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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俄狄浦斯(1)

拉伊俄斯和伊俄卡斯忒,是地处波俄欧忒亚的忒拜城的国王和王后,他们小儿子的出世令他们快乐无比。在快乐之际,他们拜见阿波罗的祭司,要祭司预测他们未来的继承人将会创造的光辉业绩。不测便罢,这一测,反倒添了烦恼,把他们的快乐变成了悲伤,因为神谕告诉他们,儿子命定要杀父娶母,并且给他的城邦带来不幸。

一心想阻止这可怕预言的实现,拉伊俄斯吩咐一个仆人将新生儿带出城外,结束他幼小而脆弱的生命。但是,国王的命令只是部分地被服从与执行了。仆人没有杀害孩子,却将他用绳索拴住脚踝,倒挂在偏僻地方的一棵树上,意在让他饿死,或者被窜出来的野兽吃掉。

仆人回到宫廷,没有人问他被指派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倒是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人们以为咒语永远不会实现了,而放心地发出轻松的叹息。然而,王室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孩子没有死。一个牧羊人在寻找迷路羔羊的时候,听见了孩子的哭叫声,于是将他从苦难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带着他去见科林斯国王波吕玻斯。因为国王无后嗣,见了孩子,波吕玻斯非常高兴,便收养了他。科林斯国的王后和她的女佣人给予孩子细心关照,为他清洗肿胀的脚踝,那是长时间绳索捆绑的后果。因为这,人们从此叫孩子俄狄浦斯,有“肿疼脚踝”之意。

许多年过去了,年轻的王子一天天长大。他却完全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窘迫状况,以及他是如何出现在这个宫廷的。有一天在一次与朋友们的宴会上,因酒冲昏了头脑,大家同他争吵起来,就他的出身,表示了极大的藐视,并且公开了秘密:被他称作父母的人,与他毫无血缘关系。

这些话,再加上客人之间那种有话不明说的语气,引起了俄狄浦斯的疑惑,便去询问王后。王后心头非常害怕,害怕他一旦知道了实情,沮丧、失望、悲切就会一齐向他袭来,那样,他的心灵会受到极大伤害。为此,王后对他支吾搪塞,一再讲他是她的亲生儿子,以稳定他的情绪。

然而,她的言语方式和说话的口气,在俄狄浦斯的脑子里更是留下了疑虑。他决心去特尔斐的阿波罗神殿乞求神谕,他相信天神的话会揭示事实真相。他走向神龛,听神说些什么,跟平常一样,神谕的语意模棱两可,不过也听得出,天神警惕他,他命中注定要杀父娶母,给他的国家造成巨大灾难。俄狄浦斯也为此而哀伤和恐怖不已。

什么?杀死波吕玻斯,一位如此真情待我的父亲,还要娶王后,他的母亲,做自己的妻子?啊!不,不!与其去犯如此恐惧的罪恶,给他心爱的科林斯人民带来毁灭性灾难,不如浪游世界,永远不要见到这座城市,永远不要见到父母。他想:“我要尽快离开科林斯,把神谕留在门外,趁着星光赶路,开始我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旅行。”

其实,他的心在绞痛,他的心在流血。一路走来,既饥饿,又寒冷,又劳累,但他一刻也不停留脚步,也不诅咒命运将他赶出了家门。过了一些日子,他来到一处三岔路口,他站住脚,想一想该走哪一条路。这时,一辆马车,上面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直奔他站着的地方而来。

车前的驭手,对着年轻人高声喊叫靠边站,为他的主人让出道来。但是,俄狄浦斯习惯了别人对他恭敬礼貌,讨厌命令的口气,于是就地站着,一动不动。驭手也被他的不恭敬的态度所激怒,出手打了年轻人。焉知这青年也不示弱,予以还击,一下就将袭击者摆平在脚下。

两个人的争吵和打架,引起了主人和其他仆人的注意。仆人们,包括车上老人在内,立刻攻击杀人者。想不到,不费多少时间,俄狄浦斯就杀死了所有仆人,外加车上的老人。当事人毫无意识地完成了神谕的第一个部分,因为车上的老人就是他的生父拉伊俄斯,他是从忒拜坐车去特尔斐求神谕而经过这里的。

俄狄浦斯又悠闲地开始了他的行程,来到了忒拜城的城门。在这里,他发现整个城市处在悲痛之中,人们说:“国王死在路边,仆人被杀死在他的旁边,估计系剪径蟊贼所为,或者是遭到怪物暗算。国家的不幸,一个接一个。”

当然,俄狄浦斯认为,自己与杀害忒拜国王的土匪或盗贼无关,他只是处死了一个傲慢的老人而已。所以,他心情平静地询问,他们面对的第二个灾难又是什么呢?

人们放低了声音,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了似的。从老百姓的描述中,俄狄浦斯知道,在忒拜城外,定居下来一个怪物:女人头,鸟的翅膀和脚爪,狮子的躯体,名字叫作斯芬克司。它坐守在路边,不让人通过,除非能解说一个很难的谜语。倘若解说者回答迟疑,或者答案不正确,那么,凶恶的斯芬克司就将他吞食下肚。对这个怪物,谁也不敢动它,也动不了它。

听着这些述说,俄狄浦斯看见一个使臣穿街而过,大声宣读公告:有谁敢去杀死斯芬克司,将人民从恐怖的现状中解放出来,给他的奖赏是王位和王后。

俄狄浦斯想了一想,既然神谕已经表明他的生存除了破坏,就没别的特殊价值,何不试一试呢?他决定出力诛杀可怕的怪物。抱着这个想法,他手握宝剑,慢慢地向着斯芬克司藏身的路边走去。他迅速发现了怪物,大老远的地方,怪物就向他发出一道谜语,同时警告他,若答非所问,或答案不正确,他将丢掉性命。谜语是这样的:

告诉我,什么动物,

早晨四只脚,

中午两只脚,

晚上三只脚。

俄狄浦斯并不缺乏智慧,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很快得出结论:这动物就是人。人在婴儿时代,体力孱弱不能站立,只能靠双手和两膝爬行,他们用的是四只“脚”;婴儿长大成人,可以直立行走,用的是两只脚;到了老年,步履蹒跚,用一只拐杖来支撑身体,形同三只“脚”。

显然,俄狄浦斯的回答完全正确。伴随着一声失望的号叫,斯芬克司认可了他的回答,在狂怒中欲转身飞去。但是,在它转身之前,俄狄浦斯阻止了它,用剑将它逼上了附近一处峭壁边沿,杀死了它。回到城里,俄狄浦斯受到人民的热烈欢迎,登上马车,加冕忒拜城的国王,娶他母亲伊俄卡斯忒为王后,于不知不觉中完成了预言的第二部分。

幸福的、温馨的、平静的若干年过去了,俄狄浦斯已是两个成年儿子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吕尼刻斯、两个女儿伊斯墨涅和安提戈涅的父亲。但是,对他来说,总是好运不长久。

正当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期待着有一个和平安宁的晚年生活的时候,一个可怕的灾祸降临了忒拜城,造成了不少臣民死亡,人们惶恐万分。老百姓对他说:“国王啊,你看,干旱和炎热枯死了庄稼和林木,人人遭瘟疫侵害,眼泪和哀痛充满了这个城市。主人啊,你可要为大家做主啊。”人民盼望他出面,祈求他的帮助,就像从前解除斯芬克司的威胁一样。俄狄浦斯专程派出大臣前去特尔斐听取神谕。神说,只要找到杀死前国王的凶手,并让凶手受到相应惩罚,杀死或者放逐他,瘟疫便会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