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茗在这个敖衍面前还有些顾及,怕自己一旦对胡小夭下狠手,他又会像三百多年前在虚罅台一样,对她毫不留情的动手。
可现在见玄衣男子一阵沉默不语,凤鸾茗彻底怒了,他既然不舍得对胡小夭动手,那她就替他动手,让他永远也得不到那贱人的原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凤鸾茗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放不放了你,不是他说的算,而是本宫说的算,今天本宫非要取你的眼睛不可。”凤鸾茗阴狠的说完,白绫便直接飞向了跪在雪地上的胡小夭。
心一惊,胡小夭身子往后一仰,随手将鞭子挥了出去,与凤鸾茗的白绫纠缠在了一起,她借力站了起来,猛然抽回鞭子,被昊野神君软禁在俱芦洲的这段时间,胡小夭的修为长进了不少,对付凤鸾茗一点也不吃力,她就怕一旁的敖衍会突然出手。
风雪越来越大,凤鸾茗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一直被胡小夭的长鞭压制,而此时的胡小夭似乎发了狠要用手中的长鞭取了凤鸾茗的性命,所以一点都没有留情。
被打的连连后退,没办法凤鸾茗躲在了玄衣男子的身后,寻求庇护,再找个机会对胡小夭下手。
唰,龙鞭毫无留情的抽在了玄衣男子的身上,他身上的玄衣被长鞭的力道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身子颤抖了一下,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敖衍,你杀了我阿娘,这一鞭子不能抵她的命,但我是要求你不要插手我和凤鸾茗之间的事,你执意护着凤鸾茗我也无话可说,放我们走。”胡小夭手持长鞭阴冷的说。
疼痛让玄衣男子的惶恐稍微缓解了一点,他仰头看了看远处那不断走进的一袭青衣,心里松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算来了。计划虽然偏离了轨道,他相信他的师尊一定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好,我答应你,你们走吧。”玄衣男子终于开口说。
“多谢上神。”
得到了敖衍的允诺,胡小夭收起了鞭子,她知道既然敖衍答应了放了他们,就不会再偷袭她,因为身为战神的敖衍根本就不屑偷袭她这样一只无足轻重的狐妖,至于以后的账,她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至死方休。
胡小夭转身扶着胡大山说:“阿爹,我们带阿娘回家。”
“好。”胡大山叹了一口气,空牢牢的心此时对女儿充满了痛惜,她本就是身份高贵的火凤,却毫无尊严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她都是为了让他这个爹活下去,可没有了妻子,以后漫长的日子,他该如何度过。
弯身抱起地上的胡菲菲,胡大山眼中带着凄哀和痛苦,低头在妻子已然失去了温度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柔情的在她的耳边低喃了一句:“菲菲,我们回家,你再等等为夫,将小夭送回到晨阳身边后,我就去找你,可好?”
怀中的人双眼紧闭,连呼吸也没有,根本无法回应耳边的低喃。
胡小夭并没有听到胡大山在胡菲菲耳边的低语,她见阿爹身上带着伤,抱着阿娘显然有些吃力,开口说:“阿爹,我背阿娘回家吧。”
“阿爹抱得动,你阿娘要是知道我连她都抱不动,一定又要发脾气了,走吧,我们回家。”
凤鸾茗就知道敖衍绝不会轻易就抛下胡小夭那贱人,到头来他还是放了她,她不甘心,他只将她当做能从天君的惩罚下脱身的棋子,她要让他后悔招惹了她。
凤鸾茗趁着身边的玄衣男子看着胡氏父女离开的背影正在失神之际,偷偷的捡起了他掉在地上的长剑,就像三百年前她偷袭胡晨阳一样,悄无声息的闪到了胡小夭的身后,将自己的修为注入到了长剑之中,猛地向胡小夭的后背刺去。
“小夭。”胡大山惊叫了一声。
噗通一声,胡大山跪在了雪地上,但依旧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妻子。接着呲的一声,是兵器从肉体中抽出来的声音。滴答滴答,温热的鲜血滴在了雪地上,灼出了一个个梅花形的小孔。
咚的一声,身后又传来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和一声闷哼之声,紧接着昊野神君清冷的声音响起。
“凤鸾茗你敢伤她?”
本来她想一剑刺穿胡小夭的,却被胡大山给挡住了,一击不成当凤鸾茗再挥出第二剑之时,赶来的昊野神君就将她给打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染红了她脸上的面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胡小夭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阿爹那一声惊吼一声。她不敢侧过身来,去看自己的阿爹,她害怕自己转过身来,她阿爹也跟着阿娘走了。
她慢慢的侧过脸来,看着抱着阿娘,身子慢慢倒下的阿爹,胡小夭已然被掏空的心再次痉挛起来。
“不,不,阿爹,不要……”胡小夭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扶住胡大山的身子,掌心碰触到他背后温热的鲜血,心底的恐惧让她身子颤抖,声音也变得沙哑。
“阿爹,不,不要丢下我和哥哥,不要…”
胡大山一手抱着妻子,伸出另一只手替小夭擦去了眼泪,声音虚弱的说:“小,小夭,听阿爹说,你,你不是妖,你,你比他们高贵,不,不要在轻贱了自己……”
“阿爹,不要说了,小夭带你回去,找东岳帝君,他一定有办法的。”胡小夭拖着胡大山和胡菲菲,颤抖着手就要捏一个驾云的诀,却被胡大山给制止了。
“小夭,阿爹要去找你阿娘,你,你答应阿爹一件事。”
“好,好,阿爹说什么,小夭都答应,阿爹让小夭带你回瀛洲好不好。”胡小夭哭着说。
“小,小夭,答应阿爹,永,永远不要回天族,你,你等,等晨阳,修,修炼飞升后,你,你嫁给晨阳,让他,他带着你和孩子,远离纷争,晨,晨阳不再是你,你哥哥,小,小夭答应,我。”胡大山紧紧的抓住了胡小夭的手,声音越来越虚弱。
“不要,阿爹,你不要说了,小夭带你回去。”胡小夭摇着头,太过伤心害怕的她,根本就没有听明白自己父亲话里的意思。
“小夭,答应阿爹,嫁,嫁给晨阳,等,等他飞升,他不是你哥哥,答,答应我。”胡大山用尽生命最后的一丝力气再次说。
“好,好,哥哥不是哥哥,我答应阿爹,嫁给哥哥,阿爹,你不要死,好不好。”胡小夭抓着胡大山的手,恳求的说。
“好…”胡大山低吟了一声,抱着胡菲菲的尸体,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晨阳,为父知道你心里装着的人是小夭,阿爹为你做的只能是让小夭答应嫁给你,阿爹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得到想要的,我们不能在为你做什么了,至于以后你和小夭的生活如何,阿爹和阿娘都看不到了,为人父母最大的幸福就是儿女幸福,阿爹阿娘祝福你和小夭以后能幸福快乐。
小夭阿爹去找阿娘了,对不起,阿爹食言了。
“啊……”
胡小夭抱着胡大山和胡菲菲的尸体仰天长啸,悲愤哀伤,不过半天的功夫,她最亲的两个人就离开了,心里无法承受之痛,她唯有嘶喊大哭才能发泄出来内心的悲伤。
雪依旧在下,白色却无法掩盖那抹鲜红,还有漫天的悲伤。