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花儿与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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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总统套房(3)

住了总统套房,睡了总统夫人,我不是总统谁他妈是总统!

当然,局长是总统,更是第一总统,历史造成的现状,我必须认账。

上帝,怎样才能让第一总统禅位于第二总统,成为前总统呢?

梁上君子的作为让我窥见了总统与总统夫人的做爱,那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总统居然是一个热衷且癖好强奸与被强奸的主!

交房的当天晚上,我就趴在主卧屋顶灯槽里,自上而下,目睹了总统强奸总统夫人的全过程。当然,准确地讲,不是“目睹”,而是聆听。

二人一边洗总统浴,一边喝法国葡萄酒。我看过了瘾,就去主卧,静等大戏上场。不料,二人洗完澡并未立即上床,而是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待在客厅看电视。整座房宅只有客厅亮灯。看了不到半小时,总统闭了电视,起身,按了电灯开关。世界顿时一片漆黑。“啊,强盗来了!”总统夫人一边惊叫,一边满屋子逃窜。“本王来也,哪里逃!”总统闻香识径,遁声追逃。终于,总统夫人被总统扑倒在地。我听见总统夫人被总统拎了脚,乒乒乓乓倒拖着来了主卧,然后,一声闷响,掼在床上。跟着,总统扑上去。总统卸皮带声,总统夫人惊恐万状的叫声以及裙子、裤衩被扯开声响彻云霄。现在我才开窍,做墙、屋顶工程时,为什么丁老师一个劲儿令我多用消音隔音材料。

多么陡峭的声音!那一刻,我差点从天而降,当一回救美英雄佐罗。

“饶了小女子吧大王!”半裸的总统夫人哀怜得越凶,总统强暴得越厉害。我听见总统夫人屁股和大腿被大巴掌打得啪啪响,总统发出胜利者的狞笑。慢慢地,总统夫人的哀怜完全反了过来:“再来呀大王,小女子舒服死了想死了!”后来,哀怜声成了献给总统的摇篮曲:一个婴儿酣然入睡,鼾声匀称。

丁老师开灯上卫生间时,我看见她正卸掉绑在眼睛上的黑纱,还看见丁老师屁股和大腿上红的手指印。

局长并不常来,有时十天半月才来一次。晚上来时,大多摇摇摆摆,打着酒嗝,一进门就关灯。丁老师在床上就直接霸王硬上弓,丁老师没在床上就满屋子逮,逮到就干,浴室逮到浴室干,储藏间逮到储藏间干。有时,一句话不说,干完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局长白天做爱习惯与夜晚正好相反,满屋子把灯开得一颗不剩。女匪丁老师劫住他,用牛皮筋捆了手脚,用黑纱绑了眼睛。女匪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对其劫获的战利品,只拉了裤裆拉链。“女英雄饶了俺放过俺吧,俺还是没开叫的童子鸡啊!”她的战利品挣扎着大叫。“乖,听话,本女王就是喜欢童子鸡。”女匪绕着中轴,公鸡旋转,百般娇媚。最后,女匪扬起一条美腿,屁股往后一礅,稳稳骑坐,跟着催马扬鞭,让马儿腾入云中,仙去。

看见总统与总统夫人做爱,我也就想与总统夫人做爱。

夜幕降临,拿出浑身解数,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移花接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终于强暴了总统夫人,当了一回总统!第一总统身份第一,功力却不是第一。他人到中年,哪有第二总统生猛——他哪次能让总统夫人完全散架,语言成不了形,只有呻唤的份?

当了一回后,还想当二回。这样,两个月不到,我就当了好几回了。

当了好几回后,就想永远当下去。可是,总统就那么好当吗?

好几回里,我一声不吭,蒙了总统夫人眼,只顾拼命干活儿。现在,看丁老师,除了眼睛不管用,身体哪个部位都管用。久走夜路必遇鬼,假总统提心吊胆。

第一回当总统当了两天:从头天晚上十一点当到翌日凌晨一点半。一离开总统套房,总统就变回装修工,财哥我就拎了酒菜,找难兄难弟小陈、老唐去了。二人的租房在城乡结合部的农院里,我是打夜的去的。

我把二人从被窝里拽出来,陪我喝到日上三竿。

二人傻傻地笑,分享着我的高兴,却不知分享了我的什么地方的高兴。

6

把性生活过得超凡脱俗、惊世骇俗的局长跳楼自杀了。

保安、公安、记者来了。到滨河小区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一段时日来,我一直在小区附近逗留,一直在等着这场热闹。我的预感是,这场热闹一定会来。

血水泛滥,决了身体的堤。局长泡在自己的血水中,样子恐怖、丑陋又可怜。丁老师扣在眼睛蒙了黑纱的局长身上,浑身血红,哭着直至昏厥。她身边撒落着她刚从超市购回的物品。这些物品,局长已无法消受了。人们不知丁老师是死者的谁——夫人、情人、妹妹、女儿、粉丝?

