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还在犹豫,但在犹豫中还有些心动。
修武见她一时没有回答,还以为她依旧不想让自己看那张脸,便说道:“如果您实在不想,那在下不勉强了。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和要求,现在可以听您吩咐了。”
“这……”修武的这种态度倒让凤王有些为难了,想了想,她终于向面具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执着于自己的规则了。”
她摘下了面具。
面具被拿下那一刻,修武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这张面孔甚至让这座笙篁山顿生光辉,仿佛一下子充满了神异的光彩。
他喃喃道:“难怪要戴上面具,难怪!”
凤王没管他说的话,道:“可以了吗?我可以戴上面具了吗?”
修武低下头,轻声说:“我已经很满足了。王请戴上面具吧!”
凤王戴上面具,修武眼中的山色又重新变得毫无色彩。他没等凤王开口,便轻声叹道:“王的容颜真令天地生辉,日月失色,难怪要始终戴着面具。但红颜薄命,无可奈何!”
凤王道:“这是什么意思!”
修武道:“我只能送上我的祝福,希望您能在大不幸中遇到大幸。也只能仅此而已。”
凤王大声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修武喟然长叹一声:“我这将死之人,又怎人心对你这将落之花说出那种令人又痛又怕之话?只有一句可以明言:您和我是一样的,无论怎么躲,都必有非命之祸!”
凤王语气愈发难听,几乎是在呵斥了:“你这话真是大胆!幸好是在这荒山上,若是在殿堂上被别人听到,岂不是惑乱人心!”
修武听见这么严厉的话语,却只是轻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在意,问凤王道:“王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凤王稍稍停顿,让自己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下,向修武一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及对修武的请求,最后问道:“方才先生说自己是‘将死之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修武呵呵笑起来:“不就是您说的事吗?我能做到让他们联盟破裂,可是我也将此命休矣。若枭王将我杀了,凤王您会怎么样?”
凤王道:“起兵为你报仇!”
修武笑道:“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不过我不用您报仇,您只要能将我的尸体埋在北境沙海就可以了!……好,我这就上路,为您完成这个任务!”
凤王点头道:“先生不做些准备吗?”
修武摇头:“不必。这样就很好。若打扮地齐齐整整,倒不像反间之人了。”他抬头看看天,自语道:“嗯,是时候了!”说完便向凤王道别:“在下这就走了,最后,愿王败而不胜!”
修武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就向凤王打了个恭,顺着山路扬长而去。凤王听了那莫名其妙的送别语,先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他说的确实是“愿王拜而不胜”的时候,不由怒火中烧。可再想找修武,已是踪迹全无。
带着满心的不快和疑问,凤王回到了王城。刚在宝座上坐稳,战神走了进来。
“我正在找你!”战神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急迫。
凤王用手支着头问:“什么事这么慌张,我才从笙篁山回来,连气还没喘匀呢!”
“哪里有什么坏消息,让我慌张!”战神在她左手边的一张镶金嵌玉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我是到处找不到你,着急罢了。我去见了灵君,和他说了我的建议,他准许了。”
凤王身子猛然向前一倾,急切地问道:“你是说,他准许你带兵了?”
战神摇摇头:“当然不是!他只是准我和你一起出征,做你的副手,帮你而已。他也准我带刚回来的十万人马一起出征,这样,你就有五十万军队了。怎样,是个好消息吗?”
“啊……是,是个好消息。”凤王点着头回应道。可是心里却犯起了难。战神给自己做副手,虽说会给自己帮助,但在战场上究竟会不会听自己的呢?要知道,毕竟是战神经验多,战场上的威望大啊!
战神没有觉察出凤王的顾虑,自顾自说道:“但是你知道,是谁让灵君同意我的提议的吗?”
“哦,谁?”
“鸦王!”
“怎么是他?”面具下,凤王皱起眉来。
战神也若有所思:“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他一向只会拆别人的台,怎么这回反倒同意起我的意见了?”
凤王想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哼,他无非是想用指挥权归谁来离间我们!可是……”
她向战神凝望着,但面具遮住了她的目光。可战神虽看不到,却也感觉到那面具下目光的深沉与探询。凤王说的这个问题的确重要,而他也的确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是你说了算,我只是辅助你。毕竟,你是主帅。”战神慎重地回答。
凤王一时没有回应。她不确定战神这个回答是不是真能实现。如果实现不了怎么办?毕竟他做主帅做惯了,怎么能轻易听自己的调遣?
战神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脸上微微有些不悦。他进一步说道:“怎么,还是不放心,要不要我立军令状?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军队里的规矩?就是要保住我的威信,我也不能做越权之事!……不然,你说怎么办?”
凤王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我和你关系太近了,难免在遇到争论时会难处理。你要理解我的担心呢!”
战神沉默一会儿,点头道:“你的担心不是没道理。但我武威一言九鼎。何况战争之事,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凤王苦笑了一声:“是,我已经见识了。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得收起儿女情长,要将帅相待了。”
战神点头道:“是啊,看来我不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喽!”
凤王微微冷笑一声:“怎样,我说还是心理不平衡吧?你尽管坐,我不会说你目无统帅的!对了,不同你说没用的事了,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但不能和别人说。你知道鸦王的弟弟暮云吗?”
“知道。怎么想起他来了?他不就是个纨绔公子吗?”
“你猜我在哪里看见他了?”凤王压低了声音。
“哪里?”
“夜摩城!”
凤王的话一字一顿,字字都敲在战神的耳朵里,让他也不免有些心惊。
“怎么会在那里?你是不是看错了?”战神问,也一样声音低低的。
“没有,我不会看错。他戴着鸦族的羽冠,一身黑衣。那装束我不会看错!何况那张脸和鸦王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鸦王眉心那颗痣。他们是孪生兄弟,我怎会认错!”
听了凤王言之凿凿的回答,战神也纳闷起来:“那他就穿着这么身衣服进了夜摩城?难道夜摩城的守卫不知道他是翼族?”
“就是说啊!我也很奇怪。而且他对那里好像很熟的样子,至少是对其中一部分很熟。还有……”凤王停住不说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战神花海之事,若是引起他的嫉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