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答道:“现已畏罪潜逃,不知去向。”
肖承九端坐下来,打着官腔说道:“谢继善,案情你弄清楚了吧。本局根据国家法规,必须秉公处置此案。追缴你家四年来偷漏的课税,并按法处以罚金,共计十万银洋。今天亲家我既然来了,也不为难你,好说好商量,筹措款项,限期三天缴纳完结,超过限期,缴纳不清,就封你谢家糖坊。来人!”
“到!”十几个税警威武立正应声。
肖承九一声怒喝:“守住谢家湾糖坊,扣住人不准出去,三天后本局长自会来处置!”
“是!”十几个税警端枪逼住谢二爷和守信。二爷冷笑道:“你既然要十万大洋,也得容我进城找钱庄筹措噻,你不准我出门,咋个筹得齐呢?”
肖承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笑话,你堂堂一个谢二爷,会没有十万现大洋?莫撒花子了,放你出去,一晃人不见了,我哪里去找你?”
守信见那十多个税警,歪戴帽子斜穿衣,端枪顶住二爷,心中冒火,一挥手,十几个老幺冲上来,把税警赶到一边。
肖承九冷笑道:“谢守信,老子看你是我肖家侄女婿,不然就跟你扣一条,武力抗税,要你娃娃坐班房!”
回头对两个公事人威严地说道:“随本局长打道回府!”
谢二爷气往上涌,用川戏高腔唱道:
肖局长你慢慢走呀慢慢走,
你发财的主意实在馊,
自搬石头砸脑壳,
砸得你头破血长流!
肖承九走到前坝门口,一群人撞进门来,围住肖承九拉拉扯扯,好一阵老肖才脱身挤出门外慌忙走了。原是谢守廉郭三甫和在救济院开会的缙绅们。原来他们闻讯都十分担心,赶到谢家前坝门口,恰好碰见肖承九出门。大家故意围上去戏弄调侃他,肖承九见都是县城名流缙绅,晓得个个都是鬼难缠,慌忙避开。众人问谢二爷情况,二爷嘻嘻一笑,仿川戏《花子骂相》念道:
局长亲自来交代,
馊稀饭拿来下酸菜,
以为是块猪腰子,
拈起来是坨大头菜!
大家都笑了。二爷便把在团防局和三费局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众人一听义愤填膺,议论纷纷,提出要联名上告。谢守廉跑几步,冲着大门外肖承九大声吼道:“肖承九,你狗日的啥子东西!老子不告翻你龟儿烂三九,老子就不姓谢!”
6
邓幺师和娟凤,一进团防局就被分开关了起来,麻相九见娟凤长得十分秀美,同肖承九凌其九密议,打起了烂条。本来陈团总还想来插一脚,被他们三人轰了出去。肖承九早就垂涎娟凤美色,本想趁机将美女弄到手狎玩几天,却晓得麻相九陈团总都盯住这个嫩妹子。谢二爷和守雄不好惹,这回又封糖坊又抓人,没有大脑壳人物恐怕压不住。听说刚驻内江防区的军队戴司令好色,喜欢嫩妹子。为了稳住自己一伙的权势,讨得新主子的欢心,出了个烂眼主意,把这个秀美的农家妹子献上去。麻相九凌其九两人拍案叫好,连称妙策,商定由麻相九一人出面,把娟凤弄出来审讯,肖承九和凌其九都不照面。
麻相九一改白天无赖模样,巧言令色笑眯眯去哄娟凤,小妹仔哪里晓得这家伙心中烂水,把抢购围棚甘蔗前后经过讲了。
麻胆大一听,装模作样,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这样,老子上了陈团总的当。又花言巧语地骗娟凤,说这次抢购围棚甘蔗的风波闹得很大,已惊动了驻扎内江的戴司令长官,下令要严查严惩,查出罪魁祸首,可能要判死刑枪毙。自己小小一个团防局长,做不了主。找个机会,他可以带她去见戴司令长官,把情况讲清楚,那她和父亲以及谢家都会平安无事。娟凤听了,心中感激。
当天晚上,一辆军用篷车,把娟凤和麻相九送到了西城军管区。经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岗哨,转弯抹角来到司令部办公室。麻相九带娟凤下车走进去,却空无一人。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盯住娟凤看了几眼。对麻相九说:
“戴司令晓得了,你回去吧。”
麻相九连连哈腰点头说,是是是。急忙退出门走了。
那女人回头来命令娟凤道:“你跟我走。”
娟凤只好跟着她。出了办公室,转过了一条灯光暗淡的长廊,那女人掀开一道房间门,说道:“进去吧。”
娟凤刚迈进房间,背后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那女军官没有进来。
娟凤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这是一间布置豪华精美的卧室。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洗浴间走出一个男人来,年近四十,身躯高大,微胖而壮实。他穿着浴衣,泡泡眼盯住娟凤,笑眯眯地问她:“来啦,叫什么名字?”