趁人不注意,我把丁老师背到总统套房中,给她擦身,换衣,喂水,服侍她睡下,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没有生疏处,就像在自己家中侍弄老婆一样。我看见她慵懒地睁了下眼,又无力地闭上了。

之后,我跑上楼顶,极目远眺,做了一个总统常做的向万人挥手动作。纵览城市的同时,把俯瞰的眼睛放回到楼下人群中。

城市霞光万丈、金碧辉煌,但我却从城市万象中看见一只乱象鸟,鼓着血红眼,贪婪地扇着翅膀。但是,它与城市融入一体,没有人看见它的存在。或许,它就是城市的一部分和所有“我”的一部分。

没有人发现那个扣在死者身上哭泣的女人不见了,大家只对死人身份、跳楼原因,以及从哪套房中坠落感兴趣。我看见小陈、老唐也来了,他们面对似曾相识的死者,正兴奋地对记者回忆着什么。根据死者身上的证件,公安拨打着电话。我看见局长老婆、女儿来了。女眼镜、男胖子、队长、秘书、司机悄悄来了,又悄悄走了,个个都是一副自认倒霉的背运样。这些人的迅速到来,后来被认为是我打的电话,但是,我向天发誓,我绝没有打这些电话,虽然我有他们的电话号码,也有看一场大戏的好心情。

天渐黑了。我掏出手机,开始拆卸“手机窃听器软件”。这样做了觉得还不够,又把手机朝车水马龙、灯火如昼的大街扔去。一辆奔驰,真二,它居然没有避开这只从天而降的飞速旋转手机的精准点击。

跳楼新闻第二天就见了报。

报道说,跳楼者系一局长,他从办公室来到滨河花园小区某单身女人房中,让女人出去购些物品回来,自己则待在房中抽闷烟,抽着抽着就把眼睛蒙了黑纱,摸索着爬上窗台,跳了楼。局长跳楼原因,公安与检察院反贪局尚在侦察中,云云。

网上亦真亦假,却要丰富生动许多,尤其微博,完全口无遮拦。说,那单身女人住的是一处凶宅,跳楼正常,不跳楼才不正常呢;为什么局长不在自己家跳?魔鬼缠身,身不由己啊。说,局长生前,围绕他出现过两封匿名信,一封写给他的,一封是写给纪委的,至于内容,不得而知。说,局长手头原有个酒店工程,因城市建设调规,市委市府决定本届不建,这一变数,打破了局长与某建筑商的默契,建筑商翻脸,局长坐卧不安。说,局长包二奶,二奶贪得无厌,住在所谓“总统套房”里,局长身体与经济双双出现重压,面临崩盘。说,局长跳楼前一天去了一趟金龙寺,见了一个老和尚,连续抽了三次签……

公安一男一女找上门来,与丁老师谈了一次话,又谈了一次话……我偷听了其中一次谈话。谈话前,公安按例巡查一遍房宅。公安巡A房,我在B房,公安查C柜,我在D柜——我与公安躲猫猫。

“局长跳楼前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他写有什么东西吗?比如,日记?比如,遗书?”

“没有。或许有。反正,我不知道。”

“这套房子是他送你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买的。喏,这是房产证,这是土地使用权证,上面都是我的名字。”

“装修呢?”

“是他送我的礼物。”

“你能回忆一下你买房的过程吗?”

“当然。我委托雷秘,让他帮我买套二手跃式房,中档小区,闹中取静位置。”丁老师说的雷秘是局长秘书。“雷秘选了房,领我看了,我对房子和房价均感满意,就把钱交给雷秘。雷秘很快就把房子过户到了我名下。”

“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买套二手房就钱多?告诉你们吧,我在酒吧干活儿的那些年,收入可不比你们局长差!”

“你有其他男友吗?”

“没有。”

公安出门时,男公安回过头来对丁老师说:

“还是告诉你吧。雷秘书在帮你买房过程中,通过房介,吃了你20万!这是一套没人买的房子,便宜得很。”

“便宜?”

“没想到吧,你的总统套房是民间所说的凶宅。”女公安环看了一眼房景,冷笑道。

丁老师二十多年的泼辣与傲慢,时间只用几个月就把它一层一层蜕去了。

局长一死,丁老师一点不像总统夫人,甚至不像老师。

7

我一直在等着局长老婆、女儿打上门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与二人一起来的还有三个气势汹汹的男人。

他们把门砸得山响,丁老师蜷在总统床午觉,吓得浑身发抖,变青,她跑上楼,关了次卧,把一床大丝被往耳孔里塞。他们破门而入,又破门而入,把她拖下床,拖下楼,嘣嘣嘣,一直拖到客厅。丁老师本来还笼着绣花睡衣,到了客厅,就只剩胸罩裤衩了。丁老师被楼梯磕得满脸血污。他们还不解恨,开始对了无遮拦的丁老师拳打脚踢。

