢，你自己看看嘛。”林风拿出手机给我拍了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眼肿得和枣核儿一样，脸上一道道的泪痕，头发凌乱，煞是可怜，“你去洗个脸吧，一会儿佳音还要带你去医院呢，这副样子可不好看。”
“我一个快死的人，哪儿还在乎什么形象啊。”我噘着嘴。
佳音端来了各种美食。我终于体会了一把食不知味，勉强吃了些，到底吃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有他们两个人在，我不再感觉到无助。佳音的安慰水平堪称专业，摆事实，举例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的心情时而平静能听见两句道理，时而又波澜再起悲恸欲绝。林风和佳音发现我油盐不进后，决定广发英雄帖，号令天下安慰小病号。
首先打来电话的是公司财务总监祝姐姐。我平时和她往来不多，这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连她手机号都没有：“菲儿，别哭啊，乐观豁达才是你的性格啊。心存希望就有希望，何况还没确诊呢，别有太多负担，好不好？真的有事就去治病，到时候我去看你。”
然后是戒哥：“菲儿，你说你，哭什么啊，别哭了，这有什么的。没事最好，就算真是，不就挨一刀的事嘛，别怕啊。砍头不过碗口大的疤，你这也不用砍头是不是。听话去看病，别害怕，不死人的病。你说句话啊，没事啊，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