娟凤心想,这一定是戴司令了,便“咚”的一声跪下:“戴司令,民女冤枉!”
戴司令吓了一跳。他连忙一把扶起小姑娘,让她坐到床边,问她怎么回事?娟凤便把自己父女怎样被抓,麻相九怎样叫自己来喊冤,一一说了。
戴司令这才心里明白:小姑娘是被骗来的。心中暗恨麻相九这种人,为讨好上司,什么丑事都干得出来。过去不晓得有多少这样的小姑娘,骗来被前前后后十几个防区丘八们污辱糟蹋。
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戴司令仔细端详这个妹子。见她穿一身乡下女人日常薄棉衣,脚下蹬一双自家手工做的布鞋,朴素的装束,更显出农家少女的质朴和纯洁。她面容生得十分姣好,弯弯略长的秀眉下,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闪动着灵敏的光彩。小巧而微翘的鼻梁下面,两片小嘴唇略厚而充满性感。秀气的脸庞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儿,十分迷人。戴司令在风月场上,见惯了艳丽妖冶的女人,见到如此纯朴而秀美的乡姑,不觉勾动了他儿时在乡下对女性的向往,一时淫心大动。他一口答应明天就释放她父亲,赦免谢家无罪。
“真的呀!”娟凤天真喜悦地叫了起来,又往地上一跪。
戴司令哈哈大笑道:“本司令是内江防区长官,说一不二,军令如山,还假得了么。”
他双手扶起娟凤,顺势抱起她,一把扔到床上。
娟凤猝不及防,惊叫道:“戴司令你……”
戴司令满脸淫笑地说道:“那个麻子送你来,就是陪老子睡觉的。还挽他妈一个大圈圈哄你,不过你能让本司令看起,那是你妹娃子的福气哟!”
说完,他脱去身上的浴衣,露出浑身肥壮肌肉,扑上床来。
娟凤在谢家糖坊练过两手,她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两脚一叉站在床上,双手一拱道:“戴司令,小女子已有夫家,你放过我吧!”
戴司令“哧”地笑道:“管你啥子夫家婆家,本司令要的女人走不出我的家!”
他猛地扑上床去,娟凤往后一跃,摆开架势就打。戴司令惊讶地“咿”了一声,赶忙接招。打了几下,感到这妹子功底不错,泼辣敢打,自己身边正需要这样子的女人,猴急要将她拿下。以他二十年军旅生涯,又长得牛高马大,娟凤一个姑娘家哪是敌手,几个回合下来,已无招架之功。他将娟凤摔倒床上,顺势压到身下,蛮横地撕开了她的衣服,双手抓住她一阵乱搓乱揉。娟凤越呼叫越挣扎,越激起这军人强烈的欲望。他像雄狮玩弄到手小绵羊一样,把娟凤浑身上下翻来覆去嗅了又嗅,撕咬了又撕咬。
娟凤伤心地哭了,真正的穿心透肺的痛哭。她是读过一点书的女人,虽然不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但这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地种在她灵魂里。对这个她不认识,更谈不上一点感情的男人,如此粗暴地强迫地占有,使她内心充满了羞辱、抗拒和强烈的仇恨。她咬紧牙关,忍受着这强悍男人粗暴的蹂躏,暗暗发誓,自己所受的欺侮,一定要用鲜血来偿还。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轻纱窗帘,洒在柔软的枕上。戴司令睁开了泡泡眼,见娟凤小鸟依人般地躺在他臂弯下。撩开丝绒被,娟凤修长娇美的胴体呈现在他眼前,洁净的床单上,四处洒满了点点殷红的血迹。他忘记了昨晚自己的撕咬和粗鲁,使娟凤柔嫩的肢体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却误以为自己获得了这姑娘的初夜,心中扬扬自得。他好想再吃一顿这秀色的美餐,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他抓住姑娘的身子摇了几摇,一夜饱受摧残的娟凤疲惫地睁开了眼,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充满了委屈的泪水。戴司令亲亲她,讨好地说:“今天,我叫人把你父亲接到这里来。”
娟凤摇摇头:“放了他,不要让他晓得我在这里。”
戴司令道:“要得要得,等我们办喜事的时候,再接他来不迟。”
娟凤说:“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立刻去办。”
戴司令说:“小祖宗,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老子都给你办,说嘛。”
娟凤冷冷地说:“杀了麻相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