局长老婆进屋,啥都不做,满屋乱窜一气,墙上,桌上,见到局长与丁老师的合影照就砸,一边砸,一边拿脚踩。由于进口地毯厚实,弹性好,可塑性能极佳,其中一个镜框不仅没砸烂,反而跳将起来扇了她一耳光。她不知道这一耳光是死老公扇的还是活情敌扇的,抑或二人联手扇的,气得来到客厅,揪着活情敌头发只顾扇耳光。一边扇,一边扯了活情敌那两片最后的遮羞布。一丝不挂的活情敌已经半死不活了。“妈,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局长女儿喊。“出就出!老娘就是要她出人命!”

局长夫人扇丁老师耳光时,其他人就开始往外搬抬房中值钱物:陶瓷、电器等。

我认为财哥该现身了,我认为财哥此时现身恰到好处——现身早了,局长家人没出到气,丁老师没付出代价,我也显不出价值;现身晚了,丁老师的命和丁老师的总统套房就危险了。

财哥一现身就镇住了所有人!

“住手!滚!全他妈滚出去!”

财哥裸着上身,腰上一圈皮带上全挂着刀:各型菜刀、斫骨刀、水果刀、特种刀、装饰刀——我把厨房里的刀具刃具鳞甲一样全缠在了身体上。

我左手拎着一把特大号斫骨刀,右手往左膀上扎水果刀,刚扎第二把刀,血就染红了一条手臂,顺着斫骨刀尖滴在地毯上。地毯吸得血滋兹冒烟。刚扎第三把刀,五个擅闯总统套房者,全都惊叫着鸟兽散去。

我拔下手臂上的三把水果刀,用衬衣束了伤口。不一会儿,衬衣就被血透透彻彻浆过了。

我把丁老师抱上总统床,端一盆热水,拿热毛巾给她擦血污。盆水很快红了。我去卫生间换水,丁老师还是闭着眼,却一下抱了我,泪不成行,泣不成声。

我继续给丁老师洗擦,之后,从内衣柜中取出贴身衣裤,给她套上。整个过程,丁老师闭着双目,软软的,不反抗,随波逐流。当然,她也没有能力反抗。

我从未侍候过女人。我为自己侍候女人的这种天生的五星级能力惊讶不已。

我拿出装修工本事,三下五除二,把砸开的入户保险多层金属门修了个半好。

我拿出花痴痴心与劲力,把丁老师背下楼,背进出租车,背到医院病床上。路上,掏出手机,让小陈、老唐立即去总统套房,该修的修,该换的换,把屋子收拾到原样。电话里,我告诉了他们进屋方法。

一星期,丁老师出院。一星期里,我一直以丁老师丈夫身份出入医院,侍候病人,并与院方做着相关交涉。

每天都有人给丁老师送鲜花、水果。丁老师掐指一算,七个。出院时,丁老师亲了我七下,亲过之后,说:“你就是七个人,七个人就是你。”声音因感激,有些嘶哑、难听。

丁老师是老师,什么都瞒不了老师。

离开福尔马林、酒精和苏打水气味,我和丁老师一路相携,回到滨河小区。

就这样,我终于成为总统套房中的总统,朝思暮想、爱进骨头的丁老师,终于正式成为我的总统夫人。

为更像那么回事,也为爱情不被家务俗事干扰,总统套房迎来了自己的一名女佣。

我不知道总统夫人是否晓得我冒充前总统“强暴”她一事。她没问我,我也不想主动交代。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想点破,让我尴尬,更让她自己尴尬。

本来,以“强暴”为主旨的性文化,我已习惯,且已上瘾,但我又不想让她看见前总统的影子,更不想让她撕开我的真面目,就只好忍痛割爱,改变了性文化内容。与前总统线路正好相反,以前是,她让前总统怎样欲死欲仙,现在是,我让她怎样欲仙欲死。她对我的线路,很满意,并心怀歉疚。

这些舒服的日子毕竟是前总统带来的,所以,怎么绕也绕不开前总统这块礁石。

“哎,他可是因我而死、为我而死呀。”

“一个贪官,死了就死了,夫人,乖,别想他了哈。”

“他贪谁的了?酒店工程?可这个工程压根就没发生呀,国家没损失一分钱!”

“可是,这些装修,都是他的公共职权带来的私利吧。”

“证据呢?不错,他是欠老板装修款,可他以他的命去偿还了。要说欠,只有我欠他的份。再说,愿打愿挨,老板是心甘情愿的,并且,老板也没找他还。再再说,这些装修,装上去是钱,拆下来还是钱吗?所以,想还,也没法还。”

“可我觉得,作为一个局长……”

“还说?”

“好好好,我的总统夫人,总统不说了,行了吧。”

“再说一句,老娘一脚把你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