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江说:“我连自己老婆都能认错吗?”
薛师傅说:“本来是不会认错的,但是万一你故意认错呢?你死了以后,觉得一个人生活,孤苦伶仃,所以想找一个人作伴,正好这女人年龄脾气和你相仿,于是你就缠上了她。但是她执意不肯,你就只好用强……”
薛师傅脑补的挺厉害,窦江快气疯了,他指着墙上的照片说:“难道这合影也是假的吗?”
薛师傅愣了一下,狡辩说:“合影不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追星,和漂亮女明星的合影多了去了,难道她们都是我老婆?”
窦江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结婚证来,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薛师傅还在强词夺理:“我看着照片像是后期拼上去的……”
我对薛师傅说:“别闹了,这女人确实是他老婆。”
薛师傅摊了摊手。
女人被我们抓的死死地,根本挣脱不开。她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咆哮:“你们别乱说,我不认识这个人,更不是他什么老婆。”
我问女人说:“那你怎么解释这结婚照?”
女人冷笑了一声,说道:“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我解释什么?”
我把结婚证拿起来,在女人脸旁边比了比,说道:“这个……照片上的人年轻一点,不过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啊。”
女人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眼瞎?我们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这根本不是年龄的问题。”
我把桌上的镜子拿过来,在女人眼前晃了晃:“你自己看看照片,是不是挺像的?”
女人看到镜子之后,顿时就愣住了,她捂住自己的脸,惊恐的大叫:“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我的脸给换了?”
我和薛师傅面面相觑,对窦江说:“窦老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呢?怎么我感觉你们家到处都很邪门啊。”
窦江一副家门不幸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他转身把灯打开了,对女人说:“你仔细看看,看清楚一点。”
女人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又看见了薛师傅,我看见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薛师傅,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捅了捅薛师傅:“喂,你认识这女的?”
薛师傅无奈的说:“你这不是欺负我吗?人人都知道我失忆了,认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啊。”
那女人尖叫了一声,一下就扑过来,拉扯着薛师傅说:“原来是你偷了我的脸,你把我的脸还给我,你还给我。”
薛师傅很尴尬的绕着桌子跑,一边跑一边说:“我自己有脸,我偷你的脸干什么?”
今天晚上简直是一场闹剧,最后薛师傅忍无可忍,把女人给打晕了。
屋子里面总算清净下来了,薛师傅摆摆手说:“休息一会,好好休息一会,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窦江苦着脸说:“那我老婆呢?你们不管了吗?”
薛师傅说:“据我观察,你老婆不是鬼上身,是得了精神疾病。老窦啊,鬼神的归鬼神。科学的要归科学,该去医院检查,得去医院啊。”
窦江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老实说,她老婆现在的模样,也确实像是得了病。
反正我们现在也无处可去,就在窦江家里面睡下了。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太饿了。
之前我练了一会功,把那股饿劲压下去了,现在它又冒上来了。
我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对窦江说:“有饭吃吗?”
窦江说:“我只会做一种饭,豆腐脑,你吃吗?”
我说:“我快饿死了,就算是胡辣汤我也喝。”
窦江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说:“你跟我来吧。”
薛师傅听说有吃的,也跟过来了。至于窦江的老婆,我们把她绑起来,捆在柱子上了。她现在头脑不清楚,胡乱跑出去对别人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
窦江带着我们走到后院,那里有一排临街的房子,打开门就是一个小饭馆。饭馆里面主打就是豆腐脑,附带着一些豆腐,豆浆,豆腐乳,豆皮等等豆制品。
我们走进去,窦江则在后厨丁丁当当的忙起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桌子,忽然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对薛师傅说:“我好像来过这里。”
薛师傅心不在焉的说:“是吗?”
我从店里边走出来,看了看这条街,一颗心开始砰砰的跳。我回过头来,冲窦江说:“老板,这里是不是槐城?”
