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归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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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收尸(二)

好在沈傲兰也及时跃出,看出我神情不对,伸手一隔,这一枪便打歪了,将后门房檐上挂着的一盏电灯打得粉碎。丁石锁也猛醒过来,叫着“妈!妈!”拖着丁老太太,连滚带爬地往屋里跑,一把关上了门。

李秀萍向丁石锁的背影猛扑过来。邢有斌、王光荣同时拔出手枪,刹那间枪声大作,打得李秀萍的尸首连连后退。我耳边突然又响起了李秀萍呜咽的哭声,哭声中饱含了无限的委屈,让人不禁要跟着心酸落泪,似乎是在向我们哭诉:我犯了什么罪过,惨死之后,还要再被你们枪毙一遍?

邢有斌和王光荣脸现迷惘之色,突然又露出了悔愧无已的表情,两个人都颓然坐倒在地,慢慢地换上弹匣,一个掉转枪口,瞄准自己的下巴;一个慢慢举起枪,一寸寸地往自己头上抬去。我知道他们是在放枪时中了招,也不知道该先救哪个,情急之下,连忙一拉沈傲兰道:“快去把孩子抱来!”沈傲兰踹开房门跑进屋子,迅速将孩子抱了出来。

刚刚枪声一响,孩子就已惊醒啼哭,这时孩子一到门外,哭声更大。李秀萍的尸首立即站定不动了,过了一会儿,眼中再次堕下血泪。邢有斌和王光荣也“唉呀”一声清醒过来。王光荣连忙放下已经抵在自己头上的手枪。我使出一个剪刀脚,双腿夹住李秀萍的脚踝,用力一绞,将她绞翻在地,随即骑到她背上,死死按住她的脖子,喊道:“快钉钉子!”

邢有斌和沈傲兰一个压住李秀萍的左臂,一个压住右臂,王光荣倒转枪把子,将手中的棺材钉“当当”几声砸进了李秀萍的后枕部。

“当心走火!”

李秀萍僵卧不动了,但她凄凄艾艾的哭声一直似有似无地在我耳边响了一夜,直到雄鸡唱晓方绝。

邢有斌和王光荣告诉我,他俩刚才向李秀萍连开几枪,却突然看见眼前的李秀萍变成了我和沈傲兰,已经将我们打得肚破肠流,死状要多惨有多惨。邢有斌当时万念俱灰,王光荣深感无颜再见组织,便想举枪自杀。若不是这棺生子的一声啼哭救了我们,今晚大家就都报销在这里了。

孙中华分析道,想来是因为李秀萍藏身井中,我们喝了井里的水,因此都产生了幻觉。

华法医对李秀萍的尸表进行了仔细的检验,惊叹道:“你们看看。”

我们凑上去打着手电仔细一看,只见李秀萍的头皮、手背、脚背、腋下都长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华法医说道:“看来古书中记载僵尸会长毛,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实践依据的。”他从李秀萍的脑中抽取了一管液体,又剪了一撮白毛,说要带回去化验。之后,我们将李秀萍的尸首拍照固定,抬入棺中,钉上棺材盖,让村治保队叫了辆皮卡,连夜拉到僻静处连棺烧了,随后又将骨灰重新下葬。做完这一切,邻家的鸡已经飞上篱笆报晓了。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中,我们站在李秀萍的墓前,恍然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像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任海他们给丁老太太、丁石锁等人分别做了笔录和录音录像。我眼睛一瞪,吓唬道:“丁石锁,丁老太太,从今天起,我就盯住你们家了。我隔三岔五来你们家转上一回,你们要敢这孩子扔了,连老的带少的,全家劳教!”

沈傲兰押着孙中华,随省厅专案组踏上了回程。孙中华愁眉苦脸道:“政府,你们不是说将我从轻发落、不予追究了吗?你们咋还说话不算数呢,人民公安为人民,你们可得对人民讲信用啊!”

沈傲兰道:“我们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忆了。领导指示,你要跟我们回去,先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你收集的那管李秀萍的血泪,我们也要取样化验。”

邢有斌、沈傲兰和我们一一拥抱道别。经历了昨晚这场战斗,大家建立了起了深厚的战斗友谊。大家互留了传呼号和OICQ,沈傲兰笑道:“胡言乱语,你这位优秀区队长依然风采不减当年,看来几年的农村基层经历,并没有消磨你的本事。”我也由衷地说:“沈区队长,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啊。公安真是个炼钢炉,我们都成长了。”

“既然都成长了,你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别把自己一生耽误了,记得我昨晚说的话。”

看着专案组的车走了,王光荣长出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平时真没看出来,你这娃还是个人才。把你放在农村派出所,真是可惜了一块好材料。我回头就跟局里打报告,让你跟着我干,明年给你提城关中队的副中队长。”

王光荣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局里就下了调令,将我从窝了五年的偏远农村派出所调到了县局刑警大队的大案中队。大约过了半个月,沈傲兰给我打来传呼,我回了电话,她告诉我:“胡言乱语,这是我新买的手机,你把号码记一记,以后通过这个号码就能联系上我。”

“好家伙,真是有钱人,一部手机不得买个六七千块?”我咂舌道,心里暗暗盘算,看我要不吃不喝攒几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上一部。沈傲兰咯咯笑道:“我没花钱,别人送我老爷子了两台,我要了一台,另一台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反正我也用不着。这都快21世纪了,社会上混得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没有手机?你看,连你们丁家凹村的村支书都有手机了,你还在用BP机,你好意思出门吗?”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少钱?我把钱汇给你。”

“胡言乱语,能不能少用钱玷污咱们纯洁的同学情谊?我这手机也是白来的。你要有心,下次来省城,请我在西京大酒店吃顿好的。”

沈傲兰在电话里告诉我,省厅法医处将李秀萍的脑髓液、毛发和血泪样本送到香港,从中检出了一种真菌孢子,叫做什么什么什么,那是一串英文,我听了几遍,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

我挠挠头说:“唉,我也算考过四级的人,憋在农村五年,现在就记得个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 andyou了。”

沈傲兰说:“这不怪你,生物学上,物种的学名都是拉丁文的,跟你说了你也记不住,我一会儿让传呼台发给你。香港警务部门的法医发来的寄来的报告说,这种真菌最早是在南美发现的,它能侵蚀蚂蚁的脑部组织,将蚂蚁杀死,变成一具僵尸,这具‘僵尸蚁’就会在生物碱的控制下,去撕咬扑杀其他蚂蚁,并将它们变成宿主。这种真菌孢子可以通过体液、空气和水传播,进入人体后不久便会被强大的人体免疫系统杀死。目前南美洲的热带雨林中已经发现了四种这样的真菌,但据科学家估计,这种真菌在全球可能存在数千种。从轶事证据看,有些种类说不定也有感染人类的可能,特别是免疫系统较弱或免疫功能不全的人群。”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挂断电话后不久,我的BP机显示出一串英文:“Ophiocordycepscamponoti-rufipedis”。我看了几遍,依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