窦江说:“是啊。”
薛师傅说:“大外甥,你是不是糊涂了,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里是槐城。”
我坐回到椅子上,绕着桌子转了几圈,然后选择了倒数第二排的一张。我弯下腰,用手电照了照桌子背面,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东西在房梁上,鬼放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对薛师傅说:“我来过这里。不不不,不是我来过,是另一个人来过,但是我看过他的记忆。”
薛师傅说:“大外甥,你这个人侵犯别人隐私啊。”
我摆了摆手,说道:“你别打岔,这隐私是你让我看的。”
薛师傅打了个哈欠,对窦江说:“老板,还没好啊。”
窦江说:“好了,好了。”
然后他端上来三碗豆腐脑,并且坐在我们旁边。
薛师傅问:“你也吃啊?”
窦江叹了口气:“我不吃,我就看看,只有和豆腐脑在一块的时候,我才能想起来活着的时候那些日子。”
我看他们俩聊起来没完,就用筷子敲了敲碗,说道:“我说的事很重要,你们能不能听我说?”
这俩人闭嘴了。我对薛师傅说:“你还记得赎罪碑吗?”
薛师傅摇了摇头。
我只好从头解释:“当初我为了救小汤唯,去过一趟赎罪碑。在那里边,我看见无数的金身佛像,每一尊佛像守护者一座庙,无穷无尽,他们共同守护着一样宝贝。”
薛师傅很感兴趣的问:“后来呢?你找到那样宝贝没有?”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了。那是一个石匣子,是你留给我的。”
薛师傅使劲挠了挠头,感慨的说:“失忆真是痛苦啊,明明是我自己做的事,还得忍受着你卖关子。石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说:“是一团气。确切的说,是一团记忆。”
薛师傅惊奇的叫了一声。
我想了想,说道:“那记忆进入了我的身体里面,我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在二十年前,当时薛师傅你刚刚从那个小城逃出来,你丢了肉身,只剩下魂魄,你暂时摆脱了追兵,然后你找到了窦老板,在这里吃了一碗豆腐脑。”
薛师傅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说道:“我这么馋?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喝豆腐脑。”
我说:“你不是来喝豆腐脑的,你有更重要的目的。当时你背着窦老板,从身上拿出来了一个盒子,你在盒子里面放了一点东西,具体是什么,我没有看见。”
“总之,你把这盒子放在房梁上了。当时店里面还有另一个人,他叫张三还是李四我就不知道了。他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然后在桌子下面刻了一行字:东西在房梁上,鬼放的。”
窦江和薛师傅全都弯下腰去,然后啧啧称奇:“真的有一行字啊。”
我接着说:“当时你发现了这个人,就把他的记忆取出来带走了。”
“在赎罪碑的时候,我就看到这里,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想想,你应该是把记忆带到了赎罪碑,然后当成宝贝交给金人看守,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了记忆,知道了这一切。”
薛师傅站起来,分析说:“所以,我取走那人的记忆,是给自己留一个记号,告诉我自己,我在房梁上放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师傅已经跳起来了,他站在桌子上,问我说:“哪根房梁?”
我说:“中间那一根。”
薛师傅摸了一遍,对我说:“没有。”
我有点慌:“别的呢?”
薛师傅绕着房顶看了一遍,说:“都没有。”
我傻眼了。
薛师傅有点失望:“大外甥,你不是在耍我吧?”
我说:“别闹了,我有你这么不靠谱吗?”
我坐在椅子上一阵沉默。这时候薛师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把记忆找回来呢。从你刚才的话分析,我放上去的很有可能是我的记忆。”
我听薛师傅这么一说,也感觉那盒子里边很有可能是记忆。
我站起来找了一圈,嘀咕着说:“这就怪了,放到房梁上还能被人拿走?那么隐蔽的地方。”
薛师傅说:“大外甥,是不是这行字泄露了秘密了?”
我一拍脑门:“有可能啊,客人在这里吃饭,看见一行字,那不得偷偷去房梁上找找吗?”
窦江摇头说:“客人吃饭,谁没事往桌子下边钻,再者说了,他们就算知道房梁上有东西,也没机会拿啊。要说能看见这行字的,也就我和我老婆,我们俩打扫卫生的时候……”
说到这里,窦江忽然停下来了,我们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同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